第1章 1
1</p>
顧辰好似發(fā)了瘋，要了我整整一夜。</p>
我還沒醒來，就被他從床上扯起來，半推半搡的塞進(jìn)柜子里。</p>
砰的一聲，柜門被用力甩上。</p>
顧辰的聲音隱隱透著威脅：“一會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許出來！”</p>
我身上只穿著內(nèi)衣，四月的天，倒春寒，我冷得瑟瑟發(fā)抖，“誰要來？”</p>
顧辰很自然道：“我女朋友。”</p>
仿佛一道驚雷，劈得我大腦一片空白。</p>
我難以置信的問道：“你女朋友？”</p>
那我是誰？</p>
顧辰的聲音里透著喜悅：“對啊，曼曼回來了�！�</p>
我從僵化的大腦里努力尋找出這個名字。</p>
尹曼曼。</p>
顧辰大一時曾經(jīng)半假半真追過一個女生，文院的系花，當(dāng)年登臺一首‘十面埋伏’驚艷全場。</p>
當(dāng)晚，顧辰就在群里說：“這個女人，我要定了！”</p>
那時，我和他還不是這種關(guān)系，只能把深深的愛意暫時放在心底，可后來顧辰還沒追到，尹曼曼就出了國。</p>
一轉(zhuǎn)眼，五年過去，我們之間糾纏不清，我以為他早就放下她了。</p>
也許是我的聲音里帶著些哭腔。</p>
他不屑一顧道：“不然呢？我單身這么久，還不能有女朋友了？”</p>
“還是你以為我們是情侶？林如雪，我認(rèn)識你時，你還甩著鼻涕呢，你當(dāng)我女朋友也太惡心了�！�</p>
我的心猛然墜入深淵。</p>
這兩年多，我們做盡了所有情侶能做的事。</p>
一起跨年，情人節(jié)去參加萬人派對，一起看日出，一起布置同居的出租屋。</p>
可他突然說這一切都很惡心。</p>
眼淚不受控制的大滴掉落，我緊緊住捂住嘴，才沒讓哭聲泄出來。</p>
門鈴?fù)蝗豁懥恕?lt;/p>
顧辰大步跑過去，拉開房門。</p>
透過衣柜的縫隙，我看到了尹曼曼，五年的時間，她還是那樣的美麗，仿佛時間并沒在她身上留下什么。</p>
顧辰殷勤的接過傘，把她拉到沙發(fā)上，心疼的幫她搓著手，全然忘了衣柜里的我只穿著內(nèi)衣。</p>
“怎么穿這么少？”顧辰體貼的拿過自己的外套替她披在身上。</p>
尹曼曼態(tài)度倨傲的環(huán)視過屋子：“阿辰，這屋子不會有別的女人來過吧？”</p>
顧辰眼里一抹慌亂過，故作鎮(zhèn)靜道：“怎么可能？這里的女主人只能是你。”</p>
我心下又是一痛。</p>
這個房子是我和顧辰一起選定租下的，房子里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是我精心設(shè)計一點(diǎn)點(diǎn)的裝飾好的。</p>
可原來，我只是這個房子的過客。</p>
不知是不是錯覺，尹曼曼好像向衣柜望了一眼。</p>
顧辰好似才想起什么，突然快步走到桌子旁，將上面的一個盒子送到了尹曼曼的面前。</p>
“曼曼，這是我送你的禮物�！�</p>
那盒子包裝精致華麗，昨晚他偷偷拿出來時我就看到了，可我一直以為那是他送我的生日禮物。</p>
尹曼曼故做驚訝，打開盒子，里面果然躺著一個鉆戒。</p>
我突然想起一個月前的一天，我們逛街時，顧辰意想天開的進(jìn)了這家珠寶店。</p>
當(dāng)時他表情認(rèn)真：“如雪，你說女生會喜歡哪款鉆戒？”</p>
我當(dāng)時心跳如雷，壓抑著巨大的欣喜，幫他認(rèn)真的挑選了這款鉆戒。</p>
原來，這個戒指從始至終都與我無關(guān)。</p>
顧辰就勢跪下：“曼曼，謝謝你答應(yīng)做我的女朋友，我發(fā)誓，這一生都只會愛你一個人！”</p>
尹曼曼伸出手，顧辰鄭重的將戒指戴到她手上。</p>
那是我曾經(jīng)幻想過無數(shù)次的甜蜜瞬間，卻不想，我竟然只是個旁觀者。</p>
尹曼曼打量著手上的戒指，笑道：“阿辰，我聽說明天好像是你青梅的生日，你沒給她準(zhǔn)備禮物嗎？”</p>
顧辰想也不想的哼道：“她算什么，一個朋友而己，我朋友那么多，還能每個都買禮物？”</p>
兩人又膩歪了一會，外面的雨越下越大。</p>
顧辰起身道：“曼曼，我?guī)湍阌喠嗣魈斓纳罩黝}酒店，我?guī)闳タ匆豢窗伞！?lt;/p>
兩人走到門口，顧辰突然停下腳步。</p>
我含著淚看向他，心里竟然升起一抹期待，他也許是后悔了......</p>
可下一秒，我僅存的期待被擊的粉碎。</p>
顧辰拉過尹曼曼，故意提高音量：“曼曼，即然你是家里的女主人了，那房門的密碼也由你來改吧，我說過，以后這個家，連一只母蚊子都飛不進(jìn)來！”</p>
2</p>
兩人離開后，我踉蹌著從柜子里走出來。</p>
羞愧，難過，和撕心般的痛幾乎將我壓跨。</p>
我看著面前的房間，那些屬于我和顧辰的回憶，此刻像一把把的尖刀將我刺的鮮血淋漓。</p>
廚房的鍋里，還有我昨晚給他做的養(yǎng)胃的雞湯，冰箱上貼滿了他愛吃的菜和做法。</p>
連那窗前的風(fēng)鈴都是我們一起選的。</p>
我站起身，去衣柜里找衣服，卻被里面滿滿的情侶裝刺痛了眼睛。</p>
我還能憶起購買它們時的那份隱密的喜悅。</p>
可如今，它們卻好似長了口，一聲聲在嘲諷我的自作多情。</p>
隨手抓起一件，我倉惶的穿好。</p>
然后飛也似的逃出了這個我居住了兩年的‘家’。</p>
外面果然還在下著雨，顧辰甚至沒想過給我留下一把傘。</p>
走到樓下時，顧辰的車子還沒離開，透過后車窗，我看到他正體貼的幫尹曼曼系好衣服上的扣子。</p>
那樣虔誠，那樣溫柔，是我從未見過的顧辰。</p>
我突然就想起有一次朋友聚會，我喝多了，顧辰來接我。</p>
朋友將我送到車旁，就準(zhǔn)備去拉副駕的車門。</p>
顧辰坐在車?yán)�，聲音頗冷：“坐后座！”</p>
我的酒瞬間酒了，在朋友們尷尬和不解的表情中，一個人拉開了后座的車門。</p>
一路無言，到家后，我先下了車，顧辰卻從車?yán)锬贸隽塑囕d香芬，當(dāng)著我的面在車?yán)飮娏艘槐椤?lt;/p>
那時的我，竟然還自責(zé)自己喝了太多。</p>
如今看來，那個位置恐怕一直都是留給尹曼曼的。</p>
許是著了涼，我身上有些發(fā)熱，腦子暈暈沉沉。</p>
顧辰的車從眼前消失。</p>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雨里，雨點(diǎn)打在身上，我卻感覺不到任何感覺。</p>
我愛了顧辰整整十年，從少女心意萌芽，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他。</p>
我們一起上學(xué)，一起玩耍，我的世界以他為圓心展開，連專業(yè)都是與他挑選的一樣。</p>
因為住的近，有時候父母不在家，我就睡在顧阿姨給我準(zhǔn)備的小房間里。</p>
若不是大一那年他因尹曼曼出國而去買醉，我們也許還會保持著朋友的關(guān)系。</p>
那一晚，我疼的淚流滿面，可還是盡力為他舒展了身體，我想，只要我夠包容，就能讓他忘掉那個女人。</p>
事后，他什么也沒說，卻縱容了我一直跟在他身邊。</p>
整整兩年，我們像情侶一樣出席朋友的聚會，一起拍大頭貼，一起去求平安鎖。</p>
我以為我們會水道渠成，只等將來的某一天捅破那層窗戶紙。</p>
原來，一切都是我的自作為情。</p>
不知走了多久，電話突然響起來。</p>
我接通，是爸爸。</p>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小雪啊，爸爸才知道今年的年份特別好，訂婚的酒店都要預(yù)訂滿了，你看你和顧辰那小子都在一起兩年多了，不如就把事情定了吧�！�</p>
媽媽的聲音也插了進(jìn)來：“是啊，你顧阿姨前幾天還來過家里提過，說是你們倆個年紀(jì)也差不多了，我們大人做主幫你們把婚訂了吧。”</p>
猶如當(dāng)頭一棒，我頓時手心出汗，急忙制止她們：“媽，不行，我和顧辰......”</p>
話還沒說完，話筒里響起一陣爭吵聲，顧辰熟悉的聲線游入耳中。</p>
“林叔，你這是干什么？誰說我要和如雪訂婚了？”</p>
3</p>
我到的時候，酒店包廂里氣氛詭異。</p>
顧辰跟正安撫著哭泣的尹曼曼，見我來了，起身拉我走到我爸媽面前。</p>
“林如雪，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己經(jīng)和你說的那么清楚了，你竟然讓你爸媽逼我訂婚？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我要娶的是曼曼不是你！”</p>
盡管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我的心臟還是被狠狠捏了一下，疼痛不堪。</p>
我勉強(qiáng)打起精神：“這是誤會，爸爸他......”</p>
顧辰卻打斷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一家人在想什么，不就是逼我就范？林如雪，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有心機(jī)，還知道拿老人當(dāng)槍？”</p>
我錯愕的看著他，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他一般。</p>
他微微錯開眼眸，聲音卻頗冷：“剛好大家都在，今天就把事情說清楚。林叔林姨，我和如雪只是朋友，請你們以后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p>
猶如被當(dāng)眾狠狠扇了一巴掌，我一個搖晃，勉強(qiáng)站穩(wěn)，就見我爸怒不可遏。</p>
“朋友？你們都同居兩年了還朋友？顧辰，你是不是不想負(fù)責(zé)任？”</p>
我媽偷偷抹眼淚：“我們小雪不是那樣的孩子，你怎么能這么糟蹋她的感情？”</p>
那一瞬，我?guī)缀醣浑y堪和自責(zé)壓跨。</p>
包廂的門沒關(guān)，吵鬧聲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p>
我只能壓下鼻間的酸澀，準(zhǔn)備過去把門關(guān)上。</p>
顧辰一把擋�。骸芭率裁�？你也覺得羞恥？那你還讓你爸媽逼我和你訂婚？就讓大家來評評理，感情還有強(qiáng)買強(qiáng)賣的？”</p>
我爸氣極，站起身道：“顧辰，你在說什么渾帳話？！什么叫你和小雪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不喜歡她為什么還和她住在一起？”</p>
不提還好，尹曼曼哭的更大聲了。</p>
似乎是想向尹曼曼表衷心，顧辰再次拉住我：“曼曼因為你哭了這么久，你不需要給她一個道歉嗎？”</p>
門外的議論聲不斷的傳來。</p>
“這女人也太不自愛了，人家不愛她，還逼人家訂婚�！�</p>
“就是，沒結(jié)婚就住在一起，活該！”</p>
“我女兒要是這樣，我一定打死她！”</p>
我臉上發(fā)燙，像被人光天化日脫光了衣服，滿眼祈求的看向顧辰，希望他能看在往日的情誼上放開我。</p>
可他只是偏過頭，用力將我甩在尹曼曼面前。</p>
“道歉�！�</p>
尹曼曼抬起頭，一臉厭惡：“你和顧辰同居過？”</p>
我張張嘴，顧辰卻心虛的搶過話頭：“曼曼，是她主動的，那晚我喝醉了，以為是你......后來我一直想和她說清楚，可她一直不給我機(jī)會�！�</p>
我震驚的看向他，他卻不敢看我的眼睛。</p>
那一秒，對他最后的一絲愛意也隨著風(fēng)逝去。</p>
尹曼曼咄笑一聲：“林如雪，你真是賤，這么不自愛，上趕著給男人睡！人家不要你，還讓你爸媽來逼婚！”</p>
不等我反應(yīng)，她又看向我爸媽，嘲諷道：“真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女兒！見到男人就發(fā)情！”</p>
“你！”我爸臉色鐵青，忽然捂住胸口大口的喘氣。</p>
“爸！”我急忙撲過去，拿出他的急救藥給他吃了下去，眼淚再也忍不住爬滿了臉頰。</p>
我瞪向顧辰：“你是要把我爸逼死嗎？”</p>
顧辰張張嘴，眼底也涌上一絲無措，尹曼曼卻環(huán)住他的胳膊：“你吼什么？你爸也是活該，誰讓他生了個便宜女兒！”</p>
啪！</p>
一際響亮的巴掌聲讓周圍瞬間安靜下來。</p>
“顧辰，你個雜種渾蛋！如雪真是瞎了眼看上你！”</p>
竟然是我的閨蜜小喬。</p>
她是見證著我們顧辰愛情過往的人。</p>
“顧辰，撒拋尿照照，你哪塊配得上如雪？”</p>
顧辰的臉色不太好看。</p>
尹曼曼擋在顧辰面前，嘲諷道：“顧辰有承認(rèn)過她是他女朋友嗎？林如雪上趕子幫我男朋友解決生理需求，我還要謝謝她呢�！�</p>
4</p>
顧辰偷偷看了我一眼。</p>
我卻沒心情理會這些，過往的回憶如潮水般翻涌上來。</p>
是啊，他從來沒承認(rèn)過我是他女朋友。</p>
我們似乎做了很多情侶的事，可細(xì)想起來又不一樣。</p>
平安鎖，他只刻了一個顧字。</p>
同心結(jié)，他不肯寫紙條說是太幼稚。</p>
情侶服，他只挑休息日穿。</p>
情人節(jié)，他也是拉著一幫人一起過。</p>
他一直叫我如雪，卻從來沒和人介紹過我是他女朋友。</p>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我的一廂情愿，我所有的甜蜜回憶在顧辰那不過是一個消遣寂寞的方式。</p>
我踉蹌著跌坐在椅子上。</p>
顧辰的表情微微凝滯，不自然的轉(zhuǎn)過頭：“曼曼，我們走吧。”</p>
小喬過來扶住我：“如雪，沒事吧？”</p>
我搖搖頭，笑容苦澀：“你怎么來了？”</p>
“我和朋友約在這里吃飯。”她瞪了一眼顧辰，“誰知道還能看到畜生化形呢！”</p>
尹曼曼冷哼出聲，挽著顧辰走上前。</p>
“既然今天都說開了，以后還請林小姐不要再來糾纏我男朋友�！�</p>
我沒抬頭，卻感覺到道視線一直定格在我身上。</p>
片時，我點(diǎn)頭：“你放心，我和他不會再見面了�！�</p>
顧辰呼吸一窒，但下一秒，尹曼曼便催促道：“阿辰，林小姐都表明態(tài)度了，你還不表明一下你的態(tài)度？”</p>
顧辰看著我，囁吁了許久，才道：“如雪，我們，我們一直都是朋友�！�</p>
尹曼曼卻覺得不夠。</p>
“你發(fā)誓�！�</p>
顧辰被她推到我面前，咫尺的距離，我聞到了他身上不屬于我的香水氣味。</p>
曾經(jīng)，我為了表示主權(quán)，在屋子里擺滿了我喜歡的香薰，可僅僅一天，它們就煙消云散，一如我的愛情。</p>
顧辰看著我，手指握拳，仿佛在掙扎。</p>
最終，他閉了閉眼，宏聲道：“我發(fā)誓，這輩子都不會愛上林如雪�！�</p>
又好似在自我洗腦般低聲喃喃：“我們認(rèn)識這么久，如果愛早就愛了，我怎么可能愛上你？”</p>
我再也無法忍受，拿起桌上的杯子潑向他。</p>
“顧辰，以后我不但不會糾纏你，還會遠(yuǎn)離你，再也不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