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背靠著客廳沙發(fā)，蜷縮在客廳一角，茶幾上的酒一杯接一杯地不停往嘴里灌。</p>
辛辣的酒入喉，痛苦不但沒有消散，腦子反而越發(fā)清醒。</p>
看著不能彎曲的右腿，我突然發(fā)了瘋似的對著右腿一陣猛捶。</p>
“廢物！顧淮，你早就是個廢物了！”</p>
想起蘇詞來到顧家的這些年，只有在顧然面前才會露出明媚笑顏，哐當(dāng)一聲，茶幾上的酒瓶被我揮灑在地。</p>
我垂下頭，任由自卑，憤怒，無力，瘋狂的情緒肆意生長，像野獸一般吞沒自己。</p>
開門聲響起。</p>
蘇詞滿身酒氣的走了進(jìn)來，看見滿地狼藉，絲毫不在意，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走進(jìn)臥室。</p>
我長吸一口氣，杵著沙發(fā)站起來拉住她的手。</p>
“小詞，我給你買了……”</p>
話還沒說完，蘇詞一把甩開，往后退了一步，冷聲質(zhì)問：“顧淮，你能不能不要鬧了？”</p>
因為她用力一甩，本就不平衡的我摔倒在了沙發(fā)上，整個人的重量壓在了右腳上，鉆心的疼，讓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p>
“又是這樣，顧淮，除了用你的右腳裝可憐你還會干什么？”</p>
“剛剛沒站穩(wěn)，我給你買了你最愛的草莓蛋糕�！�</p>
這些年，我對蘇詞無微不至，記得她喜好，記得的口味，記得她的生理期……</p>
可她似乎從來沒有在意過我，我每一次的關(guān)心，得到的都是她冷漠地回應(yīng)。</p>
“顧然回來了，你知道嗎？”</p>
盡管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事實，可從蘇詞嘴里聽到顧然的消息，我的心還是仿佛被重錘狠狠一擊。</p>
蘇詞頓了頓，繼續(xù)說：“你的腿是因我而瘸的，我也答應(yīng)過爺爺會陪你一輩子，但是除了陪在你身邊，其他的我給不了你�！�</p>
我頓住，低頭自嘲地笑了笑，原來有的人是石頭心，捂不化的。</p>
蘇詞終究還是看都沒看一眼我給他買的鮮花和蛋糕，接到一個電話后，便匆匆走了。</p>
或許，是去見顧然。</p>
絕望緩緩來襲，看著空蕩蕩的客廳，我的思緒飄到了好久好久以前。</p>
那時候我還是爸媽的眼中愛，掌中寶，是他們的驕傲。</p>
每次短跑比賽，爸媽都會放下手上的工作，早早地在觀賽席上等著迎接眾人的掌聲與喝彩。</p>
我好像從小就沒有顧然那么討喜，短跑比賽我是第一名，顧然第二名。</p>
但他會跟大人撒嬌討巧，就連蘇詞也和顧然走得更近。</p>
每次比賽結(jié)束，蘇詞都是第一個沖上去給顧然遞毛巾送水那個。</p>
接過媽媽遞來的毛巾和水，我每次都忍不住偷偷看向幫顧然擦汗的蘇詞。</p>
那種關(guān)心，蘇詞從未給過我。</p>
那時的我，羨慕極了顧然，幻想著有一天蘇詞也會這樣關(guān)心我。</p>
那天放學(xué)，蘇詞又跟顧然對賭：“顧然，我們倆比賽誰先到前面第二個紅綠燈，輸了的人給對方寫一星期作業(yè)�！�</p>
“還有這好事？那你輸了可不要耍賴，哥你作證啊�！鳖櫲凰齑饝�(yīng)。</p>
“顧然，你是男孩子，小詞一個女孩怎么可能贏得了你？”我無奈地看向顧然。</p>
“哥，也就你把她當(dāng)女生看�！鳖櫲粺o語，已經(jīng)沖了出去。</p>
蘇詞慍怒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埋怨我管得太寬，隨后也追了上去。</p>
顧然一個加速就把蘇詞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身后，率先到達(dá)了第二個紅綠燈，還得意地朝蘇詞做了個鬼臉。</p>
蘇詞氣急敗壞，猛踩腳踏，完全沒在意此時已經(jīng)是紅燈。</p>
馬路上的大貨車看見突然沖出來的蘇詞時，已來不及剎車。</p>
我來不及多想，扔了自行車拼命奔跑，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沖過去，想保護(hù)年少時驚鴻一瞥的那一抹璀璨星光。</p>
在大車即將要撞向蘇詞那一秒，我用力一推，將蘇詞推開了。</p>
而來不及躲避，我被撞出五米遠(yuǎn)。</p>
迷離之間，我看見蘇詞和顧然紅著眼眶朝我跑了過來。</p>
我睜眼已經(jīng)是一周之后，醒來我看見蘇淚眼婆娑地看著我。</p>
“你沒事就好！”我虛弱地對蘇詞說。</p>
蘇詞的眼淚更多了。</p>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蘇詞如此擔(dān)心我，我還沒好好感受，又昏睡過去。</p>
再次醒來，我才知道顧然已經(jīng)出國了，而蘇詞對我的關(guān)心是，我用一條腿換來的。</p>
是的，曾經(jīng)的短跑冠軍不能再跑步，甚至都不能正常走路了。</p>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蘇詞比以前更關(guān)心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