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下室很冷。</p>
門根本擋不住冷風(fēng),風(fēng)像針一樣扎得我傷口又疼又癢。</p>
我裹緊破棉被,淚水和鼻涕一齊流了下來。</p>
口里好渴,我一天沒喝水了,劇烈的干渴下,只能縮著身體出門。</p>
門口,地上的臟水從管道里淌出來。</p>
一直流浪貓伸出舌頭舔舐。</p>
我猶豫了一會,也趴了下來。</p>
在干渴面前,尊嚴(yán)也變得沒那么重要。</p>
我只感覺水又涼又甜。</p>
等我喝完,摸摸嘴站起身時,我才發(fā)現(xiàn)哥哥冷著臉站在我面前,不知看了多久。</p>
他怎么突然來了?</p>
還一直……在看我這副樣子。</p>
我的身體輕微晃了一下,準(zhǔn)備逃竄著躲起來。</p>
“走啊,回去吃頓年夜飯唄�!�</p>
他突然走過來說。</p>
我沒有預(yù)料到他這個舉動,慌忙地往后退。</p>
生怕自己的味道會熏到他。</p>
可他緊皺著眉頭,拉住我的胳膊。</p>
“走!”</p>
然后把我拽上車子。</p>
在惶恐不安中,我來到了他們的新家。</p>
我沒有進去,觀望著這里。</p>
雙層小洋房,帶小院。</p>
很整潔干凈。</p>
他們經(jīng)濟上似乎并不窘迫。</p>
可為什么偏偏不能帶上我呢。</p>
我低下頭,磨蹭著不想進去。</p>
屋里的他們也不知道我來了,還在歡聲笑語著。</p>
爸媽一句句叫著妹妹好寶寶,笑得可開心了。</p>
這顯得我格格不入。</p>
這時,妹妹突然問:“姐姐去哪了?”</p>
場面一下子就冷了。</p>
剎那間,沒有人說話。</p>
哥哥站在我一邊,也沒什么表情。</p>
“呵,她把我們家房子給燒了,還有臉回來?叫她來吃頓飯就行,等她到了,咱們好好批評她一頓!”</p>
媽媽冷冷地接了句。</p>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哥哥。</p>
“當(dāng)時你明明在場的,明明不是我,是妹妹……”</p>
可我話音未落,哥哥猛地扭過頭,低聲呵道:“閉嘴!”</p>
我被他的聲音嚇到,縮到角落里面。</p>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p>
我變得對聲音很敏感,對他人的情緒也很敏感。</p>
厭惡、嫌棄、憤怒,都讓我渾身顫抖。</p>
“對不起……”</p>
我訥訥開口。</p>
可哥哥的臉更冰冷了,低聲說:“我妹妹本來就膽小,好不容易過個年,你就別再惹出事來了,到底誰闖的禍,很有必要說嗎。”</p>
這話說的,好像我不是他妹妹一樣。</p>
我摸著自己嶙峋的骨頭,點點頭。</p>
“我可以不說出去�!�</p>
我說。</p>
哥哥的臉色有些緩和,說:“進去吃飯吧,爸媽叫我接你的�!�</p>
我低頭,搖了搖頭。</p>
“能給我點錢嗎,我要買藥�!�</p>
哥哥又變冷了,黑曜石般的眼睛充滿了厭惡。</p>
“你有沒有良心��?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還只會要錢?”</p>
哥哥邊說著,卻還是從口袋里掏出了幾張紅色的鈔票,劈頭蓋臉向我扔來。</p>
我沒有什么表情,蹲下來撿錢。</p>
哥哥握了下拳,好像更生氣了。</p>
“真是不爭氣,我這么羞辱你,你也不反抗?”</p>
他冷冷地說。</p>
好像,按照以前的我,的確會氣呼呼和他打一架。</p>
這次我沒有理他。</p>
突然,小腹一陣劇痛。</p>
我來例假了,而剛剛卻喝了地上的涼水……</p>
“可以給我杯熱水喝嗎,求求你了……”</p>
我慌忙捂著肚子,眼睛里帶了淚水。</p>
見我突然弱勢起來。</p>
哥哥笑了下,臉色帶了些得意。</p>
他什么沒說,只是邁開長腿,砰地一聲進屋關(guān)上了門。</p>
“人沒接著,死活都不來!”</p>
隔著門,我聽到他大聲地說了這句話。</p>
小腹拉扯著疼痛,冷汗頓時從我額頭滴下來,一陣劇烈的嘔吐感從我胃里翻涌出來。</p>
腿肚子抽搐著,我跪在地上,暈了過去。</p>
迷迷糊糊地,我好像看到了他們驚慌失措的表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