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蘇棠回頭看，是林蕓。</p>
她趕緊用指腹抹干眼淚，因為她不想在顧家人面前出丑。</p>
林蕓雖然年近五十，可保養(yǎng)的很好，她一身黑衣，傭人為她撐著傘，徐徐走來。</p>
三年里，雖然顧澤視蘇棠為仇人，可林蕓和沈秀英卻待她不薄，蘇棠不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p>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拂了林蕓的面子。</p>
等她走近后，蘇棠還是禮貌叫了句“媽！”</p>
林蕓一把握住她的手，關(guān)切道，“你瘦了不少�！�</p>
蘇棠苦笑，“謝謝關(guān)心�！闭f完她下意識的朝林蕓身后望了一眼。</p>
什么也沒有。</p>
她低頭轉(zhuǎn)過身，心中自嘲。</p>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顧澤不可能會來的。</p>
林蕓看出了她心思，拉著她的手安慰，“顧澤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我和奶奶已經(jīng)狠狠罵過他了�！�</p>
蘇棠沒說什么，抬腕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儀式開始還剩三十分鐘。</p>
林蕓出發(fā)之前，給顧澤下達了最后通牒，命令他務(wù)必出席。</p>
隱蔽的樹叢里，不知藏著多少長槍短炮，拍下的一張張照片都將成為明天的頭條新聞，到那時，顧澤將會成為眾矢之的，顧氏集團的股票也會一落千丈。</p>
為了公司著想，顧澤答應(yīng)了林蕓。</p>
──</p>
顧澤乘坐的勞斯萊斯行駛到墓園外時，手機突然響起。</p>
他垂眸，是醫(yī)院打來的電話。</p>
按下接通鍵，另一端傳來安娜柔弱的聲音，“顧澤哥哥，你在哪里？我想見你�！�</p>
顧澤抬眸，望向墓園的方向，語氣冷冽，“現(xiàn)在公司有點急事，我處理完過來看你�！�</p>
“可是我現(xiàn)在心臟有點不舒服，我很害怕，你能不能過來陪陪我…”說著，安娜哽咽起來。</p>
顧澤不自覺地拽緊手機，猶豫了幾秒后，開口說，“好，我馬上過來。”</p>
掛斷電話后，他朝司機下達指令，“調(diào)頭，去醫(yī)院�！�</p>
司機立馬輪轉(zhuǎn)方向，豪車在原地調(diào)頭，激起一地泥水，揚長而去……</p>
副駕上的金秘書試圖阻止，開口勸誡，“顧總，您今天不出席，會讓太太難堪的。”</p>
顧澤雙腿交疊，手搭在后排扶手，骨節(jié)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p>
他抬眼，幽暗的目光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隨后開口反駁，“什么時候輪到你教我做事了？”</p>
金秘書挨了懟，老實地閉上嘴巴，不再說話。</p>
名貴車輛在寬闊的柏油路面飛奔，車里十分安靜，可顧澤的心里卻不平靜。</p>
蘇棠應(yīng)該也不想在葬禮上看見自己吧。</p>
如果以前蘇棠愛他，那么現(xiàn)在，所有的愛應(yīng)該都轉(zhuǎn)變成了恨。</p>
顧澤為自己找了一個不錯的理由，他不去是正確的。</p>
……</p>
墓園里，雨下的密密綿綿，一陣陣冷風(fēng)吹來，蘇棠抱緊了雙臂，整個人瘦弱的讓人心疼。</p>
墓碑上，蘇天民的照片也蒙上了一片模糊。</p>
忽然，蘇棠覺得肩上一暖，一件黑色西裝外套落在她身上。</p>
她抬眸，剛好對上陸川的目光。</p>
接著陸川又拿出一把傘撐開，打在蘇棠頭上。</p>
蘇棠明顯有些驚訝，她輕聲問，“你怎么來了？”</p>
陸川聳聳肩，回答，“我想，你這個時候應(yīng)該需要有人陪在身邊�！闭f完他轉(zhuǎn)身，又補了一句，“哪怕是作為普通朋友。”</p>
蘇棠微微一愣，她是感激陸川的，“謝謝你，陸川�！�</p>
角落里的林蕓看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她認出了陸川就是上次照片里的那個男人。</p>
這種丑聞，她不允許再發(fā)生第二次，她立馬朝傭人吩咐道，“去車里拿一條披肩過來。”</p>
“好的，夫人�！�</p>
沒過幾分鐘，傭人就拿來一條羊絨披肩。</p>
林蕓接過手，朝蘇棠走去。</p>
蘇棠也注意到了林蕓，陸川剛剛對她的舉動，在林蕓看來太過于親密了。</p>
她明白，她不僅是顧澤名義上的妻子，更是顧氏集團的臉面。</p>
這三年，林蕓雖然對她不錯，可蘇棠明白，并不是因為林蕓有多喜歡她，而是考慮公司的利益，家族的榮辱。</p>
商人永遠都是利益至上。</p>
林蕓走近后，順勢脫下了蘇棠肩上的男士外套，隨后將羊絨披肩搭了上去。</p>
陸川有些許錯愕，“……”</p>
林蕓微笑，雙手交疊放在身前，掃視完陸川以后又看向蘇棠，開口問道，“這位以前從來沒見過，蘇棠你不介紹一下嗎？”</p>
蘇棠朝陸川抬手，向林蕓介紹道，“這位是陸川，大學(xué)同學(xué)，也是醫(yī)院的同事。”說完她又向陸川介紹，“這位是林蕓，顧澤的媽媽�！�</p>
知道林蕓的身份后，陸川多了幾分警惕。</p>
他只禮貌性地打了個招呼，“伯母好！”</p>
林蕓點頭示意，沒再理會他。</p>
蘇棠抬起手腕，分針已經(jīng)走完一整圈，依然沒有等來顧澤。</p>
心口像是被塞進一團濕水棉花，又重又悶。</p>
她突然恨自己為什么要對顧澤抱有幻想，在她苦苦哀求顧澤時，換來的是惡毒的詛咒，現(xiàn)在如顧澤所愿，“一命抵一命”，他又怎么會來里祭拜呢……</p>
當(dāng)牧師再次來詢問時，蘇棠冷漠回答，“告別儀式開始吧，不等了�！�</p>
沉重音樂響起，牧師在雨中禱告。</p>
身后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而蘇棠的臉上，早已分不清是雨還是淚。</p>
儀式結(jié)束后，蘇母由于悲痛過度暈了過去，還好有陸川幫忙送到了醫(yī)院，不然蘇棠真要崩潰了。</p>
自從蘇天民出事以后，蘇母的身體日漸虛弱，記憶力也出現(xiàn)嚴重衰退，主治醫(yī)生建議做一個全身大檢查。</p>
蘇棠想讓媽媽在醫(yī)院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間，于是向詢問護士還有沒有VIP病房。</p>
護士敲了敲電腦回復(fù)道，“不好意思蘇醫(yī)生，如果你想申請VIP病房，必須得到主任批準，主任正在VIP病房巡視，你可以去問問�！�</p>
VIP病房位于醫(yī)院頂樓，空氣和陽光都是極好的，也很安靜，最適合病人療養(yǎng)。</p>
現(xiàn)在父親已經(jīng)不在，她一定要照顧好媽媽。</p>
可剛上到頂樓，蘇棠就看見了不堪的一幕。</p>
一間病房門半敞開著，安娜正坐在床上，臉上已恢復(fù)了一些血色，而顧澤正貼心地喂安娜喝湯，他先是舀起一勺放到自己嘴邊吹吹，不燙以后再喂給安娜。</p>
兩人有說有笑，那樣的笑容，顧澤從未對蘇棠笑過。</p>
原來他沒來參加葬禮，是在這里陪他的白月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