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秋深夜,京市匪徒據(jù)點。
季寒州被折磨了十天十夜,渾身血污被救出來,曾經(jīng)陽光肆意的大少爺滿眼死氣:“我好臟,你們殺了我吧……”
清冷美麗的女特種兵紅著眼把他抱緊,吻上他骯臟丑陋的傷痕:“不!你不臟,你娶我吧,我會帶你離開京市,去德國定居�!�
“我用我的生命和信念起誓,我一定永遠對你好,用一輩子撫慰你的傷�!�
永遠對他好……
季寒州的淚大顆大顆滾落。
可十天前,曾經(jīng)承諾關(guān)于永遠對他好的未婚妻慕柚卻拒絕給綁匪交贖金,說要他吃點苦頭,硬生生毀了他。
季寒州壓下心頭絕望,滾淚閉上眼:“好,我娶你。半個月后跟你去德國,我需要時間處理京市我爸媽留給我的遺產(chǎn)�!�
如果有人救,有人疼,誰想死呢?
爸媽臨終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他好好活著,幸�;钪�
周身都是冷意的女特種兵,此刻溫柔的不像話:“好,我都聽你的,半個月后,我一定給你一個完美的婚禮。”
事情說定,季寒州被送到醫(yī)院治療,入夜才回到家。
站在熟悉的別墅大門前,他心頭再也沒有了從前的愛意。
在慕柚放棄救他那一刻,十多年的青梅竹馬情意,走向了終結(jié)。
他抬手輸入密碼,別墅大門緩緩打開。
走到玄關(guān),他聽到里面的對話。
慕柚的公關(guān)助理何嶼森聲音很溫和:“柚柚,寒州哥只是罵了我?guī)拙�,你卻故意不交贖金懲罰他,都十天了,你不擔心他出事嗎?”
“不用管他。”
是他的未婚妻慕柚的聲音,從前這個對季寒州百依百順的女人,卻語氣淡漠道:“也該讓他吃點苦頭了,不然他總是針對你。”
季寒州顫抖后退一步,心中涼意如刀。
季寒州從不知道,短短半年,從前疼他愛他的慕柚已經(jīng)完全變了一個人。
從前,他不過手指破了個皮,慕柚卻大張旗鼓把京市所有的外科專家叫來給他治病,說:“寒州是比梵高還厲害的天才畫家,你的手受一點傷我都心疼�!�
后來,知道他要去德國留學,她就跟著改了志愿,陪著他去國外讀書。
還說:“我們從小就訂了婚,你早晚要娶我,我不跟來看著,你要是被其她女人叼走了我找誰哭去?”
本來一切都好。
直到半年前慕柚從德國回來后,慕柚認識了公關(guān)助理何嶼森,她就變了。
被她捧在手心的人成了何嶼森,而他季寒州成了容不得人的狠毒的男人……
季寒州進屋時,慕柚正溫柔喂何嶼森喝湯。
慕柚看到他,一臉詫異,隨后皺下眉:“回來了還站在外面吹風,被綁匪關(guān)傻了嗎?還不快進來�!�
季寒州倏地白了臉。
何嶼森像是被他這模樣嚇到,可憐兮兮躲進慕柚的懷里:“寒州哥,我沒惹你生氣啊,你瞪著我干什么?”
慕柚立馬冷下臉,冷聲道:“綁匪沒把你教乖是不是,你再背著我欺負嶼森,我就把你再送給綁匪折磨,過來吃飯!”
季寒州麻木地看她一眼,在餐桌前坐下。
何嶼森見狀,夾了一塊紅燒肉到季寒州碗里,怯怯一笑:“寒州哥,你看起來瘦了好多,多吃點吧�!�
季寒州看著醬色的紅燒肉,滿腦子卻是綁匪們的獰笑。
被烙鐵燙傷的皮膚,就跟眼前的紅燒肉一模一樣。
難以言喻的惡心感涌上喉嚨。
“嶼森給你夾的,不想吃也給我咽下去!”
慕柚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克服著生理上的惡心,季寒州用筷子將肉送入嘴里。
然而下咽的一瞬間,差點吐出來。
“啪!”
慕柚冷臉撂下筷子:“你還敢吐?”
季寒州一激靈,本能跪倒在桌邊,抱頭求饒:“不要,求你不要……我錯了,求求你不要打我!”
滿廳錯愕。
從前那個肆意張揚,驕傲如太陽一樣的季大少爺怎么會跪地求饒?
慕柚蹙緊眉頭,詫異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誰打你了,季寒州,你怎么了?”
季寒州只惶恐搖頭,說不出一個字。
慕柚心中涌上一股煩躁,說:“不想吃就回你房間去,別呆在這惹人嫌�!�
女人眼里的厭惡,瞬間抽干了季寒州的力氣。
他逃似的回了自己的臥室。
關(guān)上門后,才脫力滑落在地。
他的房間是整個別墅視野最好的房間,寬大的落地窗,豪華的裝修,按著他的喜好定制的家具。
這些曾經(jīng)都是慕柚親手為他準備的。
可現(xiàn)在,他看到這些,只覺得痛,渾身都疼……
半響,他苦澀一笑,低聲喃喃:“慕柚,你放心,我半個月后就離開,到時候就不會惹你嫌棄了�!�
他哆嗦著從桌上拿下一本畫冊,冊子上是他畫的西裝,各式各樣的西裝,他曾經(jīng)幻想著有一天,會穿著自己設(shè)計的西裝和慕柚結(jié)婚。
但如今,這輩子恐怕都應(yīng)不上了。
他數(shù)了數(shù),正好15張。
他拿出一張,撫了撫彩筆下那一件件顏色款式不一的西裝,隨后忍著淚,刺啦一聲撕掉。
畫冊上的婚紗,只剩14條。
距離他去德國的期限,只有1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