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政恒不搭理老頭，老頭還來勁了，干脆坐牢籠邊嘰嘰喳喳個沒完。</p>
“小子，我給你說，我年輕時候……”</p>
從自己如何在縣城立足，再到縱橫四海，闖下赫赫威名。</p>
聽了大半天，沈政恒忍不住嘲諷道：</p>
“老前輩這么厲害，先從這里出去，我就信你�！�</p>
“切，你懂什么，看到這個沒有�！崩项^指著地上白色玉壺道：</p>
“這是清風醉，50兩銀子一壺，老夫早上剛逍遙一壺！”</p>
“除非我也喝一壺差不多�！鄙蛘銤M臉不信，心里卻不由得好奇。</p>
看老頭這樣，雖然看似臟亂，可說話中氣十足，心情好到給自己嘮叨半天。</p>
還有酒喝，確實不太像坐牢，難道，是特意安排，刺探自己的？</p>
“切，做夢！”</p>
轟-轟-</p>
話音剛落，通道傳來開門聲。</p>
咚-咚-</p>
腳步聲靠近，穿著鎧甲，一個兩米身高，擁有張俊朗臉龐的男子走進來。</p>
“是小葉吧，老夫嘴饞了，再弄一壺清風醉�！崩项^瞥了眼沈政恒，傲然抬頭，伸出兩個指頭：</p>
“不！兩壺清風醉，還有一只烤鴨來�！�</p>
“黃老，家主吩咐過，您一天只能喝一壺，至于烤鴨，我待會就送來。”</p>
男子拱了拱手，將手里布袋丟進沈政恒牢房，轉(zhuǎn)身離開，一句多余話都沒有。</p>
“小子，他給你什么？”老頭從躺變站，眼巴巴望過來。</p>
家主？</p>
您？</p>
烤鴨？</p>
憑這三個詞匯，足以證明，老頭對李家價值重大。</p>
沈政恒心里隱隱放松一些，這證明，自己對李問，也同樣重要，起碼暫時不會殺掉自己。</p>
沈政恒把袋子里的東西倒出來，狼毫毛筆三支，白硯臺一個，墨條兩塊，書帖一本，以及巴掌厚的一大卷宣紙。</p>
“怎么，您老也好這一口？”</p>
“酸儒？”老頭鄙夷一聲，嘴巴癟起，眼里好奇瞬間落下。</p>
“稱不上儒，晚輩練練字，等出去某個抄書差事，能賺點錢�！�</p>
說完，沈政恒把紙鋪好，從旁邊“單間”廁所里舀水放硯臺，拿起黑色墨條，開始在白硯上打圈。</p>
老頭似乎很反感儒生，轉(zhuǎn)頭靠下睡覺。</p>
隨著墨條打轉(zhuǎn)，一團濃郁墨汁漸漸暈開，把硯臺七分飽的水肚子撐滿。</p>
把毛筆沁潤好，筆尖蘸墨，沈政恒開始寫字。</p>
擔心老頭是世外高人，他沒有擴散開神識，僅僅只籠罩周身一米，恰好能修正寫字。</p>
過了一個時辰，三小姐李洛君送來三只烤鴨，兩只給了老頭，一只給他。</p>
晚餐很豐盛，四菜一湯，一大桶飯，吃的沈政恒有點懷疑，自己要不繼續(xù)坐牢得了？</p>
出去還得上值，不劃算。</p>
牢籠里不知天日，也聽不見雞叫了沒有。</p>
反正沈政恒有飯就狂吃，吃了寫字，吃完三頓，按時躺下，不斷用神念觸碰自己睫毛，在一次次痛楚中淬煉神念。</p>
他放下筆吃飯時，偶爾和老頭說幾句，其他時間，只要自己寫字，老頭倒也不打攪，落得個清靜。</p>
第三天，李洛君站在牢籠外，挑這三年來的事問了三成，然后又讓他重復最近發(fā)生的事。</p>
這是頗有段位的審訊辦法，前世在電視里看到過。</p>
不斷重復問問題，逼問細節(jié)。</p>
如果是事實，怎么問，都是一個結(jié)果，只有謊言，才會在多次詢問中出現(xiàn)紕漏。</p>
或是兩天一次，或是三天一次，足足問了45頓飯，也就是半個月。</p>
李洛君通知他，他的嫌疑解除，但因為要抓出內(nèi)奸，所以只能繼續(xù)委屈他住牢房。</p>
時間是沈政恒最好的朋友，在李洛君和撲克臉葉流云的投喂下，進步神速。</p>
這半個月，不是用神念輔助練字，就是主動用神念彈動睫毛。</p>
可以說，每時每刻，他都在淬煉神念，每天都有進步的感覺，讓他著迷。</p>
比起一開始的五米范圍，雖然現(xiàn)在僅突破一米，達到六米。</p>
但觀察的程度，近乎翻倍，達到極致。</p>
他甚至能“看”到，腳下稻草芯里的細微絨毛，看到水珠里面蟲卵，以及幾點微不可察的青黑霉菌，在青苔底下擴散。</p>
外人看不出變化，但他自己清楚，現(xiàn)在兩邊的太陽穴，鼓鼓囊囊，全部蓄滿神念，已經(jīng)可以著手下一步突破。</p>
轟-轟-</p>
石門打開，只不過這次進來的，不再是李洛君和葉流云，而是親手把自己送進來的李問。</p>
“這半個月，委屈你了�！�</p>
李問穿著一身紫色長袍，蒼白臉上，眼窩微陷，曾經(jīng)盛氣凌人的眼睛，此刻帶著乏力渾濁，一股疲憊氣息，撲面而來。</p>
沈政恒搖頭，問道：</p>
“抓到人了嗎？”</p>
“有點眉目，還要再等等�！弊旖欠褐酀�，李問提起手里木盒。</p>
“聽小君說，你現(xiàn)在寫字很好看，這里是十本書，每本抄兩冊，一本可以給你三兩銀子�！�</p>
“噠”的一聲，鐵門打開，李問把木盒放地上。</p>
“要老夫說，你們有點為難這小子�！�</p>
旁邊老頭兩腳翹起，腦袋枕著手，靠在地上，慢悠悠道：</p>
“這籠子里暗無天日，就是出去在樓里住著，也比這好，讓人出去吧，別耽誤這小子�！�</p>
“誒�！崩顔枃@口氣，滿臉苦澀。</p>
“黃前輩，不是我不想，是有人的手，已經(jīng)摸到七長老身上，他要是露面，搞不好會前功盡棄�！�</p>
七長老？</p>
沈政恒心頭警鐘猛敲，馬上道：</p>
“李管事，我沒事的，只要在這里面安全，哪怕是十年，我也等得起！”</p>
聽聞此話，黃老頭默然不語。</p>
同沈政恒半個月的閑談，他也大概清楚，李家正在經(jīng)歷的內(nèi)奸風云。</p>
可對方都把手伸到長老級別，到底是內(nèi)奸潛伏，還是自己人內(nèi)亂，那可就有的說咯。</p>
沈政恒望著書，心里門清。</p>
這框書說是給自己抄的，又何嘗不是給自己看的？</p>
“你抄完，洛君會來取�！闭f完，李問離開密室。</p>
沈政恒打開半米高的盒子，三十本書，十本有字，二十本空白。</p>
《藥草方》《靈藥七辯》《千金論》《傷寒雜論》……</p>
還是熟悉的配方，全都是和藥鋪有關(guān)。</p>
“黃前輩，剛剛的事，謝了，晚輩沈政恒，敢為前輩尊姓大名？”</p>
沈政恒走到籠子邊，朝老頭拱手。</p>
“嘖嘖嘖，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老夫都和你在這牢里待半個多月，現(xiàn)在才肯承認老夫不是？”</p>
老頭瞪大眼，故作佯怒。</p>
對于老頭的嘲諷，沈政恒沒有任何異色，再次拱手。</p>
“出門在外，小心無大錯。</p>
晚輩手無寸鐵，能活下來，全憑小心。”</p>
“手無寸鐵？”老頭不信坐起身，手掌朝他舉起。</p>
呼！</p>
寂靜地牢突然刮起狂風，強大推背感襲來，好像有巨人在背后猛推。</p>
毫無還手之力，直接把沈政恒推飛。</p>
玄鋼越來越近，他不自覺驚叫。</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