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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生日那天，五歲的我送了一個骨灰盒。</p>
當(dāng)晚，媽媽便死在了連環(huán)車禍中。</p>
三個姐姐對我恨之入骨，認(rèn)為是我這個掃把星害死了媽媽。</p>
大姐對我動輒打罵：</p>
“如果不是你在媽媽生日送那么晦氣的東西，媽媽又怎么會死？”</p>
我解釋說看見媽媽背后站著死神，所以才會送骨灰盒給媽媽。</p>
二姐卻狠狠給我一巴掌，說：</p>
“你竟還不知悔改，滾去面壁思過！”</p>
轉(zhuǎn)天接回一個新妹妹，說她是福星轉(zhuǎn)世專門克我這個掃把星。</p>
從此我在林家地位甚至不如一條狗。</p>
直到十八歲生日這天，我再次看見死神。</p>
這次，站在了我身后。</p>
......</p>
媽媽生日那天，五歲的我送了一個骨灰盒。</p>
只因我從小就能看得見死神的影子。</p>
我砸碎了陪伴三年的小豬存錢罐，給媽媽挑了一個鑲嵌著珍珠母貝的骨灰盒。</p>
我踮著腳對殯儀館老板說：</p>
“要最漂亮的盒子，裝最漂亮的媽媽�！�</p>
當(dāng)晚，媽媽在公路上遭遇連環(huán)車禍。</p>
當(dāng)三個姐姐從大學(xué)趕回來時，我已經(jīng)被警察從變形的車廂里救出來，懷里緊緊抱著那個沒送出去的禮物茫然無措。</p>
“都是因?yàn)樗�！”二姐林星辰指著我尖叫，最愛美的她此刻精致的妝容被淚水沖花：</p>
“她在媽媽生日送骨灰盒！這是詛咒！是她害死了媽媽！”</p>
沒有人反駁她。</p>
從那天起，我成了家里的“掃把星”。</p>
家里也多了許多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p>
我的碗筷要單獨(dú)存放。</p>
過年不能碰祭品。</p>
連咳嗽都要躲進(jìn)儲藏室。</p>
仿佛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把厄運(yùn)吹向這個沒了媽媽的家庭。</p>
葬禮后不久，姐姐們帶回來一個女孩，和我差不多大。</p>
她有一雙和媽媽一樣的杏眼，笑起來嘴角有兩個小酒窩，二姐摟著她的肩膀宣布：</p>
“從今天起，小滿就是我們的妹妹�！�</p>
而我，被安排住進(jìn)了原本是儲藏室的小閣樓。</p>
大姐林月明偶爾會偷偷塞給我一些零食和舊衣服，但大多數(shù)時候，我和這個家的聯(lián)系，只剩下了一張戶口本上的名字。</p>
后來，儲藏室的霉味成了我最好的朋友。</p>
它滲進(jìn)我的校服，鉆進(jìn)我的頭發(fā)，以至于同學(xué)們都叫我“發(fā)霉的林七月”。</p>
這個外號比本名叫得更響，連班主任點(diǎn)名前都會下意識的皺眉，仿佛我的存在讓花名冊都染上了不詳。</p>
從那以后，我的課本總會莫名其妙消失，最后出現(xiàn)在垃圾桶里。</p>
走廊的積水會“恰好”潑到我身上。</p>
膠水會“正好”沾住我衣服。</p>
大家都說，我肯定連血都是綠色的，碰一下就會爛掉手指。</p>
我也沒法像其他同學(xué)被欺負(fù)了一樣告狀，因?yàn)楸娝苤�，我是個掃把星。</p>
在這個世界上，連和我流著相同血液的三個姐姐，都與我這個瘟神躲著距離。</p>
十八年來，林家宅子的每一塊磚石都記得我，卻都假裝不認(rèn)識我。</p>
三個姐姐對妹妹的笑聲能融化冬雪，轉(zhuǎn)向我時卻剎那成冰。</p>
連最卑微的傭人都懂得，四小姐的飯可以“偶爾忘記”，但五小姐的下午茶必須準(zhǔn)時。</p>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p>
二姐上周出差回來看見我時又這么說。</p>
我摸著肋骨間凹陷的縫隙，心想著也許二姐說的對，我早該餓死的。</p>
但其實(shí)姐姐不用著急，她的心愿快成真了。</p>
因?yàn)槲矣挚匆娏耍莻�影子。</p>
我花光了這些年攢下的所有錢，買了個淡季打折的墓地，用來放骨灰盒。</p>
這次，送給我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