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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聞姑娘的手鐲很漂亮

    聞?wù)颜训皖^盯著繡花鞋尖。

    也許老太妃并不討厭她，可是幾位王府公子卻很難接受她母親當(dāng)了他們的后娘，所以連帶著也不喜歡她。

    這是人之常情。

    聞?wù)颜褯]指望自己一過來，就能被他們所有人喜愛。

    她依舊保持福身行禮的姿態(tài)，改口道：“世子爺萬福�！�

    謝殷沒再說什么。

    等他走遠(yuǎn)，聞?wù)颜丫o繃的身子才放松下來。

    她踏進(jìn)內(nèi)室，朝老太妃見了禮。

    老太妃捻著佛珠：“第一次見你，不知送什么才好。聽說你們小姑娘都喜歡首飾，便為你預(yù)備了一對(duì)金鐲子�！�

    陳嬤嬤笑道：“老奴為聞姑娘戴上。”

    是一對(duì)卷草紋金鐲子，實(shí)心的。

    聞?wù)颜延浀媒憬惝?dāng)時(shí)也得了這么一對(duì)金鐲子。

    姐姐戴著金鐲子回家，卻說老太妃小氣，還嫌金子俗氣，不及玉飾清貴，數(shù)落老太妃到底是將門出身，粗野無知，連基本的審美都沒有。

    姐姐不喜歡金鐲子，可是聞?wù)颜训剿酪矝]戴過金鐲子。

    父親的俸祿全都拿去給三位哥哥交束脩了，剩余的都給姐姐買胭脂水粉，家中錢財(cái)捉襟見肘。

    后來她幫二哥賺了錢，二哥卻沒有給過她月錢或者分紅。

    也就是到了京城，預(yù)備嫁妝的時(shí)候，才見過幾件金飾。

    可惜她還不曾佩戴，就和他們同歸于盡了。

    聞?wù)颜芽粗鴳以谑滞笊系慕痂C子。

    它們沉甸甸金燦燦，雕花工藝極好，襯得肌膚凝白稚嫩，仿佛戴著這對(duì)金鐲子的小姑娘，是被家人捧在掌心里疼愛嬌養(yǎng)的。

    聞?wù)颜淹�向老太妃�?br />
    老人家正垂眸吃茶，余光卻忍不住緊張的往她這邊瞟，仿佛生怕她不喜歡這對(duì)金鐲子。

    聞?wù)颜丫`出一個(gè)乖巧的笑臉：“謝謝太妃娘娘！”

    姐姐嫌棄的東西，她不嫌棄。

    姐姐不喜歡的老太妃，她喜歡！

    見她真心實(shí)意，老太妃暗暗松了口氣，又道：“我今日召你過來，是想問問你，可想去白鶴書院讀書？”

    白鶴書院是西南一帶最好的書院。

    除了王孫貴胄，西南的千金貴女也能憑借家族的面子進(jìn)去念書。

    上一世得知姐姐能去白鶴書院，聞?wù)颜押芰w慕，曾鼓起勇氣找到姐姐，求她讓她以婢女身份跟去旁聽，可是被姐姐拒絕了。

    姐姐說她腦子不好，平日里寡言少語木訥呆笨，定然學(xué)不會(huì)讀書。

    幾位哥哥也笑話她東施效顰。

    他們說讀書這種事情很高雅的，只有姐姐這種名媛貴女才配。

    像她這種鋸了嘴的悶葫蘆，去了也只會(huì)貽笑大方。

    于是她沒能去成白鶴書院。

    后來一年年為哥哥們忙碌奔波，整日浸淫在官場和商場里，籌謀算計(jì)嘔心瀝血，就更沒有靜下心來讀書的機(jī)會(huì)了。

    這一世，聞?wù)颜严氚舶察o靜讀一些書。

    她福了一禮，感激道：“多謝太妃娘娘栽培�！�

    “你瞧你，左一個(gè)謝右一個(gè)謝的，咱們?nèi)缃袷且患胰�，說這種話豈不生分？”老太妃又好氣又好笑，“還有，你應(yīng)當(dāng)改口喚我祖母了！”

    出身將門的老婦人，利落颯爽，羅漢榻邊靠著一根御賜的龍頭金身拐杖，雖然面容嚴(yán)肅威武，可聞?wù)颜堰�是從她的眉梢眼角捕捉到了一絲憐愛。

    聞?wù)颜褟澠鹈佳郏骸白婺�！�?br />
    少女的聲音又甜又脆，像是八月的薄皮青梨。

    …

    兩日后，聞?wù)颜训巧狭饲巴�白鶴書院的馬車。

    書院距離鎮(zhèn)北王府約莫三刻鐘的車程，是要早去晚回的。

    與她同車的還有謝拾安。

    謝拾安是鎮(zhèn)北王府的幼子，比她大一歲，正是頑劣的年紀(jì)。

    聞?wù)颜烟糸_馬車窗簾，注意到謝殷也在。

    謝拾安嗤笑：“你第一天上學(xué)，祖母不放心，特意安排大哥接送。聞?wù)颜�，你是不是很得意啊？�?br />
    聞?wù)颜褯]理會(huì)他的陰陽怪氣，只望向謝殷。

    他正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大約送完他們還要去官衙，穿了身緋色窄袖勁裝，肩上用金扣系著斗篷，革帶軍靴發(fā)束金簪，一手?jǐn)n著韁繩，側(cè)臉冷漠矜貴的令人心驚。

    察覺到她的視線，謝殷淡淡瞥向她。

    視線落在聞?wù)颜训氖稚稀?br />
    因?yàn)樘糸_窗簾的姿勢，少女的衣袖滑落半截，露出一截凝白皓腕。

    而那腕子上，正戴著沉甸甸金燦燦的金手鐲。

    他溫聲：“聞姑娘的新手鐲很漂亮�！�

    聞?wù)颜眩骸啊�…�?br />
    明明是贊揚(yáng)的話，語氣里卻藏著嘲諷。

    仿佛是在嘲諷她愛慕虛榮，貪圖富貴。

    聞?wù)颜逊畔潞熥�，默默摘下了那兩只金手鐲。

    姐姐旁的話也就罷了，她說謝殷人前人后兩副面孔，是王府最討嫌的人，這一點(diǎn)還真沒說錯(cuò)。

    謝殷送他們到書院時(shí)引起了轟動(dòng)。

    他生得秾艷俊美，很受姑娘們傾慕喜歡。

    他年少時(shí)也在白鶴書院讀書，年年功課第一，如今不僅承襲世子之位，還擔(dān)任西南兵馬都指揮使，在對(duì)邊境諸國的戰(zhàn)爭中屢戰(zhàn)屢勝。

    出身高貴大權(quán)在握戰(zhàn)功赫赫，待人接物又溫良謙恭，完全就是長輩們理想中的乘龍快婿，因此不少貴婦人都在暗暗打聽他的婚事。

    聞?wù)颜褯]理會(huì)學(xué)生們的躁動(dòng)，背著包袱走進(jìn)學(xué)堂。

    她基礎(chǔ)太差了。

    白鶴書院每個(gè)月都有考試，她不想考得太差。

    可是時(shí)間太緊。

    沒等聞?wù)颜蜒a(bǔ)上從前落下的功課，考試就開始了。

    聞?wù)颜芽剂说箶?shù)第一。

    謝拾安考了倒數(shù)第二。

    回府的馬車?yán)�，謝拾安洋洋得意：“你每天上下學(xué)都捧著書看，我還以為你多厲害，沒想到還不如我！這回好了，有你墊底，父王就不會(huì)罵我了！”

    馬車駛過長街。

    謝拾安聽見熟悉的馬蹄聲，掀開門簾，看見了下值回府的謝殷。

    他激動(dòng)：“大哥，這次考試我終于不是倒數(shù)第一了！聞?wù)颜芽剂说箶?shù)第一！哈哈哈哈哈，父王肯定會(huì)抽她鞭子，罰她面壁思過！”

    就像以前罰他那樣！

    謝殷握著韁繩，聲音淡而溫潤：“聞姑娘考了倒數(shù)第一？”

    貌似關(guān)心的語氣。

    可是他們正途經(jīng)一處鬧市。

    謝殷的聲音傳了出去，于是街上所有百姓都知道，鎮(zhèn)北王的繼女考了倒數(shù)第一。

    聞?wù)颜眩骸啊�…�?br />
    少女沉默地攥緊考卷。

    謝拾安看見她紅了眼眶，不由驚訝：“聞?wù)颜�，你不�?huì)哭了吧？就因?yàn)闆]考好？！”

    聞?wù)颜训穆曇粑宋说模骸皼]有。”

    “明明就是哭了！”謝拾安像是撞見了什么稀罕事，沖馬車外面嚷嚷，“大哥，聞?wù)颜褯]考好，哭了！”

    聞?wù)颜涯橆a發(fā)燙。

    嫌丟臉。

    她一把拽住謝拾安的手臂：“你瞎嚷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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