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確定�！�</p>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混著窗外的鳥鳴落進系統(tǒng)里，</p>

    機械音立刻響起，像一把生了銹的手術(shù)刀，在神經(jīng)突觸間劃開第一道裂口。</p>

    記憶開始自動檢索。</p>

    十四歲那年在巷口撿到的流浪貓，二十歲生日時布滿整面墻的星星燈，還有創(chuàng)業(yè)初期他熬夜寫方案時，總被她偷偷換掉的冷咖啡—-</p>

    這些碎片正隨著系統(tǒng)的清除指令，在意識里逐漸霧化。</p>

    最清晰的反而是昨夜的場景：當(dāng)最后一頁信紙在火盆里蜷曲成灰，火星濺在她手腕上燙出紅點，她卻連痛覺都懶得分辨。</p>

    司機的車準(zhǔn)時停在別墅門口時，江韶容正對著鏡子戴上珍珠耳釘。</p>

    那是魏承運在他們戀愛三周年時送的，說珍珠的溫潤最襯她的眼。</p>

    指尖劃過耳釘背面的蝴蝶扣，突然想起上周在季晴雪的社交賬號里，看見過同款飾品的特寫--</p>

    配文是“來自某位笨蛋的禮物”，配圖里的手正握著魏承運的手腕，指甲上涂著她從未用過的酒紅色甲油。</p>

    似水流年的旋轉(zhuǎn)門推開時，前臺小妹的茶杯“當(dāng)啷”摔在地上。</p>

    景德鎮(zhèn)青瓷碎成十二片，恰好是江韶容收購這家店的月份數(shù)。</p>

    她看著對方發(fā)紅的耳尖，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帶季晴雪來選伴娘服時，也是這樣的場景--</p>

    那時季晴雪躲在試衣間里笑，說“韶容你眼光真好，魏總肯定會喜歡”，而魏承運的電話始終占線，后來才知道，他正在替季晴雪處理破產(chǎn)后的債務(wù)糾紛。</p>

    婚紗陳列區(qū)的水晶燈明晃晃地照著，江韶容聽見季晴雪的聲音混著綢緞摩擦聲傳來。</p>

    “承運，這件會不會漏的有點多？”</p>

    尾音拖得像融化的奶油，帶著撒嬌的顫音。</p>

    她繞過繡著銀線的落地紗簾，看見魏承運正半跪著替季晴雪調(diào)整裙擺，指尖劃過對方腳踝時，季晴雪低頭輕笑的模樣，像極了他們大學(xué)時拍的情侶寫真。</p>

    “沒事，反正只是在店里試而已�！�</p>

    魏承運的聲音比記憶中低沉三分，掌心托著季晴雪的腰肢旋轉(zhuǎn)時，袖口露出的手表鏈閃著冷光--</p>

    那是她去年送的生日禮物，曾被他珍而重之地收在首飾盒里，說“只有重要場合才戴”。</p>

    此刻金屬鏈扣貼著季晴雪的手腕，在燈光下劃出細碎的光斑，像極了他們初吻那晚，落在他睫毛上的</p>

    月光。</p>

    江韶容數(shù)著季晴雪婚紗上的珍珠裝飾，直到聽見布料墜地的窸窣聲。</p>

    試衣間的簾子被風(fēng)吹開半角，她看見魏承運的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襯衫領(lǐng)口敞著，露出鎖骨下方那道她曾用口紅印滿吻痕的疤痕。</p>

    季晴雪的高跟鞋踢到了她的腳邊，鞋跟處還沾著今早她在花園里看見的紅玫瑰花瓣—-</p>

    原來他說“在公司加班”的夜晚，是在替別人栽種愛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