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必須盡快離開，而離開需要路費。</p>

    她的目光迅速掃過整個院子，最終定格在了堂屋門口那個不起眼的，用來裝雜糧的大瓦罐上。</p>

    前世，她無意中撞見過王英鬼鬼祟祟地從那個瓦罐里掏錢。那里是王英藏私房錢的地方！</p>

    蘇清抱著念念，故意裝作被王英的污言穢語氣得渾身發(fā)抖，腳步踉蹌地向后退去。她的動作看似慌亂，實則每一步都精準(zhǔn)地朝著那個大瓦罐靠近。</p>

    “你……你血口噴人！”她用顫抖的聲音配合著自己的表演，仿佛真的被氣得站立不穩(wěn)。</p>

    王英見狀，嚎得更起勁了，以為蘇清已經(jīng)撐不住，馬上就要妥協(xié)了。</p>

    就在蘇清退到瓦罐旁的瞬間，她腳下一崴，身體失控地向后倒去，后背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在了瓦罐上。</p>

    “哐當(dāng)！”</p>

    一聲清脆的巨響，瓦罐應(yīng)聲碎裂。</p>

    里面積攢多年的毛票、角票和幾張皺巴巴的大團(tuán)結(jié)散落一地。更引人注目的是，從錢堆里掉出了幾張被仔細(xì)用油紙包著的，折疊得方方正正的郵局匯款單存根！</p>

    王英的哭嚎聲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鴨子。</p>

    她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也顧不上再演戲了，像一只護(hù)食的瘋狗，手腳并用地?fù)溥^去，拼命地往懷里劃拉那些零錢。</p>

    蘇清根本沒看那些散落一地的毛票。她的身體在撞倒瓦罐的瞬間就迅速恢復(fù)了平衡。</p>

    在王英還在地上搶錢的時候，她彎下腰，一把抓起了那幾張至關(guān)重要的匯款單存根，和那幾張最大面額的十元紙幣。</p>

    王英手忙腳亂地把錢往兜里揣，一抬頭，發(fā)現(xiàn)最重要的存根和整錢都不見了，立刻瘋了一樣沖向蘇清，伸手就要來搶：“小賤人！還我錢！那是我的錢！”</p>

    蘇清將存根高高舉起，用盡全身力氣，讓每一個圍觀的鄰居都能看清楚。她的聲音不再顫抖，而是充滿了控訴的力量，響徹了整個院子：</p>

    “各位叔伯嬸子，都看清楚了！這是我丈夫顧長風(fēng)從部隊寄回來的錢！五年，每個月十五塊，一分不少！可這些錢，我和我女兒念念，一分都沒見過！”</p>

    她的目光冰冷，從存根移到王英貪婪而驚慌的臉上，眼神里再無作為兒媳的溫情，只剩下刻骨的恨意和決絕。</p>

    “她王英拿著我丈夫在部隊賣命換來的血汗錢，卻讓我們娘倆吃糠咽菜，連件過冬的棉衣都沒有！今天，我只拿走屬于我們的！從此以后，我蘇清與你們顧家，再無關(guān)系！”</p>

    說完，蘇清不再理會王英氣急敗壞的咒罵和鄰居們震驚的議論。她緊了緊懷里的女兒，毅然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個囚禁了她兩世青春和生命的牢籠。</p>

    寒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蘇清抱著女兒，在通往鎮(zhèn)上的土路上奔跑。風(fēng)吹起她凌亂的發(fā)絲，也吹不散她眼中的堅定。</p>

    她的內(nèi)心燃燒著一團(tuán)火，那是重獲新生的希望之火。</p>

    “媽媽，我們?nèi)ツ膬海俊蹦钅钤谒龖牙�，被風(fēng)吹得小臉通紅，她用凍僵的小手努力幫媽媽擋著風(fēng)，小聲地問。</p>

    蘇清停下腳步，在女兒冰涼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聲音無比溫柔：“媽媽帶念念去找爸爸，然后……我們過自己的好日子�！�</p>

    念念似懂非懂，但她能感受到媽媽懷抱的力量和溫暖。她把小腦袋往媽媽懷里縮了縮，小手緊緊攥著媽媽破舊的衣襟，不再害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