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盛安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裴敘白帶回去的,又是怎么給爸媽安排好喪葬的。</p>
葬禮那天,雨下得格外大。</p>
像是要把盛安夏沒哭出來的淚水一起倒出來似的。</p>
盛安夏死死抱住父母的遺像,雙目空洞,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復(fù):</p>
“我不要走,我要在這里陪著她們……”</p>
裴敘白原本還想勸,可是管家卻上前,小心翼翼提醒:</p>
“周小姐說,您再不回去陪她產(chǎn)檢,她就割腕自殺�!�</p>
裴敘白不耐揮手,看著一旁哭得泣不成聲的盛安夏,心疼哄道:“夏夏,管家?guī)慊丶液貌缓茫俊?lt;/p>
“等我回來,你怎么打我罵我,要什么補償都行。”</p>
聽到“家”這個字,盛安夏終于抬眼看他,血紅的眸子里都是對他的恨。</p>
“那才不是我的家!”</p>
“你要真想補償,就放我走!”</p>
哪怕聽過無數(shù)遍,可再次聽到,裴敘白的指尖還是狠狠一顫。</p>
“只有這個,我絕不可能答應(yīng)你�!�</p>
說完,對著旁邊的保鏢吩咐:“送夫人回去。”</p>
淚水混著雨水順著臉頰滾落,一滴一滴砸在地上。</p>
她看著裴敘白決絕的背影,一字一句:“裴敘白,我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了你�!�</p>
“如果還有機會,我寧愿從來沒有認識過你!”</p>
裴敘白遠去的背影踉蹌了下,隨即逃也似地離開。</p>
接下來的幾天,盛安夏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不吃不喝,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空殼,抱著那張全家的合照,一動不動。</p>
哪怕周雪再作妖,裴敘白也會每天抽空來看她,端著粥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吹涼。</p>
“乖乖,求你吃一點……”</p>
“啪——”</p>
白瓷碗被她一把打翻,砸在地上四分五裂。</p>
滾燙的粥濺了裴敘白滿手,燙出一片紅痕。</p>
盛安夏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p>
看著那雙曾經(jīng)滿心滿眼都是他的眸子,如今滿是冰冷和恨意。</p>
裴敘白的心像被狠狠揪住,疼得喘不過氣。</p>
幾天后,房門再次被推開。</p>
這次進來的不是裴敘白,而是挺著大肚子的周雪。</p>
她一身緊身紅裙,貼著她微微凸起的小腹,手腕和頸間閃爍著刺目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p>
“這是英國女王曾經(jīng)戴過的‘血焰’系列,全球僅此一套,是敘白前幾天送給我的懷孕禮物�!�</p>
“不僅如此,敘白每天晚上都會陪在我身邊,親自幫我揉腰�!�</p>
“你這輩子都享受不到,畢竟你就是個懷不上的廢物!”</p>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刺進盛安夏的心窩,連呼吸都帶著血腥味。</p>
她眼睫一顫,麻木地抬眸,視線落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p>
是了,她還有孩子。</p>
為了孩子,為了爸媽說了無數(shù)遍的“夏夏,離開他,重新開始�!彼惨鋈ァ�</p>
或許是覺得失魂落魄的盛安夏威脅不到自己,周雪趾高氣揚地睨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開。</p>
翌日,裴敘白拿著兩張請柬來了。</p>
“你之前不是最喜歡珠寶了嗎?拍賣會又來了一批新的藏品,我?guī)闳ミx好不好?”</p>
她沒接,也沒說話,只抱著父母的遺照。</p>
看著她單薄的身子,毫無血色的臉,裴敘白身形一頓。</p>
滿腔的心疼和痛苦如海嘯般涌來,似要將他吞沒。</p>
他抱著她,指尖隱隱顫抖:“夏夏,你和我說說話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p>
盛安夏的眸子終于有了一絲波瀾:“我要離婚�!�</p>
不知何時,窗外的雨停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卻怎么也照不進盛安夏空洞的眸子。</p>
裴敘白僵了許久,才從喉嚨擠出一句話:“好�!�</p>
說完,直接帶盛安夏去簽了離婚協(xié)議。</p>
“夏夏,笑一笑好不好?”</p>
若不是盛安夏和他結(jié)婚七年,還真以為裴敘白就此妥協(xié)。</p>
可她很清楚,裴敘白在想什么。</p>
反正離婚還有兩個月的冷靜期,她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p>
即便如此,盛安夏還是毫不猶豫簽下名字。</p>
她一定不會等到兩個月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