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就在司斐快走出房間的剎那，角落一個半開的抽屜吸引了他的目光。</p>
里面散亂地放著些雜物，其中一張露出半截的紙，讓他驟然僵住。</p>
那是一張鉛筆手稿。線條流暢，構(gòu)圖獨特，描繪著一枚造型別致的手鏈。</p>
那設計和鑲嵌寶石的位置，與他記憶中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幾乎一模一樣。</p>
唯一的不同就在于，這手稿更加簡約，不似母親那條樣式繁復。</p>
黎映之見他又折返回來，好奇地問：“怎么了？”</p>
“這張手稿，哪兒來的？”司斐的語氣罕見地帶了絲急迫，幾乎是逼問的語氣。</p>
“我畫的，怎么，你喜歡？”</p>
司斐理智回籠，大腦飛速得出結(jié)論。</p>
雖然他不知道母親是誰，但他知道她曾是一名殺手，常年盤踞在俄羅斯和歐洲一帶，怎么可能和臨江這樣一戶普通人家有交集。</p>
司斐眸光暗了下來，“黎小姐，設計得不錯�！�</p>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p>
黎映之才記起來，今天下午，碧水灣的人怎么會知道她到了門口，他又是怎么拿到她的身份信息的？</p>
“你跟蹤我？”</p>
“我從來不做浪費時間的事。”</p>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還知道我今天下午在碧水灣�！�</p>
“查這些，很難？”</p>
說的好像她這種普通人，個人信息就不需要保密似的。</p>
“你……”話還沒說完，黎映之就見他往外走去。她掀開被子，也跟了上去。</p>
司斐腳步未停，打開門朝樓頂走去。黎映之追到樓梯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一臉無奈地感嘆：“不說拉倒，去天臺待著吧�！�</p>
可剛坐下沒幾分鐘，那股不安感又涌了上來。</p>
不行，她連這人叫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已經(jīng)把她老底都查清楚了。</p>
她必須問個清楚。</p>
黎映之快步跑上樓頂。</p>
天臺空曠寂寥，木板像是被人挪動過，散落四處。</p>
黎映之找了一圈，連老鼠洞都看了幾眼，一個人影都沒見著。</p>
不對啊，也沒聽見有人下樓啊。</p>
黎映之站在天臺上，夜風吹得她打了個寒顫，心頭疑云更重。</p>
高空中。</p>
直升機平穩(wěn)飛行，旋翼發(fā)出巨大的轟鳴聲。機艙內(nèi)，司斐閉目靠在真皮座椅上，臉色在儀表盤微光下顯得愈發(fā)冷峻。</p>
靳野一邊握著操縱桿，一邊向他匯報：“主人，那兩個人招了，雇他們的是個叫‘空’的人，他似乎知道你受傷的事，雇了三十人全城搜查你的下落，都是在這能叫上號的打手。”</p>
司斐眼皮都沒抬：“身份查到了嗎。”</p>
“他的痕跡抹得很干凈，背后應該有人替他打點，暫時挖不出什么。等我們的人來了，估計兩天內(nèi)能把底細摸清�！�</p>
司斐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亮起，他只有在國內(nèi)時會用這部手機，所以一般也沒人會在這上面找他。</p>
一條信息彈出：</p>
「司少，楓城一切就緒。靜候�！缥黠L」</p>
司斐睜開眼，眸色深沉如夜。他瞥了一眼信息，沒回復，轉(zhuǎn)而問靳野：“萬艾琳那邊？”</p>
“按主人您的吩咐，去家里拜訪過了。人嚇得不輕，應該不會找黎小姐麻煩了，”他想起什么，抬手在顯示屏上滑動，“在她家客廳茶幾上，發(fā)現(xiàn)了這個�！�</p>
屏幕上是房產(chǎn)轉(zhuǎn)讓協(xié)議，正是萬艾琳強迫黎映之簽下的那份。</p>
司斐的目光掃過那份合同，又透過舷窗，看向遙遠地面的萬家燈火。他緩緩閉上眼，最后只淡淡說了句。</p>
“最后幫她一把吧。”</p>
靳野關(guān)閉屏幕，回道：“明白�！�</p>
第二天清晨。</p>
天剛蒙蒙亮，黎映之就直奔房產(chǎn)登記中心。工作人員明確告訴她，外婆那套老房子的產(chǎn)權(quán)人名字依然是她，她懸著的心才重重落下。</p>
她立刻又殺向碧水灣，打算找萬艾琳算賬。</p>
這次可謂是一路暢通無阻。保安見她來了，全都列隊鞠躬，不敢懈怠地一路開車將她送到了萬艾琳家門口。</p>
大門緊鎖，按了半天門鈴也毫無動靜。黎映之給黎建中和萬艾琳打了電話，對面也都是忙音。</p>
經(jīng)理聽說湖心島1號的業(yè)主又來了，立馬扔下正在接待的一行人，趕往半山腰去。</p>
“黎總，這戶昨晚就掛出去了，緊急售出，今天就有不少人來碧水灣詢價。”劉經(jīng)理一站定，便急忙向黎映之匯報情況。</p>
兩家業(yè)主顯然不對付，他這種老油條，自然是對萬家的消息格外注意。</p>
黎映之點頭，腦子里亂七八糟的。三個活人，一夜之間全都人間蒸發(fā)了？</p>
拒絕了劉經(jīng)理送自己回家的好意，黎映之走出碧水灣。</p>
她暫時還不想住進這幢豪宅里，不止是因為不踏實，主要原因是她沒有車，而這小區(qū)外最近的公交站臺，也得走上三公里，不管是上班還是送笙笙上學，都極不方便。</p>
黎映之想著，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有一天阻止自己住進豪宅的，不是買不買得起房，而是看這房附近有沒有公車站。</p>
下午，黎映之收拾心情，去幼兒園接笙笙。</p>
小家伙撲進媽咪懷里，嘰嘰喳喳說著一天的趣事。母女倆手拉手，出發(fā)去醫(yī)院陪外婆。</p>
術(shù)前準備很多，黎映之忙碌了一整晚，第二日清晨隨著護士一道將外婆推進了手術(shù)室。</p>
母女倆坐在手術(shù)室外，笙笙安慰她道：“媽咪，你是不是很緊張�！�</p>
“媽咪不緊張，太婆不會有事的�！�</p>
“可是媽咪，你手心里全是汗�！�</p>
被女兒看穿了，黎映之傻傻地笑了一下，“那笙笙把媽咪的手握緊點，給媽咪一些力量好不好。”</p>
“好！”</p>
剛說完，手術(shù)燈瞬間熄滅，門緩緩打開，醫(yī)生對著黎映之輕輕點頭，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軟癱在座椅上。</p>
笙笙也開心地拍著小手轉(zhuǎn)圈：“太婆好了！太婆好了！”</p>
喜悅的氣氛剛在母女間彌漫開，變故悄無聲息地來臨。</p>
正笑著轉(zhuǎn)圈的笙笙，小臉突然一白，毫無預兆地，像斷了線的木偶，倒在了醫(yī)院冰冷的瓷磚地面上。</p>
“笙笙！”</p>
手術(shù)室外，只剩下黎映之的驚呼，以及醫(yī)生護士朝她們母女倆跑來的腳步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