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裴慕塵的聲音如寒冰般刺來，柳母嚇得渾身一顫，拉著柳清歌就要跪下。
柳清歌俯身在地，強(qiáng)忍疼痛，搶先一步開口：“姐姐�！�
“我同母親方才在議論姐姐的婚事�！�
裴慕塵眉頭微蹙，目光在母女二人身上掃過，最終沒再多問，抱著柳梔語大步進(jìn)了內(nèi)院。
柳母連忙扶著柳清歌回到小院，燭光下，她小心翼翼地替柳清歌清理傷口，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清歌，你恨娘嗎？”她哽咽道，“非要逼你嫁到那么遠(yuǎn)的地方……”
柳清歌輕輕搖頭：“怎么會？女兒是心甘情愿的�！�
“真的？”她手上動作一頓，“你當(dāng)真……放下那個心上人了？”
柳清歌身子一僵。
她想起三年前，為了不被催婚，她曾紅著臉告訴柳母，自己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那人答應(yīng)會來娶她。
柳母信以為真，這才容忍她一拖再拖。
“娘，”她強(qiáng)擠出一抹笑，“哪有什么心上人？那都是女兒編出來騙您的�！�
柳母手上的藥碗差點打翻：“什么？”
“女兒只是想多陪您幾年，才編出這樣的謊話�！绷甯璐瓜卵劢�，不敢看柳母的眼睛，“您別當(dāng)真�！�
燭火搖曳，映照出柳母滿臉的淚痕，她顫抖著手撫上女兒的臉：“傻孩子，不管是真是假，都過去了�！�
“嗯，都過去了�！绷甯栌昧c頭，聲音輕得像嘆息，“黃粱一夢，也該醒了�！�
柳夫人將她摟進(jìn)懷里，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拍著她的背：“到了邊關(guān)，好好過日子。沈?qū)④娛莻�好人，會待你好的�！�
柳清歌靠在柳母肩頭，輕輕點了點頭。
那個滿心滿眼都是裴慕塵的柳清歌，已經(jīng)徹底“死”去了。
從今往后，她只是邊關(guān)沈?qū)④姷姆蛉�，與京城，與裴慕塵，再無瓜葛。
此后，柳清歌一直在家中備嫁。
直到上元燈節(jié)這日，柳清歌不得不隨家中姐妹赴九公主的賞梅宴。
宴席設(shè)在梅園，處處歡聲笑語。
柳清歌剛?cè)胂�，就看見裴慕塵牽著柳梔語的手緩步而來，他一身玄色錦袍，襯得面容愈發(fā)清冷俊逸，柳梔語則穿著大紅斗篷，嬌艷如園中最盛的紅梅。
“殿下待大小姐當(dāng)真體貼�！鄙砼缘男〗銈兏`竊私語，“聽說連發(fā)釵都是殿下親手插的�！�
“可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般情意當(dāng)真羨煞旁人�！�
“若是真能一生一世一雙人，殿下這癡情的名聲怕是要留名青史了�！�
柳清歌低頭抿了口茶，茶水溫?zé)�，卻暖不了她冰涼的手指。
“哎呀，你們盡說這些……”柳梔語突然嬌嗔一聲，紅著臉起身，“我去賞梅！”
裴慕塵立刻解下披風(fēng)要替她披上，就在他俯身時，一個精致的香囊從袖中滑落，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九公主眼尖，一把撿了起來：“這是梔語繡的吧？”
她笑著打趣，“哥哥竟貼身帶著，當(dāng)真是一刻都離不得呢�！�
柳清歌手中的茶盞差點跌落。
那是她三年前送給裴慕塵的香囊，里面裝著她的小像！
當(dāng)初裴慕塵拒絕了她送的所有物件，唯獨(dú)留下了這個香囊，也是這一舉動，才讓她誤以為他心中有她。
“哥哥，這里面放著什么，我打開看看�！本殴髋d致勃勃地要解香囊。
柳清歌立馬站起身，聲音都在發(fā)抖：“不可！”
滿座賓客都詫異地看向她，她這才意識到失態(tài)，連忙道：“聽聞這種香囊常人不能輕易打開，否則會擾亂姻緣。”
她死死盯著那個香囊，仿佛要用目光將它燒穿，那里面的小像絕不能公之于眾……
“無稽之談！”九公主不屑地撇嘴，“我哥哥與梔語天造地設(shè)，又有婚約在身，這段姻緣神仙來了也動不了�！�
柳清歌下意識看向裴慕塵，眼中滿是哀求，他卻神色淡然，仿佛事不關(guān)己。
眼看香囊被打開，柳清歌絕望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