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不敢抬頭，卻能感覺到那道視線越來越冷，越來越沉。</p>

    他聲音很低，像是從嗓子里擠出幾個字，「這是什么意思？」</p>

    「既然你原諒我了，我也沒必要再留在這里，努爾，這些年我讀了很多書，也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好，總不能一輩子留在草原，做一個牧民的妻子�！�</p>

    「我現(xiàn)在喜歡的人，比你要好一萬倍�！�</p>

    「不原諒，我不要原諒你了！」</p>

    努爾胸口劇烈起伏，眼睛紅得像是要滴血，「你騙人，你在夢里叫了我的名字，蘇苓，你心里還是有我的對不對？」</p>

    我不動聲色地捂住腹部，許是因為憤怒，努爾沒有注意到我越來越難看的臉色。</p>

    「是你在騙自己，我們都該走出來了！」</p>

    「努爾，你該試著接觸新的人，比如伊月，她就喜歡你�！�</p>

    我重新把那張卡塞給他，「收下吧，我們兩不相欠了�！�</p>

    「兩不相欠？」</p>

    「蘇苓，你做夢！這輩子你永遠(yuǎn)欠我的！」</p>

    他掰斷了卡，轉(zhuǎn)身離開。</p>

    直到聽到摔門聲才吐憋在喉嚨的那口血。</p>

    躲在窗外的影子動了動，我輕聲開口，「克莉，是你嗎？」</p>

    女孩猶豫幾秒，很快來到我面前。</p>

    「是你叫他過來的嗎？」</p>

    她點點頭，「你生病了，一直叫努爾叔叔名字�！�</p>

    我強扯起一抹笑，「我知道，你想讀書對不對？」</p>

    之前的支教老師離開前告訴我，有個叫克莉的女孩，家里人連一百塊的學(xué)費都不愿交，就等著到了年紀(jì)送去嫁人。</p>

    可偏偏那是個愛讀書的孩子，一有時間就在教室外偷偷聽課。</p>

    克莉低著頭扣著手指，不愿接話。</p>

    「我朋友參加了一個活動，她可以幫想讀書的女孩完成夢想，如果你愿意……」</p>

    「我愿意的！」克莉猛地抬頭，「蘇老師，你真的能幫助我嗎？」</p>

    「我不想嫁人，我想讀書，想離開這里！」</p>

    和朋友聯(lián)系后，她的意思是先去了解一下克莉的家庭情況，盡量做些思想工作。</p>

    我按照同事給的地址朝克莉家走去，卻覺得有些異常。</p>

    這一路上有不少彩帶，這是本族結(jié)婚時才用到的，怎么會出現(xiàn)這條路上呢？</p>

    彩帶越來越多，直到在克莉家門口，我看到了滿臉淚痕被拖進(jìn)氈房的女孩。</p>

    克莉父親笑得看不見眼，對伊月表達(dá)謝意。</p>

    「還好有你告訴我，不然就讓這丫頭跑了！」</p>

    「我就說這外鄉(xiāng)人不安好心，盡想著怎么拐走姑娘�！�</p>

    伊月一臉天真，說出的話卻格外殘忍。</p>

    「什么人有什么命，克莉這輩子注定留在草原相夫教子，讀多少書都沒用�！�</p>

    她朝我擺擺手，「蘇苓姐姐快過來��！要不是你，我們都不知道克莉想逃出草原，這碗喜酒，你是最該喝的！」</p>

    我渾身顫抖，緊緊咬著牙，「你為什么要這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