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一愣。</p>
我以為自己休學了，沈月汐看不見我，會開心才是。</p>
可為什么她聽起來有些生氣？</p>
我提著心，輕聲回：“我答應過你，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p>
電話那頭的沈月汐沉默了下，冷笑：“你憑什么自以為是？傅渝安，是你欠我的，規(guī)則就該由我定，你以為放棄高考，拿你的人生就能賠我爸的命了嗎？”</p>
“我告訴你，沒那么容易！”</p>
我怔住，許久沒吭聲。</p>
直到旁邊的心電儀發(fā)出滴滴警報聲。</p>
沈月汐的呼吸微滯：“你在醫(yī)院？”</p>
我沒回答她，掛斷了電話。</p>
我轉頭，看著自己渾身的醫(yī)療儀器管，淚水無聲從眼角流淌。</p>
就算沈月汐讓我回學校，我如今也已經回不去學校了。</p>
我的心臟，已經沒法負擔我的日常生活了。</p>
……</p>
在我情況好轉的時候，我寫下了第279篇暗戀日記——</p>
【2015年5月21日晴</p>
沈月汐，我這段時間好疼啊。</p>
他們給我打了好多針，好疼。</p>
有一次醫(yī)生還給我上了薩博機，聽說在搶救室，上了薩博機就代表無法再進行人工搶救，離死亡不遠了。</p>
但我居然活下來了。</p>
醫(yī)生叔叔和護士姐姐說我命大，說是我自己強烈的求生欲救了我。</p>
其實我不是不想死，而是我知道，我不能死。</p>
我還沒有給沈叔叔洗脫冤屈，我還沒有資格去見他……】</p>
在病房里躺了一個星期。</p>
我的身體好轉了，我想去樓下走走，呼吸新鮮空氣。</p>
誰料，才下樓我就看見了沈月汐。</p>
我眼里閃起細弱的微芒：“沈月汐，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嗎？”</p>
沈月汐往我身后看了一眼。</p>
醫(yī)院的指示牌上寫著：心外科病區(qū)。</p>
她沒多想，態(tài)度冷淡：“我是來給我媽拿藥的�！�</p>
我反應過來，勉強一笑：“那，那我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p>
可我還沒轉身，沈月汐就叫住了我：“傅渝安，你還不回學校嗎？又死不了，老在醫(yī)院住著做什么？賣慘嗎？”</p>
我腳步頓住。</p>
我抬眼看向她，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笑了：“你這是在擔心我會死嗎？”</p>
頓時，沈月汐的臉色微變。</p>
她的視線打量著我，心里涌上一股煩躁。</p>
她不明白，短短一周，我怎么會瘦了這么多？</p>
最小碼的病房服穿在我身上，又寬又大。</p>
還有我脖頸上那條項鏈，都已經卡在我瘦得凸起的鎖骨上。</p>
我就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風一吹，整個人就會消失不見。</p>
沈月汐被她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語氣卻冷了下來。</p>
“禍害遺千年，你哪里會這么容易死？”</p>
說完，她徑直大步離去。</p>
我在原地站了會兒，也才轉身回了病房。</p>
回到病房后不久。</p>
媽媽就來了，她摸摸我冰涼的臉龐，給了我一個好消息。</p>
“明天，你沈叔叔的案件就可以重審開庭了�！�</p>
我眼里猝然一喜：“太好了�！�</p>
次日，我生怕又錯過了，八點就早早趕到了法院。</p>
上午十點，正式開庭。</p>
這次，我終于站在了法庭上，站在了我早該出現的位置，證言鏗鏘有力——</p>
“我作證，是沈叔叔救了我！”</p>
最終，一錘定音。</p>
原本被判防衛(wèi)過當的那幾個混混，改判為故意殺人！</p>
我捂著心臟一轉頭，看見了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家屬區(qū)的沈母和沈月汐。</p>
對視間，我雙眼猩紅。</p>
沈月汐，我真的沒有騙你，我會還沈叔叔清白的。</p>
走出法庭后。</p>
沈月汐將沈母送到車上，朝我走了過來。</p>
媽媽看了我們一眼，自覺往旁邊走開。</p>
許久，沈月汐道了一聲：“謝謝�！�</p>
我搖搖頭：“這是我早就該做的�！�</p>
沈月汐就沒再說話了。</p>
她看向了不遠處的沈母，語氣低沉：“今天我媽是清醒的，她說，讓我別恨你�！�</p>
我鼻頭一酸，不知該說什么。</p>
沈月汐頓了頓，目光重新落在了我身上。</p>
女孩的臉上沒有了從前那尖銳的恨意，她紅唇輕啟，每個字卻透著平靜的殘忍。</p>
“傅渝安，我不恨你了，可是我一看見你就會記起來我爸是怎么死的，我媽是怎么瘋的�！�</p>
“所以這輩子，我們還是別再見了吧�！�</p>
我身形僵住，用了好大的力氣才點頭：“好�！�</p>
沈月汐便頭也不回離開。</p>
一語成讖。</p>
那時17歲的沈月汐還不知道。</p>
這就已經，是她和我的最后一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