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叔爺爺去了，她要去她爹家討生活</p>
老爺子杵著藥鋤從院墻后轉(zhuǎn)出來，周文書立即挺直腰板敬了個禮。</p>
這是生產(chǎn)隊對軍屬的規(guī)矩，更別說老爺子還是戰(zhàn)場下來的軍醫(yī)。</p>
“周同志是為秋收預(yù)分方案來的吧？”王小小看見他挎包里露出的表格一角。</p>
去年這個時候，也是周文書來核對產(chǎn)量，臨走時還教她怎么用蓖麻葉包野菜團(tuán)子。</p>
“你們九隊今年交手任務(wù)完成得好�！敝芪臅鴱亩道锾统鋈w水果糖，兩顆給眼巴巴的小石頭他們，剩下一顆放在曬席邊上，“你爹這個月寄的《解放軍畫報》，我放大隊部了�！�</p>
王小小看著他在記分員陪同下走向倉庫的背影。</p>
周文書膝蓋處的褲子磨得發(fā)亮，自行車后架上綁著的算盤隨著土路顛簸輕輕作響。</p>
她忽然想起她爹信里寫的話：“真正的干部，褲腳應(yīng)該沾著泥巴�！�</p>
看樣子，他們村今年平安度過。</p>
——</p>
六年時光穿梭而過，王小小九歲了。</p>
老爺子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p>
她爹在六年的時間沒有回來過一次。</p>
不過在一年前，她爹再次結(jié)婚，錢依舊是老規(guī)矩半年一寄，她爹每月寄給她的錢變成了50元和十五斤糧票。</p>
王二看著王小小說：“小小，你爹叫你再等一年，十歲再去隨軍�！�</p>
王小小：“老爺子身體不好，我要陪著他過完這一生�！�</p>
王二：“二伯的意思，你去住段時間，后媽好，就留下；后媽不好，就回來，繼續(xù)叫你爹寄錢寄票回來。”</p>
王小小也是這么想的，不過現(xiàn)在她還是以老爺子為主。</p>
回到家里，看見老爺子在寫東西，王小小也不勸，老爺子她只能盡量配止痛藥。</p>
她每次去縣里都會去廢品收購站，上次運氣不錯，得到了針灸筆記和很多丹方，她去醫(yī)院配了針灸，每天給老爺子針灸。</p>
老爺子的胃不對，按照王小小的經(jīng)驗，估計是癌變了，嘔吐，疼痛，消瘦折磨著他。</p>
挖草藥給老爺子喝。</p>
老爺子喝完中藥，覺得有點精神了“小小，過來。”</p>
王小小眼中止不住傷心，但是她是個小面癱。</p>
“老爺子……”</p>
老爺子“生老病死，自由天意，不惱，我給你留了錢和票，這些票，需在指定糧站兌換。夠你吃上好幾年的，你要記住，到了家屬院，你爹敢對你不好，直接鬧，不要打你后娘，打長輩，不占理。 ”</p>
王小小點點頭，老爺子摸了摸她的頭，繼續(xù)說：“這幾年，靠著你的藥方，老頭子多活了幾年，你要繼續(xù)學(xué)醫(yī)，以后是條出路。以后的路，如果你爹可靠，適當(dāng)靠著你爹；你爹不可靠，改要錢要票，不要心軟，該拿就拿；實在是不能靠了，就馬上回族里，靠自己�！�</p>
王小�。骸袄蠣斪�，你放心，我懂�！�</p>
看著老爺子睡著。</p>
王小小拿出她爹的信，信有他們父女獨特的信號，她爹再婚了。</p>
她爹還說，今年她爹請假回家探親，這幾年一直做任務(wù)不能回家看她，她是她爹最重要的人，誰也越不過去。</p>
老爺子是在來年的大年初一，離開的。</p>
她爹是在老爺子上山最后一刻趕來的，在部隊的叔叔都回來了。</p>
王小小面癱著臉，但是眼淚就這樣無聲無息流下來，整個人看上去悲傷不已。</p>
叔爺爺?shù)脑岫Y，可以是未來十五年里，王族里最隆重的葬禮了吧！</p>
王小小過了老爺子頭七離開。</p>
火車臥鋪，就他們父女倆。</p>
張王德勝：“小小，爹現(xiàn)在是副團(tuán)了�！�</p>
王小�。骸盀槭裁唇Y(jié)婚？”</p>
王德勝點了一支煙，沒有回答：“你后娘是首長的女兒，結(jié)過一次婚，有兩個雙胞胎女兒，比你大一歲�！�</p>
“你后娘在后勤部，你要按照我信上寫的鬧，她的兩個女兒是突破口，鬧得越大越好，我會安排分家，錢和票不會少你，你住東廂房，剩下的你要在我們房子的中間砌墻�！�</p>
王小小狐疑看著自家爹，31歲，符合這個時代的審美，身材高大，他得過個人二等功，個人三等功。</p>
“慧娘走后，我用了四年出生入死，還沒有一年結(jié)婚后升官快�！�</p>
王小小：“爹，我想知道的是她對你是不是婆娘，是的話，我下手輕點，不是的話，我下手重點�！�</p>
王德勝嘴角抽抽：“你爹在執(zhí)行任務(wù)回來，看到這個女人帶著兩閨女，被夫家的人欺負(fù)，我好心救了她第一次；后來又是執(zhí)行任務(wù)遇到了她被二流子挑釁，又救了她第二次；再后來，她掉入河里，老子沒有辦法不救也得救，即使知道她是設(shè)計，也硬著頭皮救，不然對不起身上的衣服�！�</p>
王小小補充：“肌膚之親，流言蜚語，即使是兩個孩子她媽，但長得漂亮，又是首長的小閨女，娶了不虧�！�</p>
王德勝哈哈大笑，“閨女，真聰明�！�</p>
“爹，你要我鬧是為了離婚還是什么？還是干啥？”</p>
“傻丫頭，離婚哪有這么容易，別做離婚的夢！我一個月有二十多天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你在她手下討生活，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可以生活得很好，那就干脆自己生活，我給錢給票，你才不能被控制才不會受委屈�！�</p>
王小小嚴(yán)肅問：“爹，你想離婚嗎？”</p>
王德勝：“不想，很簡單，和誰結(jié)婚不是結(jié)，不如讓自己結(jié)婚成為最有利的。但你是我的逆鱗，是慧娘留給我的珍寶。”</p>
“行吧，我知道啦�！�</p>
王德勝繼續(xù)開口：“有一件事，你要明白，當(dāng)初是她前夫搶我的功勞，我沒有升，慧娘才不能來家屬院，才會發(fā)生野豬撞死你娘的意外�！�</p>
“爹，你娶她是在報復(fù)嗎？”</p>
“不是，我是軍人，一切秉公執(zhí)法，我已經(jīng)合法把周家弄垮了，把她前夫合法送進(jìn)監(jiān)獄，現(xiàn)在她是我婆娘，我告訴你，只是讓你明白�！�</p>
“行�！�</p>
王小小看著她爹，婚姻需要權(quán)衡，通過分家保障女兒權(quán)益，冷靜到近乎冷酷，只要她后媽沒有重大錯誤，他爹都不會離婚，離婚前途盡毀。</p>
她自己呢？既是棋子也是棋手，在父親布局中為自己謀生存。</p>
她爹還有底線在！</p>
應(yīng)該還有底線的吧？</p>
王德勝：“你鬧的目的要明確，分家是切割受限制，砌墻分房等于劃清經(jīng)濟(jì)界限，防止你后媽插手你利益；小小，還記得爸爸在六年前離開時候說的話嗎？軍人最怕家后方鬧，尤其是鬧到首長上面去�！�</p>
“鬧也要有理有據(jù)，明白嗎？”</p>
王小小點頭：“分家，糧票不夠吃，我吃的多。”</p>
王德勝：“你爹我給你換了很多糧票，夠你吃上三四年。”</p>
她爹把糧票交給她。</p>
“我每個月工資140元，給你后媽30元，糧票不給，其它的票我全部給了你后媽。我們分了四間房水泥平房，但是在房的兩側(cè)起了各三間土坯房，分好家，你要做的事中間砌墻，要你自己想辦法，你后媽在后勤部，水泥磚頭不會給你的。</p>
你要東廂房，那里有廚房、雜貨間、地窖、廁所后面有自留地。我有一輛自行車、一臺收音機(jī)，家具是公家的，是部隊后勤保障”</p>
“我不在家吃飯，衣服以軍裝為主，除了回來住，我不在家花錢，你后媽唯一幫我做的事是洗衣服，估計你來了，我的衣服要你洗�！�</p>
王小小問了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爹，你有和后媽床上打架嗎？”</p>
王德勝紅了臉，沒好氣地說：“到此為止，我只和你娘打過架�！�</p>
王小小靠著她爹肩膀上：“爹，累嗎？”</p>
王德勝紅著眼：“六年前，那次任務(wù)的表彰過程有些周折，不然你爹我就是副營長，就可以帶你們母女隨軍了，你娘就不會……”</p>
這一路上，王德勝給閨女詳詳細(xì)細(xì)講了關(guān)系，告訴她如何借力打力，同時告訴她隔壁的劉爺爺，是王小小重點攻略對象，和后媽的爹是死對頭。</p>
王小小心里笑了，砌墻來個開大，保證以后，家屬院誰也不敢和她打架。</p>
“爹，你可以背多重的多少斤？”</p>
“輕輕松松600多斤”</p>
“爹，我可以輕輕松松扛上400多斤的紅薯�！�</p>
王德勝沉默三秒，問道：“你吃的是粗糧還是雜糧？”</p>
“粗糧，雜糧吃不飽，族里每次分糧，我都有500斤紅薯和300斤玉米�！�</p>
王德勝這次沉默了十秒，“爹回去，再換點糧票，不然不夠你吃�！�</p>
“即使我是副團(tuán)，一年有八九個月在外做任務(wù)，我常年不在家，記住不能打你后媽，同輩即使打架，控制力道，不許把人打殘，族里教過收力氣，你二伯說了，你學(xué)習(xí)得很好�！�</p>
王小小：“爹，你放心，我不打人，我講道理。”</p>
王德勝冷哼一聲，才不信，這丫頭年年帶著族里的小鬼們，跑進(jìn)山里殺野豬殺袍子，他每年都被二哥寫信來罵。</p>
王德勝想了一下：“等你分家后，我會試著和你后娘過，能過下去好好過，過不下去將就過，但是我會和你后媽床上打架，既然不能離，那就過�！�</p>
王小小斜眼看著她爹：“爹，以后你不會兩頭騙吧！”</p>
“看你說得，你最重要，你爹我心里有數(shù)�！�</p>
呵呵——</p>
有了后媽有后爹，這句話也不知道會不會用到她爹身上</p>
王小小冷笑中</p>
經(jīng)過一天一夜，火車到了，這里比他們那里要冷。</p>
她找到乘務(wù)警長：“叔，我來拿行李了�！�</p>
王德勝趕緊發(fā)煙，兩人快速交談起來。</p>
不一會兒就稱兄道弟的了。</p>
王小小自己一個人把行李搬下，榫卯結(jié)構(gòu)，把板車裝好，把行李全部裝到板車上。</p>
“劉兄，下次來，我們一起去喝酒�！�</p>
“行，你們要帶什么東西回村里，找我，我和王六是兄弟�！�</p>
王德勝趕緊感謝，劉強有事就先走了。</p>
王德勝都傻眼，“不是就兩包行李嗎？”</p>
王小小白了她爹一眼：“二叔三叔六叔，不是也開著拖拉機(jī)來了嗎？我們那里是終點站，這里也是終點站，六叔認(rèn)識火車警長，找他幫忙�！�</p>
“你把鍋碗瓢盆都帶來呀？”</p>
“嗯，老爺子留下的東西，一半給了族里，一半給了我，都過了明面的，老爺子給我的每一分錢在村委和公社都做了資產(chǎn)登記，老爺子叫我來到部隊，第一件事，找政委做個資產(chǎn)登記，免得被后媽拿走�！�</p>
王德勝問：“你沒有東西了吧？”</p>
王小小說：“還有，在郵局，還有些包裹”</p>
“啥東西，這輛板車都裝滿了？”</p>
王小小想了一下說：“公社組織去附近山里打狼，我?guī)Т謇锏男」韨円黄鹑ゴ蚶�，分下來的狼皮，還有好幾張野豬皮，我們?nèi)凸绲霓r(nóng)牧站殺羊取皮，炮制羊皮，我們得了一些邊角料羊皮。”</p>
“為什么你們?nèi)�？�?lt;/p>
“二叔他們要種地，沒空呀！再說了，我們村這個炮制動物皮不是傳統(tǒng)手藝嗎？我們小鬼去最好了�！�</p>
公社當(dāng)然高興，給皮也按最高配額給，成人的工分和小鬼的工分不同，成人這樣要15工分一天，他們這群小鬼才5工分。</p>
他們村有在分配的自留地外，開墾了些邊角荒地（山中）種紅薯，有村外的軍官寄糧票，所以成年壯力不能去，一起去，那就完蛋了，別的生產(chǎn)隊面黃肌瘦，他們村各個不說紅光滿面，但是健健康康的，那不是把把柄交出去嗎？</p>
所以王小小鉆了空子，她們?nèi)ァ?lt;/p>
隱形費福利還是有的，血他們做成血豆腐，交出一半血豆腐；內(nèi)臟他們留下一半。</p>
王德勝想起來，在這一路上，都是他說，閨女聽，嘴角抽抽，試探問：“你們除了幫生產(chǎn)隊干這些，還干了啥？”</p>
“幫縣里的機(jī)械廠搬機(jī)器，有些機(jī)器不能拆，他們扛不動�！�</p>
“太重的東西，他們十幾個搬容易壞，我們即使是小孩，只要三四人就可以了�！�</p>
“你給我每月寄回來的錢，我留下5元，一半給了族里，一半交給老爺子，這五元我要給我手下買筆和紙，教他們識字讀書，他們不可以是文盲，我和他們說好了，以后他們上小學(xué)初中高中的錢，我會付學(xué)費，他們要讀書�！�</p>
王德勝也沒啥意見，族里出來能人，那就是關(guān)系網(wǎng)。</p>
出了車站，王德勝把閨女抱到板車上，他慢慢推著車去郵局，到了郵局，看著時間，計算著他們回去時候，是回家吃飯的時間，他才打電話叫人來接。</p>
當(dāng)一輛大卡車把他們接回去，位置坐不下，她爹把她提到后車廂上，零下二十度，又沒有軍用油布，她坐在這里想象著會凍得瑟瑟發(fā)抖。</p>
王小小想了一下，也想學(xué)瑟瑟發(fā)抖，但是她秋褲毛線褲棉褲，野豬皮做的鞋子。</p>
她不冷呀——</p>
第3</p>
王小小有理有據(jù)的分家（上）</p>
一個小時的路程，到了部隊家屬院。</p>
喬漫麗笑盈盈說：“小小，冷了吧，趕快下來，這是你兩個姐姐，我給你包了餃子。”</p>
王小小小面癱，最大的表情是眼睛，她立馬紅了眼，大聲指著王德勝：“你居然給我找了后媽？還生了兩個比我還大的小孩。怪不得叔爺爺臨死前叫我來到家屬院，一定先要去首長那里做登記�。�！”</p>
王德勝皺著眉：“做什么登記，都是一家人，這是你后媽的小孩�！�</p>
王小小懟道：“我還沒有進(jìn)去，什么一家人？你們就惦記我的東西，我不下車，我要回村里，以后你給我寄錢寄票就行。”</p>
王德勝繼續(xù)勸：“小小，沒有人會要你的東西，先下車�！�</p>
王小小拿起地上的棍子：“既然不貪我的東西，那就登記，叔爺爺說，留下……留下案底，這樣就能說得清。”</p>
王德勝一唱一和，怒罵：“什么案底，這么簡單的話也說不明白，那叫財產(chǎn)清單備案，明個給老子報名讀書去�！�</p>
王小小大喊：“我不管我不管，叔爺爺說了，一定要財產(chǎn)清單備案，你不給我財產(chǎn)清單備案，是你還是你新婆娘不給我去首長那里財產(chǎn)清單備案？”</p>
王小小拿著棍子指著喬漫麗母女三人說：“你們不給我財產(chǎn)清單備案？你是不是要趕我走，整個北方都是上車餃子下車面條，我剛來，居然包餃子趕我走……”</p>
喬漫麗柔聲說：“小小，這是陋習(xí)，你是小孩子，犯了錯可以原諒，下次不可以說了，封建陋習(xí)要不得�！�</p>
王德勝看了喬漫麗一眼，眼里過一絲陰霾，剛要說話。</p>
王小小口齒伶俐說：“才不是封建陋習(xí)，這是科學(xué)，我們那里領(lǐng)導(dǎo)說了，下車面條，是讓回家的同志吃上連面帶湯可以讓人暖呼呼的，上車餃子不帶湯水，這是讓人能吃飽，不要湯水，是為了在路上的人不要隨地大小便�！�</p>
家屬院嘛？</p>
小孩最多，其次是婦女老人多，三個女人一臺戲，看熱鬧也不少。</p>
尤其聽到王小小解釋上車餃子下車面，各個哈哈大笑起來。</p>
“小丫頭說得對——”</p>
“領(lǐng)導(dǎo)前段時間講了科學(xué)化生活”</p>
“后媽，你還沒有說到財產(chǎn)清單備不備案�！蓖跣⌒±^續(xù)紅著眼問</p>
喬漫麗趕緊拒絕：“這個要問你爹？”</p>
王小小等的就是這句話，她要把爹給摘出去：“我爹一個月有二十多天不在，再說了我爹不會要我的東西，我怕你的兩個女兒要的東西，你給個保證就行。我要財產(chǎn)清單備案，我要財產(chǎn)清單備案，我要財產(chǎn)清單備案�！�</p>
王小小才不管呢？她才十歲，熊孩子一個。</p>
喬漫麗被王小小一連串的“財產(chǎn)清單備案”逼得臉色發(fā)青，正想開口訓(xùn)斥，忽然聽到人群外傳來一聲。</p>
“喲，這么熱鬧？”</p>
所有人回頭，只見首長陳國棟背著手，笑呵呵地走了過來，身后還跟著兩個警衛(wèi)員。</p>
家屬院的人立刻讓開一條路，幾個婦女還笑著打招呼：“首長好！”</p>
首長點點頭，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最后落在王小小身上，笑瞇瞇地問：“小丫頭，這是怎么了？大冷天的，怎么不下車？”</p>
王小小一見首長，眼睛一亮，立刻從車上跳下來，小跑兩步站到首長面前，仰著臉，聲音脆生生的：</p>
“首長叔叔！我后媽不讓我財產(chǎn)清單備案！”</p>
首長陳國棟一愣：“財產(chǎn)清單備案？財產(chǎn)清單備案是什么？”</p>
王小小立刻從懷里掏出三張紙，遞過去：“這是我叔爺爺留給我的錢和票，他說到了部隊，一定要找首長叔叔登記財產(chǎn)清單備案，不然以后說不清楚！”</p>
首長接過來一看，是一份村委和生產(chǎn)隊蓋章的財產(chǎn)清單，上面清清楚楚列著老爺子留給王小小的錢、票、物資，還有王小打狼得到的狼皮之類的清單，小甚至還有幾本醫(yī)書和針灸工具。</p>
陳國棟眼睛抽抽，這丫頭有這么多東西，每一個出處都清清楚楚寫明了，還蓋著生產(chǎn)隊的公章，怪不得她叔爺爺叫她財產(chǎn)清單備案，她的東西夠置辦六份嫁妝。</p>
喬漫麗臉色一變，趕緊上前解釋：“首長，小孩子不懂事，這點小事哪用得著麻煩您……”</p>
劉國棟擺擺手，沒接她的話，而是低頭問王小�。骸靶⊙绢^，你叫什么名字？”</p>
“王小��！王德勝的親閨女�！�</p>
劉國棟點點頭，又看向王德勝：“王副團(tuán)，這是你家閨女？”</p>
王德勝立正敬禮：“報告首長，是我家閨女王小�。 �</p>
首長笑了笑，把清單折好，遞給身后的警衛(wèi)員：“行，這事我記下了，回頭讓后勤處登記一下�！�</p>
然后，他拍了拍王小小的腦袋，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 “小小同志，財產(chǎn)清單備案的事解決了，現(xiàn)在，該回家吃飯了吧？”</p>
陳國棟話音剛落，圍觀的人群里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童音：“首長爺爺，小小妹妹還沒吃面條呢！”</p>
眾人回頭，發(fā)現(xiàn)是軍需處李主任家的小孫女正扒著人群探頭。</p>
這話一出，幾個軍屬大嫂頓時笑開了：“就是啊首長，咱們北方人講究這個，新同志到家第一頓得吃面�！�</p>
陳國棟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轉(zhuǎn)頭對喬漫麗說：“喬排長，既然孩子都說到這份上了，不如……”</p>
喬漫麗指甲都快掐進(jìn)掌心了，臉上卻擠出笑容：“是我考慮不周，這就去給小小下一碗面�！彼匾饧又亓恕耙煌搿眱蓚�字。</p>
王小小也客氣的說：“那就先謝謝后娘了�！�</p>
王小小見好就收，想分家，這個財產(chǎn)清單備案的理由還不充分。</p>
她作為一個獵人，打獵最重要的是耐心。</p>
王小小看著后娘給她準(zhǔn)備的房間，眼睛瞇了起來，東廂房，看起來真好，衣柜兩個，書桌一張，木床一張。</p>
衣柜和書桌是后勤部配的，不屬于個人。</p>
但是別忘記這里是東北，寒冬臘月，基本上都是用炕的。</p>
喬漫麗選擇木床而非火炕，是典型的合規(guī)性傷害：既符合家屬標(biāo)準(zhǔn)配置，顯示公平，又實質(zhì)剝奪取暖權(quán)益，制造痛苦，想叫她屈服。</p>
王小小計算著木床，這樣蓋多少被子才暖和。</p>
不過不要緊，慢慢來。</p>
王德勝把東西放進(jìn)東廂房，直接放滿大半個屋，看著木床他拳頭握緊了又松開，握緊又松開……</p>
“爹，吃飯�！蓖跣⌒±娜^走到飯桌上。</p>
“床上搭帳篷，剩下爹來想辦法”</p>
“不要——”</p>
吃完面條，王小小要把她爹給趕走，不然她干事，她爹在不好辦。</p>
“爹，你為了回去拜祭叔爺爺，工作停止了好多天，要不要回去把活給干好？”</p>
王德勝就這樣被王小小轟走了。</p>
王小小看了她們母女三人，淡淡一笑。</p>
凌晨四點，王小小穿上羊皮鞋，穿到厚厚的，披著狼皮披風(fēng)，拿上背筐，拿上手電筒，拿上繩子，拿上砍刀，出門。</p>
來到戰(zhàn)備值班室。</p>
賀建軍看到一個小不點，吸煙嗆著了。</p>
王小小一臉面癱：“叔叔，我想問一下，后山的枯樹枝，我可以拾柴火嗎？石頭哪里我可以拾？哪里屬于軍管理？哪里可以家屬區(qū)？土，我可不可以挖？”</p>
賀建軍趕緊把這個小女孩拉進(jìn)，外面零下三十度，“你是哪家的小孩？你要去砍柴，軍家屬院用煤的。”</p>
王小小掙得大大的眼睛說：“煤是什么？我農(nóng)村來的，今天第一次睡城里的床，城里人太可憐了，居然不會燒炕，我要去拾柴火，叔爺爺告訴我說了，山上的物資有共有，還有些可以私人撿拾，給我畫出來，我今天把土灶給做出來�！�</p>
賀建軍仔細(xì)看著她，自己做的皮鞋，狼皮披風(fēng)，軍棉褲，軍棉襖，她這一身在零下三十度倒是能過得不冷。</p>
“老王家的閨女，你爹的部隊，我給他打電話�！�</p>
“不用，三奶奶說了，爹要好好當(dāng)兵，這些瑣事，不用他管，我可以處理�！�</p>
賀建軍瞇了眼，給她畫了地圖，明白告訴她，哪里可以去，哪座山不可以去。</p>
王小小拿到圖紙后，背著筐筐就走。</p>
賀建軍對手下的兵說：“派一個新兵蛋子保護(hù)她。”</p>
“是，首長�！�</p>
賀建軍笑了，王德勝的媳婦，嗤笑一聲。</p>
王小小動作很快，到了可以東面大山，這里家屬院燒煤，就意味柴火很多，王小小，拾碎石頭丟進(jìn)筐里，就開始拾柴火，把柴火拾好，用繩子捆好，這些她每年都和小伙伴一起拾，孰能熟手了。</p>
她看了一下手表，五點了，趕緊把三百斤柴火背在肩膀上。</p>
就回家屬院，保證可以讓團(tuán)領(lǐng)導(dǎo)們看到一個熊小孩背柴火。</p>
幾個團(tuán)長出門，看見一個小小的小姑娘，背著最起碼三百斤的柴火，陳國棟看到后，皺著眉喊道：“王小小，你怎么去拾柴火？”</p>
王小小比他們還驚訝：“領(lǐng)導(dǎo)，你們也這么早？我睡不慣城里的木床，我想了一下，我還是喜歡睡炕，我打算做一個土灶，這幾天做一個炕，領(lǐng)導(dǎo)放心，我問道值班室了，哪里可以拾柴火，哪里可以拾石頭，哪里可以挖土，我都了解清楚了，絕對不會有違規(guī)行為，我先回去了。”</p>
王小小在一群領(lǐng)導(dǎo)的注視下，回家。</p>
王小小再次嘆氣，為什么別人穿越有空間，她穿越?jīng)]有空間，不要多，一個房間大小的空間就行。</p>
力氣大的金手指居然是家族遺傳。</p>
早飯的時候，吃到一個白面饅頭和一碗粥，一些咸菜。</p>
這些不夠她吃呀！</p>
王小小大大咧咧：“后娘，我爹有給你我爹伙食費嗎？如果沒給，你多要點，這些不夠我吃，如果給了，就不要小氣，我吃不飽�！�</p>
爹說得沒錯，一個白面饅頭她吃不飽，她還是選擇粗糧饅頭吧！</p>
喬漫麗皺眉：“你爹就給我30元和票，這些不夠你吃，你還要吃多少？”</p>
王小�。骸澳媒o我一半票和錢，我去換粗糧我自己吃 不然吃不飽�！�</p>
喬漫麗氣憤直接上班去了。</p>
王小小嗤笑一聲，也回房屋去。</p>
喬紅看著她，“鄉(xiāng)巴佬。”</p>
喬花說：“妹妹，我們?nèi)ネ�，不要理她�！?lt;/p>
她爹這時候回來。</p>
“閨女，晚上太冷了，你去團(tuán)戰(zhàn)備值班室住，我和賀建軍是兄弟。”</p>
“爹，你別管了，你怎么回來啦？”</p>
“我馬上要出任務(wù)，我來給你錢和票，記住不許打你后媽�！彼彦X和票給她。</p>
“啰嗦，我有數(shù)，你小心�！蓖跣⌒∨芑匚荩瑬|翻西找，拿出一盒藥膏說：“爹，這藥膏止血，不過有點痛，你拿著�！�</p>
王德勝樂呵呵說：“行”</p>
說完就走了。</p>
王小小干脆在門口做了土灶，可以移動的，小牛造型的土灶。</p>
她立刻拿著軍用糧票，去食堂專柜，10斤細(xì)糧換成粗糧玉米渣60斤，不然她吃不飽。</p>
玉米渣只要再次磨細(xì)，過篩，再做窩窩頭就行。</p>
這兩天，各吃各的，她和后媽井水不犯河水。</p>
只不過她蒸窩窩頭和玉米面野菜粥可是在院子做的，尤其是小牛土灶和羊駝的土灶造型，可吸引小朋友了。</p>
隔壁第五團(tuán)的妻子，黃大嬸看見她，笑著問：“小小，今日你煮什么？”</p>
王小小：“今天是雞蛋白菜玉米糊糊，外加窩窩頭，沒辦法，白面饅頭，一個我可吃不飽，我一個農(nóng)村的，還是吃粗糧吧�！�</p>
喬漫麗坐在廚房吃著白米飯，氣得眼睛都紅了。</p>
喬花，拿起米飯夾了肉和菜，走到王小小面前。</p>
“小小妹妹，媽媽特地為你做的�！�</p>
王小小看了一眼碗，眼睛亮亮盯著，都要流哈喇子，突然皺眉道：“小花姐姐，幫我謝謝后媽了，但是吃這碗我吃不飽，我一個農(nóng)村的，還是吃吃粗糧吧！粗糧吃得飽。我別為了面子了，我還是吃粗糧能吃飽�！�</p>
陳國棟的媳婦，：“小小呀！這么一鍋粥和這么4個窩窩頭，你能吃得完�！�</p>
王小�。骸俺缘猛辏诶霞业臅r候，叔爺爺每次都換粗糧給我吃，晚上睡覺前還給我吃一個大大的紅薯�！�</p>
王小小在一群鄰居大嬸的注視下，把四個成人拳頭大窩窩頭和一個砂鍋粥給吃完。</p>
她拍了拍肚子。</p>
——</p>
第二天，軍里舉辦革命元宵晚會，家屬院的孩子們聚在一起做五角星燈籠，大人們則忙著準(zhǔn)備晚上的軍民聯(lián)歡。</p>
喬紅不改刻薄本性，故意提高聲音對旁邊的女孩說：</p>
“有些人啊，家里老人偏挑過年時候辦喪事，害得我們過年計劃全泡湯了！”</p>
周圍的孩子瞬間安靜下來，幾個軍屬大嫂也皺眉看向這邊。</p>
王小小正在扎燈籠的手突然停住，她緩緩抬起頭，眼神冷得像冰。</p>
王小小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喬紅。</p>
喬紅見她逼近，下意識后退一步，但嘴上仍不饒人：“干嘛？我說錯了嗎？你那個什么叔爺爺……”</p>
“啪！”</p>
王小小一巴掌扇過去，力道控制得剛好，讓喬紅的臉?biāo)查g腫起，但不會真的打傷。</p>
這一巴掌驚動了正在巡查的婦女主任，立即將兩個孩子分開教育。</p>
第4</p>
王小小有理有據(jù)的分家（下）</p>
喬紅捂著臉尖叫：“你敢打我？！”</p>
王小小冷冷道：“打的就是你！我叔爺爺是戰(zhàn)斗老兵，三等功軍醫(yī)，你算什么東西，也配說他？”</p>
王小小直接一腳過去。</p>
喬漫麗聞聲趕來，看到小女兒被打，立刻紅了眼：“王小��！你憑什么打人？！小紅是無意說的，不是故意的�！�</p>
“你閨女說我叔爺爺?shù)乃赖⒄`你們過年？”</p>
她冷笑一聲，從懷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老爺子穿著軍裝，胸前別著勛章。</p>
“他打仗的時候，你閨女和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你們有什么資格說他？！”</p>
陳國棟原本在遠(yuǎn)處和軍官們談話，聽到騷動走了過來。</p>
喬漫麗立刻哭訴：“首長，小小她打人！還污蔑我不給她飯吃！紅紅不知道叔爺爺，才亂講話，可以批評，但是不應(yīng)該打人……”</p>
王小小不辯解，只是把財產(chǎn)清單備案、糧票兌換單、伙食記錄全部遞給陳國棟，然后紅著眼說：“首長叔叔，我不該動手，我認(rèn)罰。但她們罵我叔爺爺，我忍不了。”</p>
“糧食的問題我解釋過了，一斤細(xì)糧我吃不飽，但是一斤細(xì)糧可以換六斤粗糧，我要吃粗糧，但是后娘不同意，覺得沒有面子，我只能用叔爺爺給我留下的糧票我自己換，我不要這種面子，我要吃飽飯，誰家天天吃細(xì)糧呀！”</p>
陳國棟掃了一眼資料，臉色沉了下來。</p>
喬漫麗還想狡辯，但周圍的軍屬大嫂們已經(jīng)議論紛紛：</p>
“孩子吃不飽，吃粗糧怎么丟人啦？我們也是一半粗糧一半細(xì)糧混合來吃，小小年紀(jì)居然還罵人家老人？”</p>
“革命一輩子，死后還被罵死的不是時候，真是太過分！”</p>
“怪不得小小要財產(chǎn)清單備案，她拿著自己叔爺爺留下的糧票換粗糧，還被冤枉偷糧票，如果不財產(chǎn)清單備案，更加說不清楚！”</p>
陳國棟拍了拍王小小的肩：“小小，打人不對，但事出有因，這次不罰你。”</p>
王小小趁機(jī)說：“叔叔，我可以砌墻嗎？我不想被人說小偷，我叔爺爺說了，寧可餓死，絕對不吃偷來的東西，我二叔到二十五叔，我們村最困難三年，按時交糧，沒有欠公社一分糧，我們挖野菜，靠著幾個當(dāng)兵的叔叔寄糧票，換成粗糧過了那三年的，他們告訴我，士可殺不可罵……”</p>
然后，陳國棟轉(zhuǎn)向喬漫麗，語氣嚴(yán)肅：“既然吃不到一塊，元宵節(jié)后，后勤處會派人來給你們家砌墻！”</p>
元宵過后，后勤部很快來給她砌墻。</p>
她怕別人說她浪費資源，她花了一天時間去山里扛石頭，挖地基。</p>
王小小說：“叔叔，我挖了地基，石頭是我上山扛來的，我們做土坯墻，不要浪費物資�！�</p>
“小小真懂事。”</p>
王小小燒熱水，放了生姜和干紅棗。</p>
王小小擼起袖子，和后勤處的同志一起熱火朝天地干了起來。她小小的身影在工地上格外顯眼，卻比誰都要賣力。</p>
“小丫頭，這石頭沉，讓叔叔來！”王強要去接她懷里的大石塊。</p>
“不用！我扛得動！”王小小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匕咽^壘到墻基上，擦了把汗，“叔爺爺說過，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p>
她利落地和著泥漿，動作嫻熟得讓大人們都吃驚。后勤處的李班長笑著問：“小小，你咋會干這些活？”</p>
“在村里跟著二伯蓋過豬圈。”王小小頭也不抬地繼續(xù)抹泥，“他還教我用泥坯子砌灶臺，可比這個精細(xì)多了�！�</p>
中午時分，王小小招呼大家休息。她從屋里端出熱氣騰騰的姜棗茶：“叔叔們喝點熱的暖暖身子，我放了紅糖呢！”</p>
后勤部的兵捧著粗瓷碗，熱茶下肚，渾身都暖烘烘的。老班長咂咂嘴：“這茶熬得地道，比炊事班的老李熬得還夠味！”</p>
王小小得意地?fù)P起小臉，“那是，我叔爺爺教的方子，說當(dāng)兵的最需要這個。生姜驅(qū)寒，紅棗補血，紅糖暖胃”</p>
正說著，喬漫麗帶著兩個女兒從旁邊經(jīng)過。</p>
喬紅看見王小小被后勤部圍著說笑，氣得直跺腳。</p>
王小小瞥見她們，故意提高聲音：“班長叔叔，下午咱們把墻再加高些吧？我怕夜里風(fēng)大，凍著我后媽和姐姐們就不好了。”</p>
這話說得漂亮，既顯得懂事，又暗指喬漫麗苛待她的事。</p>
后勤部會意地笑起來，紛紛夸小小懂事。</p>
傍晚時分，一堵結(jié)實的土坯墻已經(jīng)立了起來。</p>
王小小又忙著在墻根種上一排耐寒的野菊花：“等開春就好看啦！”</p>
陳國棟背著手過來驗收，看見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工地，還有那堵厚實的矮墻，滿意地點點頭：“小小啊，你這墻砌得比后勤處的標(biāo)準(zhǔn)還高�！�</p>
王小小立正敬了個軍禮：“報告！墻高兩米一，地基深半米，保證刮大風(fēng)也倒不了！”</p>
眾人哄笑起來。</p>
陳國棟摸摸她的頭：“好，以后這就是你的地盤了。不過可不許再打架了，有問題找組織。”</p>
“是！”王小小響亮地應(yīng)道，眼睛卻瞟向墻那頭的喬紅，臉上是小面癱，心里露出小狐貍般的笑容。</p>
夜里，王小小在新砌的墻這邊生起小爐子。</p>
火光映著她紅撲撲的小臉，鍋里燉著香噴噴的玉米面糊糊。</p>
她哼著叔爺爺教的軍歌，歌聲穿過新砌的土坯墻，飄進(jìn)喬漫麗母女的屋里，氣得喬紅直摔枕頭。</p>
星期六下班，喬漫麗就帶著兩個女兒回娘家</p>
她笑盈盈對王小小說：“小小，我要回娘家，你和我一起回去嗎？”</p>
王小小搖搖頭，大聲說：“對不起，后媽，我等下要去后山要給凍透的土潑了水，第二天可以取土，我就不去了，謝謝后媽。”</p>
喬漫麗聽到后，皺眉還想說什么，就被喬紅拉著離開。</p>
喬漫麗母女三人回到家里，就被喬老爺子拿起水杯砸了過來。</p>
“蠢豬，喬紅在不好好管教，她打算害死全家嗎？拿老革命的死來說事，這里是哪里？這里是部隊，最怕人走茶涼，你讓那些犧牲的戰(zhàn)士的家屬聽到會這么想�！�</p>
喬漫麗紅著眼：“爹，紅紅不小心說錯話了，也認(rèn)錯了，再說了，那個王小小太氣人了，我給她吃白面饅頭和大白飯，她還想怎么樣？再說了，她來了，德勝才多給我一個月50元和15斤的糧票。”</p>
喬老爺子瞇著眼：“你還想要多少？王德勝把其它所有的票都給你了，你們是二婚，你想要他的錢，最起碼要對他閨女好，你信不信，王德勝下個月絕對不會把糧票給你。她想吃粗糧，你就給她換成粗糧好了�！�</p>
喬漫麗也郁悶，她以為她給王小小吃白面和大米飯，她會喜歡，這樣她可以說是王小小要吃細(xì)糧，這樣就可以有借口全吃細(xì)糧了，她怎么不上套？</p>
王小小居然拿著細(xì)糧票自己去食堂處去換成粗糧，等她反應(yīng)過來，也晚了，打的她措手不及。</p>
王德勝去奔喪，根本沒有告訴她，他的叔叔是老革命，是軍醫(yī)，如果她知道，她根本不敢拿出來說，她又不是真的蠢材。</p>
喬母憂心忡忡：“麗麗，你和王德勝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現(xiàn)在他閨女自己住，已經(jīng)成了事實，你就不許再去惹她，該給的糧票和錢，你不許在克扣，你自己也有工資和錢，現(xiàn)在最重要的，你和王德勝要有個孩子�！�</p>
喬漫麗怎么和父母說，說他們結(jié)婚一年多了，還沒有上床，當(dāng)初選擇王德勝，是因為和她年紀(jì)相同的就只有王德勝了。</p>
以為是泥腿子，哪里知道他滑不溜秋。</p>
想找一個依靠，哪里知道處處是陷阱，本來還想要王小小做面子工程，現(xiàn)在面子工程沒有做到，反而丟了面子。</p>
喬漫麗：“爹，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p>
喬老爺子陰沉著臉，手指敲著桌面，半晌才開口： “現(xiàn)在知道慌了？早干什么去了！”</p>
他瞪了一眼喬紅，嚇得她縮在喬母身后。</p>
“第一，從今天起，喬紅閉門思過，寫檢討，親自去軍屬委員會承認(rèn)錯誤�！�</p>
“第二，麗麗，你回去后，等王德勝回來，立刻把王德勝之前多給你的50元和15斤糧票，原封不動還回去�！�</p>
“但是話要講明，你打算給她吃細(xì)糧，這些話必須要軟著講。”</p>
“第三，王小小要粗糧，你就給她粗糧，她要自己做飯，你就別管，但表面上必須做到‘關(guān)心’，逢年過節(jié)送點東西，當(dāng)著外人的面噓寒問暖�！�</p>
喬漫麗不甘心：“爹，那我的臉往哪兒擱？”</p>
喬老爺子冷笑：“臉？你閨女罵老革命的時候，怎么不想想臉？現(xiàn)在知道要臉了？”</p>
他壓低聲音：“王德勝的叔叔是老革命，這事你知道得太晚了�，F(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王德勝對你改觀，他不是最疼閨女嗎？你就從王小小身上下手�！�</p>
喬漫麗低吼：“爹，那個死丫頭根本油鹽不進(jìn)，現(xiàn)在又自己生活，這不是在打我臉嗎？”</p>
喬老爺子冷哼：“打你臉？你的臉不是你自己湊上前去給她打的嗎？別告訴老子，你不知道上車餃子下車面這句話？老子和你說過多少遍了？別貪眼前的小便宜，王德勝和咱們不是一條心，你不聽，當(dāng)初是我可是卡著……，叫你換一個人嫁，你死活要嫁過去。”</p>
喬漫麗狐疑問“爹，您卡著什么？”</p>
“不該知道的，你別管！！”</p>
喬漫麗心里升起不祥的預(yù)感，驚恐萬分。</p>
——</p>
王小小依舊在院子里煮飯，她部隊生活區(qū)買了100斤的白菜和100斤的蘿卜，現(xiàn)在東北的冬天就是白菜蘿卜。</p>
她爹現(xiàn)在看來還是為她好，教她分家，不分家，就她后媽每天吃細(xì)糧，這個帽子一定扣在她頭上，她既吃不飽又沒有辦法說出口。</p>
如果她真的是小孩子，她爹不說分家，她來到后娘家，一看吃白面饅頭和大米飯，肯定喜歡。</p>
到時候她會變成不知足的孩子。</p>
王小小現(xiàn)在睡的屋做了土灶，砌了一面高一米寬四十厘米四米長的火墻，火墻用土坯建筑，做的很仔細(xì)。</p>
王小小用濕毛巾測試煙氣泄漏測試過了，沒有漏縫，墻打通墻壁一個洞，做了煙沖，這個要做好，免得一氧化碳中毒，死翹翹不好。</p>
過幾天自己做個炕床，這樣子冬天就不冷了。</p>
到了傍晚，王小小背著一個壇子里面是水，她白天就踩好了點，后山有片地，土質(zhì)黏性足，還沒人盯著。</p>
她潑了涼水在凍土上，這是村里老把式的法子，凍透的土潑了水，第二天一早就能裂開縫，省得用鎬硬鑿。</p>
清晨，家屬院的廣播剛放完《東方紅》，王小小背著一個大筐，就拎著小鐵鍬，哼著歌往后山那塊地去。</p>
幾個晨練的軍屬大嫂看見她，笑著問：“小小，這一大早的干啥呢？”</p>
“報告嬸子！我響應(yīng)號召，學(xué)習(xí)‘南泥灣精神’，自己動手改善生活！”她聲音清亮。</p>
大嫂們眼睛一亮：“喲，小小年紀(jì)就知道自力更生啦？”</p>
王小小靦腆一笑，指了指自己凍紅的手指：“東北天冷，我想試試能不能自己盤個火炕，給組織減輕負(fù)擔(dān)�！�</p>
王小小把凍裂的土塊搬回，她迅速把土塊敲碎，過篩，按比例摻了碎干草，河沙沒有就沒有河沙，用馬糞代替，馬糞能增強磚的韌性，她早就把馬糞準(zhǔn)備好了。</p>
當(dāng)初就是隔壁小孩子告訴她，家屬院沒養(yǎng)馬。</p>
她靈機(jī)一動，跑去軍馬場，直接找飼養(yǎng)員：“叔叔，能不能給我一筐馬糞�！�</p>
飼養(yǎng)員一臉問號？？？</p>
能在軍區(qū)院住的小孩，肯定父母其中一個是當(dāng)官的。</p>
他也爽快同意。</p>
王小小用鐵鍬鏟了一筐新鮮馬糞，過濾馬糞中的大顆粒雜質(zhì)，避免磚體表面粗糙。</p>
“現(xiàn)在臭是臭了點，但燒出來絕對結(jié)實�！�</p>
王小小把篩好的黏土、干草，馬糞按比例混合。</p>
王小小是從后勤處廢料堆里撿的邊角料，自己拿小刀削成的標(biāo)準(zhǔn)磚尺寸，做好了模具。</p>
王小小看著她的工具袋，傻笑起來，她真的是王家最得寵的乖寶寶，鋤頭，鏟子，鐮刀，砍刀，斧頭，鋸子，小刀，菜刀這些她全部都有。</p>
她把泥團(tuán)摔進(jìn)模子里，用石板壓實，再用鐵絲刮平表面。</p>
“一塊、兩塊……”</p>
她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就做了二十多塊磚坯。</p>
她把磚坯放到她的火墻上。</p>
繼續(xù)做磚坯，把所有土做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