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陳靜的傘從手中滑落，雨水瞬間打濕了她的頭發(fā)和衣服，但她渾然不覺。
江燃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目光越過她，冰冷而陌生。
他的右手雖然戴著特制的輔助器，但不再有肉眼可見的震顫。
陳靜推門而入，顧不得其他客人的側目，直接沖到江燃面前。
“你的手……”陳靜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江燃放下鋼筆，表情平靜如水：“有什么問題嗎？”
“醫(yī)生說你的手永遠不會好了！”陳靜幾乎是在咆哮。
“哦，那個啊�！苯驾p描淡寫地說，“我換了醫(yī)生�！�
陳靜瞪大眼睛：“你騙我們？”
“騙？”江燃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當年你泄露我的底價，今天趙宏偉也嘗到了這個滋味。很公平，不是嗎？”
“江燃！”陳靜想要抓住他的胳膊，卻被他輕松躲開。
“陳女士，請注意場合�！苯嫉穆曇衾涞孟癖�，“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系了�！�
他丟下幾張鈔票在桌上，轉身離開。陳靜想要追上去，卻發(fā)現(xiàn)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江燃沒有回頭，直接走進了對面那棟城市的最高建筑——林氏資本總部。
咖啡館里的客人們竊竊私語，陳靜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tài)。
她狼狽地跑了出去，站在雨中看著那棟摩天大樓，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江燃回來了，以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強勢姿態(tài)。
8
城市最高端的酒店，林氏資本收購發(fā)布會如期舉行。
臺下坐滿了記者和投資人，閃光燈頻閃，所有人都在等待這場商界大戲的最終落幕。
我坐在主席臺上，左手平穩(wěn)地翻著文件，右手的輔助器在燈光下閃著金屬光澤。
臺下有人竊竊私語，議論著我的手。
“各位媒體朋友，今天很榮幸宣布，林氏資本正式完成對廣廈集團的全面收購�！蔽业穆曇敉ㄟ^音響傳遍全場，“同時，我要向各位澄清一些事實。”
大屏幕上開始播放一系列財務報表和銀行流水。
“廣廈集團董事長趙宏偉，在過去三年里，通過虛假合同和關聯(lián)交易，挪用公司資金高達兩億四千萬�！蔽抑饤l展示證據(jù)，“其中包括挪用生物公司的流動資金，用于個人奢侈品消費和非法股票操作�！�
臺下一片嘩然。記者們瘋狂按著快門，有人已經(jīng)開始現(xiàn)場直播。
高先生作為關鍵證人走上臺，他的證詞詳細且致命。
每一筆非法交易，每一個隱秘賬戶，都被他用最精確的數(shù)字呈現(xiàn)出來。
“這些證據(jù)，我們已經(jīng)全部提交給了檢察機關�！蔽液仙衔募䦅A，“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發(fā)布會結束后，我獨自開車前往城郊的趙家老宅。
這座宅子已經(jīng)破敗不堪，院子里雜草叢生。趙宏偉坐在客廳里，面前擺著半瓶威士忌，整個人憔悴得像個老頭。
“江燃！”看到我進來，他猛地站起身，酒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你這個小偷！竊賊！你偷了我的一切！”
我在他對面坐下，神色平靜：“趙宏偉，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自欺欺人嗎？”
“什么自欺欺人！當年的方案就是我做的！是你用卑鄙手段搶走的！”他指著我的鼻子咆哮，“你憑什么站在這里指責我！”
我拿出手機，點開一個音頻文件。
“兒子，那個方案你就別想了，太冒險，咱們家承受不起失敗。你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能力，聽爸的話，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就行了。”
老人蒼老的聲音在房間里回響，趙宏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還有這段。”我繼續(xù)播放。
“你別老跟人說那個方案是你的，丟人現(xiàn)眼！那種天馬行空的想法，你要是真敢做，早就把家底賠光了。江燃那小子有膽識，所以他成功了，你就別眼紅了�！�
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
趙宏偉癱坐在沙發(fā)上，整個人像被抽空了靈魂。他支撐了半輩子的驕傲，在這一刻徹底坍塌。
“不可能……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我爸不會這么說的……”
“你父親臨終前，委托律師錄制了這些話�！蔽沂掌鹗謾C，“他說，不想讓你繼續(xù)活在謊言里�！�
趙宏偉突然瘋狂地笑了起來，笑聲在空曠的房子里顯得格外詭異。笑著笑著，他開始痛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我算什么……我他媽算什么啊……”他用拳頭砸著自己的腦袋，“我就是個廢物……一個只會編故事的廢物……”
我站起身，準備離開。
“江燃！”他突然喊住我，“陳靜……陳靜她真的愛的是我嗎？”
我頭也不回：“這個問題，你應該問她自己�！�
走出老宅，我看到幾輛警車正朝這邊駛來。趙宏偉的末日，終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