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夏靠著車窗,陽光透過玻璃曬在臉上,暖得發(fā)燙。
她想起小時候,奶奶總愛坐在院子里曬太陽,手里剝著豆角,笑瞇瞇地聽她講學校的事。
“夏夏啊,人這一輩子,最要緊的是自己活得痛快�!�
那時候她不懂,現(xiàn)在才明白,原來奶奶早就看透了。
老家的房子空著,鎖已經(jīng)生銹。
林夏費了點力氣才打開門,灰塵在陽光里飄浮,空氣里有木頭腐朽的味道。
她放下包,徑直走向奶奶的房間。
那張老木床上放著藍白格子的床單打包的被子,是奶奶生前最喜歡的。
林夏伸手摸了摸,指尖沾了一層薄灰。
傍晚,她去了村后的山坡。
奶奶的墳前雜草叢生,墓碑上的字已經(jīng)有些模糊。
她蹲下來,用手一根一根拔掉那些野草。
“奶奶,我來看你了�!�
風從山坡上吹過,草叢沙沙作響,像是回應。
她從包里拿出一袋橙子,擺上奶奶最愛吃的餅干和糕點,輕輕放在墓碑前。
“我要走了�!彼f,“去很遠的地方。”
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孤零零地投在墳塋上。
她在老房子住了三天。
白天去田埂上散步,晚上睡在奶奶的舊床上。
手機一直關著,也沒有人找她。
第四天清晨,她鎖好門,把鑰匙交給隔壁的李嬸。
“要出遠門��?”李嬸問。
林夏點點頭:“嗯,可能很久不回來了�!�
李嬸嘆了口氣,拍拍她的手:“好好的啊。”
回到城市后,林夏直接去了公司。
站在人事部門口,手里捏著已經(jīng)簽好字的離職申請表。
她提前一個月提了離職,留學申請也已經(jīng)通過。
幸好用公司外派試探了一下父母,沒有和爸媽說實話。
玻璃門映出她的倒影。
白襯衫,黑色西裝褲,頭發(fā)扎得一絲不茍,和六年前剛?cè)肼殨r那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畢業(yè)生判若兩人。
她推開門,把表格遞給hr。
“真的要走�。俊県r接過表格,有些惋惜,“張總還說想留你呢。”
林夏笑了笑:“機會難得,留學一直是我的夢想�!�
林夏低頭簽字,忽然聽見hr問:“誒,你家人支持嗎?”
鋼筆尖在紙上洇開一小團墨跡。
“支持的�!彼f。
“恭喜啊�!県r笑瞇瞇地遞過筆,“我看好你。”
辦公桌上放著一封陳悅代收的郵件,是挪威奧斯陸大學的錄取通知。
林夏盯著看了很久,然后開始放空自己。
收拾工位時,部門經(jīng)理張毅走了過來。
“辦好離職手續(xù)了?”他靠在隔斷上,“找到下家了?”
林夏正在清空抽屜,聞言抬頭:“不是跳槽,是去留學�!�
“挪威?”張毅看到她桌上露出的郵件,“我記得你之前提過。”
“嗯,奧斯陸大學�!�
張毅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我女兒去年也留學去了,去了瑞典。”
林夏動作一頓。
她記得張總的女兒,那個在年會上彈鋼琴的少女,今年應該才十八歲。
“她適應得怎么樣?”
“天天視頻哭著想家�!睆堃銚u頭苦笑,“哪像你,瀟灑得很,說走就走�!�
林夏把最后幾支筆放進紙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