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養(yǎng)好身體,才能做到想做的事
“我們認識也有三年了,云七,有些執(zhí)念,你也清楚是沒有意義的�!�
“或許,你還有別的路可以走�!�
“但老夫知道,這些話勸不住你�!�
“可你真的甘愿……”
“一直戴著面具活在這人間么?”
坐在房梁上,云七摸著自己臉上的面具,雖然看著并不算多好看,可他知道,這是祝玉嬈親自買給云七的。
所以,他的指腹輕輕擦過粗糙的面具,在心中回答了莫大夫。
“甘之如飴�!�
傅云衍已經離開了,祝玉嬈喝下安神湯,睡的很安穩(wěn)。
云七一躍而下,落在地上時,并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響。
他跪坐在床邊,憋在心里許久,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他,哪怕因為傅云衍嫉妒橫生,也只是撩起帷幔,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連伸手觸碰……
都不敢。
白日漸漸度過,天漸漸黑了下來。
祝玉嬈沉沉睡了一覺,醒來時,先聞到了苦澀的藥味。
睜開眼,帷幔外點著微弱的燭火,煙兒小心翼翼地在打掃著房間。
“煙兒……”
祝玉嬈沙啞的聲音響起,煙兒聽到了急忙過來,“少夫人,你醒了?”
“可是煙兒把你吵醒了?”
祝玉嬈搖搖頭,“只是睡醒了,什么時辰了?”
煙兒輕聲道,“還有一刻鐘便要到巳時了�!�
說著,煙兒將帷幔拉起來,用絲綢系好,輕輕摸了下祝玉嬈的額頭,狠狠松了口氣。
“已經不再燒了,莫神醫(yī)就是厲害。”
“少夫人,你這兩日可把煙兒嚇壞了�!�
祝玉嬈失笑,“我不過是發(fā)了些高熱,沒什么大事的�!�
雖然這么說,但煙兒還是捧著熬了許久的湯藥回來了。
她盯著祝玉嬈喝下了湯藥,再讓侍女為祝玉嬈擦洗,沐浴后換了身衣服,等到祝玉嬈吃下第一口晚飯。
她才放松下來。
食欲沒有那么差,說明少夫人的身子真是大好了!
濃重的藥味順著冷風吹向了四周,也吹進了相隔沒有多遠的梅香院。
被禁足了兩日不能出門的傅枕月一把摔了手里的湯藥,“每日都是這些湯藥!我的臉還沒有好轉!”
她怨毒地盯著所有人,所有……面目完好的侍女。
隨著她的視線掃過,侍女們嚇的全都跪在了地上。
昨日就有個小丫鬟只是容貌姣好,進屋伺候,出來時,便滿臉是血!
好好的臉,被三小姐給毀了!
如今三小姐和瘋子沒有什么差別!
傅枕月的貼身侍女桃夭急忙又拿起旁邊的一碗湯藥,“小姐!”
“不吃藥,怎么能好?”
她紅著眼,“您不吃藥,就是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奴婢��!”
“不論如何,這碗藥,小姐,咱們都得喝了才行!”
傅枕月盯著桃夭,雙眼猩紅,“喝了就能好嗎?”
桃夭咬牙,“可不喝,只會更差啊小姐!”
桃夭與傅枕月是從小長到大的情分,這滿院子的奴婢里,只有她是傅枕月真正信任的心腹。
能讓傅枕月如此信任,桃夭的能力和心性,自然不同尋常。
“好……”
傅枕月閉上眼睛,眼淚劃過紗布,留下了痕跡。
她接過湯藥一飲而盡,卻又忍不住的干嘔。
桃夭急忙遞過去了杏脯,傅枕月一口咬下去,酸甜在口腔炸開,才終于漸漸壓下了唇間的苦澀。
桃夭這才冷聲道,“都還跪著做什么?在這里給小姐找氣受,都滾去!”
侍女們急忙謝罪,離開了房間。
傅枕月一口接著一口地吃杏脯,情緒也因為這酸甜漸漸平復。
“小姐!小姐!”
門外另一個貼身侍女推門進來,“祝玉嬈醒了,她沒死!”
杏脯直接掉在了地上,傅枕月瞪大眼睛,“沒死?”
祝玉嬈被刺殺的事情,傅枕月自然是知曉了。
這幾日她老老實實,就是在等祝玉嬈死。
聽說找了許多大夫都不見好,一直在高燒。
她咬緊了后槽牙,恨道,“真是命大!”
若非如此,她哥哥被搶,臉被毀,怎么可能安安生生地在院中待兩天。
柳絲看了眼桃夭,卻發(fā)現桃夭的臉色并不好看。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急忙跟著跪在地上。
“我要讓她死!”
聽到傅枕月這句,桃夭心中嘆了口氣,卻也明白,小姐的執(zhí)念如此。
“那小姐可想好要如何面對世子了嗎?”
她問這一句,并不是在阻止傅枕月,而是要讓傅枕月徹底明白,對付祝玉嬈要面對的第一關。
便是她的兄長。
傅枕月閉上眼睛,“我就當我沒有這個哥哥,就當他死在了陵墓里。”
桃夭便說道,“可小姐斗得過世子嗎?”
傅枕月睜開眼,她盯著桃夭,卻看到桃夭眼神清明,并沒有絲毫的退卻之心,反而,那雙眼睛里,只有對她的擔心。
傅枕月如何不清楚,桃夭只是在擔心她和兄長會斗的兩敗俱傷。
若是如此,讓祝玉嬈坐收漁翁之利……
“他到底是個男人,不懂這宅中的手段。”
傅枕月冷笑一聲,“他終日在外,千防萬防,總有看顧不到的時候�!�
“他要將我嫁出去,我就在離開侯府之前……”
“毀了祝玉嬈!”
她勾起唇角,“這世道,殺了她確實不容易,可毀了她,卻輕松的很。”
她眼里都是陰毒,“我就不信,祝玉嬈到時候臟成那樣,他還護著她!”
桃夭便說道,“既然小姐已經做了決定,那更應該好好喝藥,養(yǎng)好身體�!�
她看著傅枕月,“待小姐的傷好了,有的是機會收拾她�!�
傅枕月點點頭,“對,我得好好養(yǎng)傷�!�
她眼里燃起熊熊烈火,只不過這火焰要燃燒的,是他人的性命。
柳絲撇了眼桃夭,心中還是有些后怕的。
等到傅枕月平復了些,桃夭和柳絲離開房間,讓她休息。
“桃夭姐姐,小姐她……”
柳絲比桃夭小一歲,雖然腦袋活絡,卻是個膽小的。
她心中擔心害怕,但在桃夭的面前卻問不出來。
桃夭停下腳步,側過頭看著柳絲,“怎么?覺得小姐偏激?”
柳絲急忙搖頭,“不是,不是……”
桃夭便淡淡道,“那便是因為你覺得小姐和世子,侯夫人對著干,在侯府里討不到好處,而小姐毀了臉,嫁出去或許在夫家更沒地位?”
“所以,你想背叛小姐?”
說完,桃夭的雙眼一瞬冷了下來。
柳絲嚇了一跳,急忙擺手,“姐姐,我的好姐姐,我怎么敢這么想啊!”
她趕緊拉住了桃夭的手,“我這不是擔心小姐嗎?”
“若是和世子鬧的太難看,吃虧的肯定是小姐�。 �
桃夭笑了聲,“這樣啊,那你不用擔心,無論如何小姐都是永寧侯府唯一的嫡小姐。”
她盯著柳絲,“小姐無論做什么,該屬于她的尊貴和一切,也都會屬于她。”
柳絲頓了頓,隨后急忙跟著笑了笑,“姐姐說的是,你看我這不是白擔心了……”
“做好你的事,多余的事,不要管。”
桃夭撥開了柳絲的手,緩緩向遠處走去。
柳絲頓了頓,她看著桃夭的背影,吸了口氣。
桃夭和她不一樣,桃夭的姐姐就在侯夫人的院子里,兩姐妹感情好,無論怎么樣,桃夭都過得下去。
可她呢?
她只是個普通人,沒有家人幫襯,走到今天這一步,全靠她腦子好用。
世子都那么明顯護著祝玉嬈了,小姐非要撞上去。
若真是出了事……
柳絲咬牙,她得為自己留條后路!
夜色下,一只碩大的烏鴉在枯枝上站立,張開翅膀用鳥喙啄了啄羽毛,便垂下頭看著下面的窗戶。
并不明亮的燭火映照出一道纖細的身影,她拿著陣線,似乎在縫著什么。
又一道纖細的身影走進來,蹲在了她的身邊。
烏鴉歪了歪腦袋,人性化的露出些好奇。
“少夫人,你身子才好些,而且夜里燭火傷眼,做不得精細的活�!�
煙兒放下熱水,想讓祝玉嬈多休息。
可祝玉嬈輕聲說著,“這是給夫君繡的,放心吧,我不會繡很久�!�
她瞥了眼還在冒熱氣的水壺,笑著抬手摸了摸煙兒的腦袋。
“你今天累了一天,有你在,整個院子都干干凈凈的,我吃的用的,再也沒短缺過�!�
“辛苦了�!�
煙兒輕輕搖頭,卻紅了臉。
“都是煙兒應該做的�!�
“這些也有……”
煙兒的話一頓,她咬了咬唇,抬眼看著祝玉嬈,“少夫人,世子他,是不是對你……”
祝玉嬈眉頭一動,失笑搖頭,而后默默地縫著自己手里的東西。
這是一個小人偶。
“少夫人,你是怎么想的?”
煙兒有些著急了。
祝玉嬈嘆了口氣,放下手里的東西,“世子……”
她遲疑了下,最后說道,“他是個很好的人�!�
“有些事情,沒有必要深究�!�
煙兒看著祝玉嬈,她是在擔心祝玉嬈,祝玉嬈自然也明白。
她伸出手捏了捏煙兒的小臉,“別愁眉苦臉,那你說,咱們倆孤苦伶仃,有誰能保護我們呢?”
煙兒卻紅著眼,“煙兒保護您!”
“有煙兒在的一日,就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少夫人!”
祝玉嬈愣了下,她的手指微顫,燭火微弱,可煙兒的眼眸里,都是光亮。
“傻丫頭……”
祝玉嬈笑著說,“你在我身邊,是要保護我,還是要一直陪著我呢?”
“在你沒有任何可以自保的能力之前,學會依附他人,沒有錯。”
“世子是個君子,他不會如何我的�!�
煙兒的眼淚卻先掉下來了。
祝玉嬈碰到了煙兒的眼淚,冰涼的觸感讓她再次呆住。
“少夫人,不如我們離開吧?”
祝玉嬈回過神,輕輕搖頭,“走不了的,煙兒�!�
“你應該明白,你家少夫人我,還有事情沒做完呢�!�
煙兒低下頭,她剛剛的話,是期望,她自己也明白,那更是奢望。
“好了,我不縫了,我聽你的,你和我,都去好好休息,怎么樣?”
祝玉嬈溫柔地說著,煙兒點頭,“好……”
熄滅了燭火,煙兒關上門,卻獨自走到了院中,無意識地踱步,直到撞上了那棵古樹。
她抬手捂著腦袋,無力感涌上心頭。
她應該更強一點的……
“她和我養(yǎng)母很像……”
屋內,祝玉嬈從床上坐起,帷幔外,云七捧著一個熱水袋,里面正是祝玉嬈要喝的第二幅藥。
也是她要的猛藥。
祝玉嬈接過水袋,無奈地笑了笑。
“云七,你說怎么有人明明那么弱,卻還拼盡一切保護另外一個,沒有血緣關系,沒有真心的人呢?”
云七跪在她面前,直起身子看她。
祝玉嬈知道他有話說,便伸出手。
云七溫熱的大手拉過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掌心寫著。
“因為你值得。”
祝玉嬈笑了,“不是我值得,而是她們可憐�!�
她吐了口氣,拿起熱水袋將苦澀的藥吞進喉嚨里。
喝完了之后,她眉頭皺起,將熱水袋遞給了云七。
“他們可都準備好了?”
云七點頭,祝玉嬈便勾起唇角,“云七,好戲就要開始了呀�!�
“我可得快些養(yǎng)好我的身子,不然我都不能親眼看看�!�
云七看著她,隨后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祝玉嬈。
祝玉嬈無奈,“煙兒還在外面,不能點燈,你寫給我吧�!�
云七愣了下,面具下的唇角翹起,低頭看著她的手,不免有些口干舌燥。
就這樣,云七拉著祝玉嬈的手,輕輕寫下信息。
他在笑,可祝玉嬈的眉頭卻皺起來了。
“你是說,那些刺客三天了,還沒有被永寧侯抓到,不僅如此,永寧侯把金陵城翻了個底朝天,除了咱們……”
祝玉嬈一頓,“他們躲在咱們的地盤了?”
郁川是這么懷疑的,但郁川查了一圈,居然沒有查到可疑之人。
“他們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
……
“你說!你們說!三天了!他們難道真長翅膀飛了嗎!”
永寧侯暴怒,連日的運轉,讓他雙眼猩紅,眼下青黑。
“刺客搜不到!那些被救走的人,這么多人,也沒有搜到!”
“你們是吃干飯的嗎!”
海云天縮著脖子躲在一眾人里,但他實在高大,一眼就能看到。
“海云天!你給老子滾過來!”
永寧侯怒喝著,海云天抬起頭,只覺得天塌了。
完了呀!
他實在是閑不住,這兩天就出門跟著一起忙活了。
結果……
無往不利的永寧侯,現在栽在了一伙不知名刺客的手里。
海云天走出來“咚!”地一聲跪在地上。
“侯爺息怒�。 �
他跪在地上就開始哀嚎。
屋內一伙幕僚,加上一旁坐著的宋知府都是一驚,不可置信地盯著海云天。
這是什么路數?
凌君堯無語地扶著額頭,海云天真是……
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