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狼毫，抬起那雙深邃卻略顯渾濁的眼眸，目光先是落在那盤香氣誘人的白切雞上，又在那壺酒上停留了片刻。
喉結(jié)輕輕滾動(dòng)了一下，發(fā)出一聲細(xì)微的吞咽聲，在這寂靜中卻清晰可聞。
林旭看得分明，這位老先生雖然故作鎮(zhèn)定，但那眼神深處一閃而過的渴望，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分食給其他囚犯的舉動(dòng)，這位老先生定然也是看在眼里的。
此刻單獨(dú)留給他一份，已是最大的敬意。
老者沉默了片刻，終于緩緩站起身。
他沒有多余的客套，也沒有推辭，只是默默地走到柵欄邊。
那雙蒼老的手，略帶顫抖地從柵欄縫隙中接過了那盤白切雞和酒壺。
他佝僂著身子，回到自己的那張破舊案幾旁，將食物放下。
然后，他便不再有任何猶豫，抓起一塊雞肉，便直接塞入口中。
那吃相，竟比先前那些囚犯還要急切幾分，哪里還有半分先前挑燈夜讀的從容與淡泊。
雞肉鮮嫩，油脂豐腴，老者吃得滿嘴流油，喉嚨里發(fā)出滿足的含糊聲響。
他仿佛餓了許久，一塊接一塊，轉(zhuǎn)眼間，半盤雞便已下肚。
許是吃得太急，又或是年紀(jì)大了，喉嚨有些干澀。
“咳......咳咳......”
老者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張老臉憋得通紅，額上青筋暴起，似乎是被噎住了，險(xiǎn)些一口氣沒上來。
林旭見狀，心中一緊，趕忙將自己手中那只盛著些許殘酒的酒杯遞了過去。
“老先生，慢些吃，喝口酒順順�！�
老者也顧不上客氣，顫抖著手接過酒杯，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液如同火焰般滾過喉嚨，那股強(qiáng)烈的窒息感頓時(shí)緩解了不少。
他長(zhǎng)長(zhǎng)地舒了一口氣，面色也漸漸恢復(fù)了正常。
“呼......好險(xiǎn)，多謝小友了�！�
老先生喘勻了氣，目光再次落在那酒壺上，眼神中帶著一絲驚異。
“咦？”
“這酒......好生霸道！”
“入口辛辣如火，回味卻又醇厚綿長(zhǎng)，老夫活了這大半輩子，從未飲過如此烈酒，如此好酒！”
他由衷地贊嘆著，看向林旭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探究。
“小友小小年紀(jì)，竟能喝到如此佳釀，想必定非尋常人家。”
老先生放下酒杯，仔細(xì)地端詳著林旭。
那張年輕的臉龐上，雖然帶著傷痕與疲憊，眉宇間卻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與堅(jiān)毅。
“看你這般年紀(jì)，便被押入這甲字號(hào)天牢，想來所犯之事，定然不小吧？”
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洞察世事的滄桑。
林旭聞言，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倒也沒有隱瞞。
“不瞞老先生，小子一時(shí)沖動(dòng)，當(dāng)街......打了當(dāng)朝四皇子齊洛武�！�
他頓了頓，無奈的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地補(bǔ)充道：
“后來又試圖逃出京城，這才被錦衣衛(wèi)擒回，關(guān)押于此�！�
“想來，明日一早，便要被押赴刑場(chǎng)，人頭落地了�！�
此言一出，不僅是那老先生，就連周圍那些豎著耳朵偷聽的囚犯?jìng)儯捕际堑刮豢跊鰵狻?br />
“嘶——揍了四皇子？”
“我的乖乖，這年輕人膽子也太大了！”
“難怪，難怪會(huì)被直接打入甲字號(hào)死牢，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周圍的議論聲和嘆息聲此起彼伏，看向林旭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復(fù)雜，有敬佩，有惋惜，也有幾分看熱鬧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