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5-1/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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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5-1
“丁零零——”
隨著最后一道放學(xué)鈴聲響起，占用自習(xí)課考試的老師站起來說收卷，同學(xué)們紛紛后轉(zhuǎn)，從后面接過試卷，疊上自己的，再往前傳。
一時間，紙面窸窣聲、說話聲、收拾書包的聲音，都紛紛雜雜地響起。
“不知道ch0u什么瘋，才高二呢，怎么就會一整天都在考試�！苯d都快被考蔫兒了，一邊抱怨，一邊往前傳卷子。
阮嘉梨沒說話，把筆放回筆袋里，拉上拉鏈。
b起上課，她還是更喜歡考試。
起碼紙面上的題，還有倒計時要結(jié)束收卷的緊迫感，能主動抓取她的注意力，沒有老師講的話那么容易讓她出神。
雖說偶爾也會在讀題或者是下筆運算的時候倏然出神，想到昨晚的感受和只言片語，但總t已經(jīng)b單純上課時的出神頻率好多了。
事已至此，阮嘉梨已經(jīng)不再用“夢境”這個詞來形容那些只有意識清醒，卻手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被迫接受玩弄和褻瀆的日子。
盡管從事實上來看，好像確實如此。
每次都如此。
醒來一切完好無恙，所有的所有都完全正常，沒有一絲蛛絲馬跡。
那些真真切切的觸0和感受，都好像完全沒有存在過一般。
但她依舊不再用“夢境”去形容。
直覺如此。
“g嘛呢你到底？”姜小梔在旁邊拍了拍她手臂，納悶兒道，“最近怎么回事啊你？老心不在焉的。”
“……”阮嘉梨回神，抿了抿唇，“沒怎么呀，可能是熬夜后太困了�！�
“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你昨晚又給我打電話g什么？”姜小梔重復(fù)道，“你知道我打游戲都開免打擾的，聽不見電話。”
說到這個阮嘉梨就來氣，“昨晚又沒配成鑰匙啊，想問問能不能去你家睡的。結(jié)果你又不接電話�！�
“你的電話是擺設(shè)嗎姜小梔？每次給你打都不接，老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以后再也不找你了�！�
“……”
姜小梔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生氣ga0得懵了一下，好半晌才道，“……那我把你從免打擾里拉出來唄，我又不是故意的。”
“給你設(shè)成特別關(guān)心，行了吧？”
姜小梔一邊在手機上設(shè)置，一邊問她，“所以呢？昨晚擱哪兒睡的？”
阮嘉梨收拾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去酒店了。”
“你敢一個人住酒店��？膽子還挺大的�！苯d有點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說別的什么，把手機舉起來給她看，“設(shè)好了啊，不許再生氣了�！�
“……哦�！比罴卫嬲f。
“那你今晚有地兒住嗎？不至于又鎖門外面吧？”
姜小梔胡亂抓了兩本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的書塞進(jìn)書包，一邊拉拉鏈，一邊跟著阮嘉梨往教室外走。
“感覺你這事兒也挺邪門兒的，莫名其妙丟了鑰匙，第一次去配沒開門就算了，第二次去，竟然還能出岔子。你最近是不是水逆啊�！�
“……”
阮嘉梨心想，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挺奇怪的。
但她沒說出口，只回答了她前一個問題，“今晚肯定能回家了�！�
這個她倒是特別確認(rèn)過了，鑰匙鋪的師傅特意加了她微信，頂著一個山水畫的頭像跟她表述說不好意思妹妹，鎖給你上好安回去了，直接來拿鑰匙就行。
“而且明天我媽媽就回來了呢�！比罴卫嫜a充道。
姜小梔噢了一聲，但明顯心不在焉，盯著后門口穿著校服，眼睛明顯就要快放光的學(xué)弟，眼神在兩個人之間流轉(zhuǎn)。
“找你的？”
“看來今天也不用我送了，那我先走了啊�！�
扔下這兩句后，姜小梔就十分了然地跑掉，吆喝著班上男生去打游戲了。
阮嘉梨：“……”
她抿了抿唇，慢吞吞地走到學(xué)弟面前，有些局促地?fù)]了揮手，說我們走吧。
一頓飯其實吃得還不錯，阮嘉梨不是那種非常外向的人，但只要有話題，就能往下接，也不至于冷場。
倒是學(xué)弟。
阮嘉梨之前一直覺得他是一個b較內(nèi)向靦腆的人，在社團活動里也很少說話，這才導(dǎo)致了哪怕他們一起參加過活動，卻還是對他的相貌和名字都不太熟悉。
但從今天這頓飯的情況來看，顯然不是這樣的。
他挺有分寸感的，哪怕臉上還帶著傷，也能看出有禮貌的樣子，話題一個接一個，都恰到好處，也不讓人生厭。
絕對算不上內(nèi)向。
也更讓人想不明白為什么會被那群人盯上。
“學(xué)姐？”
林浩然輕聲喊了她幾遍，才讓她回神。
他放下筷子，問，“你在想什么？”
阮嘉梨“啊”了一聲，老實道，“我在想，你為什么會跟那群人結(jié)仇。”
“感覺你不是討人厭的x格，也不像會做錯什么的樣子�！�
更不像那種會倒在地上任人宰割，絲毫都不進(jìn)行反抗的人。
阮嘉梨想。
但她沒有說出口，只是恰到好處地點了一下這個話題。
林浩然頓了兩秒，然后垂頭，很輕地笑了一下。
“有時候惹到別人，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吧�！�
“哪句話冒犯到他們就遭殃了，多看兩眼就惹得別人不痛快了，看你不順眼就揍了……成群結(jié)隊的人，總能找到原因的吧�！�
阮嘉梨抬睫看了他一眼。
林浩然低著頭，有些難捱地苦笑著，混著臉上未好的傷痕，格外有說服力。
……也格外惹人憐ai。
阮嘉梨頓時就移開視線，轉(zhuǎn)移話題道，“不說這個了，你以后自己多多小心一點，和家人朋友保持聯(lián)絡(luò)，保護好自己�！�
林浩然抬起頭嗯了聲，“謝謝學(xué)姐�！�
“說起來，你那天為了救我，也算是跟他們結(jié)仇了，他們后續(xù)沒有找你麻煩吧？”
“我聽說他們那群人很狂的，本來就不怎么學(xué)習(xí)的職高小混混，每天泡網(wǎng)吧打游戲，混來混去，也很記仇，可能會找你麻煩的�！�
阮嘉梨頓了頓，說，“……沒有�！�
時至今日，她依舊不知道裴時璟和那群人是什么關(guān)系，不知道他在這件事里扮演著一個什么樣的角se。
但他說沒有關(guān)系，她也就相信。
哪怕她曾經(jīng)親眼目睹過他陷入另一場不知為何的血腥鬧劇，哪怕她曾經(jīng)非常清晰地看出他在那群人中間的中心地位。
但他們從不對彼此說謊。
他說，她就相信。
阮嘉梨不想再就這個話題討論下去，用叉子戳著盤子里的西蘭花，迅速轉(zhuǎn)移道，
“你不用擔(dān)心我，照顧好自己就好�！�
對面頓了幾秒。
阮嘉梨無意識地把西蘭花戳了好幾個孔，才后知后覺地感到，仿佛有一道探究的目光投來。
但當(dāng)她抬頭時，那道目光已經(jīng)不見了，面前只剩下那個看起來依舊很靦腆害羞的學(xué)弟。
……錯覺吧，她想。
“走吧學(xué)姐，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阮嘉梨拒絕道，“我就住這附近，很近�！�
“謝謝你今天請我吃飯�！�
她背上書包，跟他揮揮手，“那我先回去啦，你路上小心。”
林浩然也笑了一下，揮手說再見。
他站在門口，看著少nv穿著校服、背著書包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唇邊那點禮貌靦腆的笑意才倏然收起來。
片刻之后，他轉(zhuǎn)身，沒什么表情地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阮嘉梨順路去取了鑰匙，吃完飯、拿完鑰匙走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九點過了。
鎖鋪老板真沒收她錢，還一個勁兒地跟她道歉，弄得她還有點不好意思，連連說沒關(guān)系。
踩著秋天的落葉回到家屬院，站在單元樓下向上望了一眼。
三樓，兩戶人家，左邊是她家，窗戶里一片漆黑。
右邊亮著燈。
裴時璟家。
阮嘉梨握著嶄新的鑰匙，頓了好片刻，收回視線，緩慢走進(jìn)樓梯間。
她好像已經(jīng)很多天沒有回家了。
這幾天都是在裴時璟家住。
雖說弄丟鑰匙是無心之舉，但她也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這幾天的借住，確實讓他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有所緩和。
起碼從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連處于同一空間時要不要打招呼、要如何開口都不知道的，最熟悉的陌生人，變成了哪怕不開口說話，也知道彼此這么多年默契仍在的人。
盡管好像分道揚鑣，盡管好像走上的道路并不是同一條了，但從前的情誼還是沒有變化。
只是更復(fù)雜，更隱晦，更晦澀了。
交織著青春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變成了另一種很難用言語來表達(dá)情感。
總之，不是能夠隨意消解掉的情感。
阮嘉梨b誰都清楚這一點。
她握著新鑰匙，在三樓的樓梯間站了一會兒，盯著那扇門，沉默地出神。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沒有，直到聲控?zé)魴z測不到人聲，亮過一陣后，倏然熄滅，她才回身，用鑰匙打開了門。
邁入門檻，回身關(guān)門，手握住門把手的那瞬間，她聽見了隱約的、大聲的爭執(zhí)從對門的房子里傳來，還有東西摔在地上的清脆聲響。
像是有什么東西被摔碎了，碗筷瓷器在地上裂成好幾塊碎片的聲響。
隔著一扇門和一片漆黑的樓梯間，分外明顯。
以至于聲控?zé)敉ｎD一秒后，迅速亮起，映亮阮嘉梨茫然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