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不遠(yuǎn)千里來到這，只是想將我重新拽回她安排好的路上。
從小到大，只要是她認(rèn)為“對”的路，便不由分說將我推上去。
我的意愿、我的感受，在她精心構(gòu)筑的家族藍(lán)圖面前，從來都不值一提。
我已經(jīng)徹底失望了，最后一絲希冀也被碾碎，我看著她的眼睛，第一次說出了心中所想。
“我是您的親生女兒，可這幾十年來，您考慮過我的感受哪怕一次嗎？”
“從穿什么衣服，到讀什么學(xué)校，甚至嫁給誰……我人生每一步，都由您強(qiáng)行畫定軌跡。我像個提線木偶，連婚姻這種終身大事，都無權(quán)發(fā)出自己的聲音�！�
“十年！我在沈家是冷是暖，是苦是痛，您關(guān)心過嗎？既然無人愛我，那我只能學(xué)會自己珍重自己�！�
“家族如今的地位，早已不需要靠我這段可笑的婚姻來支撐。至于沈?yàn)r川……”我頓了頓，嘴角扯出一個微冷的弧度，“他心尖上愛了十幾年的人，已經(jīng)回來了，我何必再回去做個礙眼的擺設(shè)，白白惹人厭棄？”
“這一次，我不會再聽您的了�！�
我的人生不會再回到那灘死水里了，我也不再是任她擺弄的小孩子，我能夠掌控自己的人生了。
我沒必要因?yàn)橐粋�不愛我的人，浪費(fèi)掉我的一生。
母親緊緊皺起眉頭，用壓抑的眼神死死的審視著我，要看穿我這突如其來的“叛逆”從何而來。
最終，她眼中翻涌的怒意和難以置信，終究被一絲我看不懂的、更深沉的東西取代。
她什么也沒再說，猛地轉(zhuǎn)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急促而冰冷的回響。
然而，就在她即將消失在拐角時，她的腳步卻突兀地停頓了一下。
她的身體微微側(cè)轉(zhuǎn)，目光精準(zhǔn)地、深深地刺向一個不起眼的陰影角落——那個位置，沈?yàn)r川的身影正悄然隱沒其中。
她的視線在那處停留了不過一瞬，快得仿佛錯覺，隨即收回，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13
我坐在原地，未動分毫，我知道他會過來。
“黎苒……”他聲音干澀，帶著從未有過的低姿態(tài)，“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嗎？”
“以前都是我的問題，是我忽視了你的付出，我一定會改的！你相信我！”
我看著他的樣子，是前所未有的陌生，與我記憶中那個矜貴疏離的沈?yàn)r川判若兩人。
他直等到了我的沉默，末了重重地嘆了口氣，煩躁地一把扯開領(lǐng)帶，那動作帶著幾分自暴自棄。
往日打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此刻凌亂地散落在額前，平添了幾分頹唐。
見我起身欲走，他幾乎是撲上來，慌亂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別走！求你……我還沒說完！你不能走！”
他語無倫次，眼中是近乎絕望的恐慌，“我……我其實(shí)……這么多年，我早就愛上你了！只是我太蠢，太懦弱，不敢承認(rèn)，不敢面對……”
“自從你離開，那個房子……空得像墳?zāi)�！每天回去，心也跟著空了……都是我的錯！是我辜負(fù)了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好不好？最后一次！”
真的太好笑了，十年了他從沒說過一個愛字，現(xiàn)在卻在說著愛我，簡直就像荒謬的笑話。
“沈?yàn)r川，你的‘愛’，就是把陸晚的照片、信件、甚至她送你的廉價(jià)打火機(jī)，都像圣物一樣鎖在你書房的保險(xiǎn)柜里，十年如一日地‘珍藏’？”
“你的‘愛’，就是在無數(shù)個醉酒的夜晚，抱著我溫存，嘴里卻一遍遍喊著‘晚晚’的名字？”
“你的‘愛’，就是在我們結(jié)婚十周年的紀(jì)念日的時候去陪著陸晚？”
沈?yàn)r川徹底僵住了，每一個反問，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臉上。
他嘴唇翕動，半晌才發(fā)出聲音。
“陸晚……我和她真的早就沒有聯(lián)系了！”
“上次見面，真的只是……只是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我只是……只是想給自己那段過去一個交代……”
“交代？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我在你的交代里等了十年，沈?yàn)r川，你讓我的婚姻變成了一個笑話�！蔽亦托σ宦暎切β暲锎銤M了寒冰。
“你的悔恨，你的愛，都來得太遲，也太廉價(jià)。”
“它們只讓我覺得惡心�！�
我轉(zhuǎn)身就走，他一人僵在原地，像個被徹底戳穿、失去所有偽裝的拙劣小丑，臉色灰敗，狼狽不堪。
14
新品非常的火爆，事情太多，我忙得像一個陀螺，最終兩眼一黑，就倒在了會場中心。
“你醒了？”
我剛迷茫的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陰魂不散的沈?yàn)r川，他臉上帶著熬夜的憔悴。
“忙歸忙，怎么也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幸虧我恰好在附近，及時把你送來了�！�
“謝謝�！蔽依涞卮驍嗨曇魩е『蟮纳硢�。
他就像聽不出我預(yù)期中的拒絕，自顧自地繼續(xù)說著：“黎苒，跟我回家吧。讓我照顧你，不會再讓你這么辛苦，我……”
“你醒啦？”一個清亮干練的女聲果斷截?cái)嗔怂脑挕?br />
林玖拎著一個精致的保溫桶和一疊文件，將沈?yàn)r川擠到了一邊。
她徑直走到我床邊，將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醫(yī)生說你低血糖加疲勞過度，需要靜養(yǎng)，這是剛煲好的湯，另外，這幾份加急文件需要你過目，不過不急，等你精神好些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