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放厥詞

    大放厥詞

    【想不到我都這么懟他了，那王安石居然還能看得上我，是哪里出問題了么？嗯，土地兼并之事，畢竟這個話題太大了一些，實際上也看不出什么政治傾向。】

    【不行，我要再氣一氣他，徹底在底層價值觀，在三觀上和這老王分道揚鑣才行。】

    【這老王，私德上據(jù)說是無可挑剔，那想來他就算是真生我的氣，以他的身份，應(yīng)該也不可能報復(fù)我一個小小的九品明經(jīng)小官才對�！�

    【至于這王全，仆役而已，無需理會。】

    心下做了決定，王小仙自是也不妨表現(xiàn)得狂妄一點，當(dāng)即便哈哈大笑，道：“我說王公會誤人子弟何錯之有，為何還要解釋？我弟只需要考明經(jīng)就可以了，甚至明經(jīng)考不上，我還打算讓他去考明算，明法�！�

    “而王公的學(xué)術(shù)，據(jù)我所知，是帶有極強的法家色彩的，而且重策論而不重經(jīng)義，就我弟個人的情況而言，他又不考進士，若是拜了王公為師，怎么就不是誤人子弟？”

    王全皺眉，心中對于這兄弟倆只知明經(jīng)，而不思進士的心態(tài)產(chǎn)生了深深的鄙夷。

    卻是也承認，如果那王小虎真的最高只以明經(jīng)為目標(biāo)的話，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王安石就算要辦學(xué)，手底下的弟子最起碼也得是進士的苗子。

    “那你為何非議我……我家老爺和廬山公的古文運動，科舉改制？”

    王小仙冷笑一聲，道：“我是嘉祐年間明經(jīng)，自從治平年間廬山公主持科舉改制以來，明經(jīng)的錄取人數(shù)減少六成以上，明明是明經(jīng)，卻要增加經(jīng)義策論，要考上結(jié)合春秋和周禮來闡釋時政，這和進士到底還有什么區(qū)別？”

    “學(xué)經(jīng)，要兼采孟子，荀子的漢儒注疏，還要以史證經(jīng)，引史記去解尚書，這還是在考明經(jīng)么？

    越來越像是進士了啊，我也真是幸運，若是晚上一屆，也碰上他廬山公主持科舉，恐怕我也無緣這一身官袍了，我弟從小和我一樣是以明經(jīng)為志，若非是他廬山公胡搞瞎搞，以我弟的才學(xué)，早應(yīng)該和我一樣，也穿上這官袍了才對�！�

    “就差一屆啊，我弟就差一屆，早一屆，就碰不上他歐陽修了，我說這古文運動，害我弟實匪淺，何錯之有？”

    那王全又是皺眉，道：“那是你們自己無能，沒用，沒有真才實學(xué)，如若不然又怎么會因這小小的改動，而不能中？

    科舉之要，本就是在為國選材，考不上，說明你們不是人才，不納你們這些濫竽充數(shù)之輩，倒是省了朝廷祿米，廬山公此改，分明就是利國利民，你因私人怨憤而非議古文運動，此，難道不是小人行徑么？”

    王小仙不屑地冷笑：“我是小人？古文運動，將私利說成是一片公心，損國力以肥私，反倒是君子了？”

    “你，你，你說什么？你說誰是損國力以肥私？”

    “自然是廬山公，以及……呵呵，整個古文運動了。”

    “你給我說清楚，古文運動怎么損國肥私了？你若是不說個明白，我今日，必不與你干休！”

    看得出，這是真生氣，真的急眼了。

    【一個仆人，如此維護主子么？】

    王小仙也不慌，他本也不是無的放矢，道：“敢問王全兄，你認為這世道是公平更重要，還是效率更重要呢？科舉，到底是為了什么呢？我大宋今時今日選拔人才，到底又是需要什么人才了？”

    王全：“科舉，當(dāng)然是為了為國選材，擇天下英才為國所用。”

    王小仙：“錯，若是為了選材，最好的方法是不進行科舉，王全兄認為，我朝重科舉以來，若論人才，真的比得過唐朝么？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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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放厥詞

    唐朝相對完善科舉者，武則天也，敢問王兄，是武周以前的唐朝強盛，還是武周以后的人才強盛呢？

    房玄齡，杜如晦，乃至于貞觀朝的諸位明相，哪個是科舉出身？我朝相公論能力，又有幾個人敢言能夠比肩房、杜？”

    “你，你，你這，你這，你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在何處？在下所言，何錯之有？我朝相公之中，最賢者當(dāng)屬范文正公，敢問王兄以為，范文正公的功績，可以比肩房杜么？”

    “你……”

    王全憋了半天，卻居然愣是一時想不出反駁王小仙的話語。

    “科舉取仕，從來都不是為了選材，若是當(dāng)真要選材的話，門閥世家，反而才更容易培養(yǎng)出最優(yōu)秀的人才，

    早在唐朝之時，此事其實便已經(jīng)有了公論，科舉選拔上來的人才，無論是見識，能力，乃至人品，各方各面，都遠不如通過蔭萌，舉薦上來的人才，治國安邦，征戰(zhàn)沙場，能夠立下功勞的，大多也都是門閥弟子�！�

    “客觀來說，人家門閥世家的弟子，三四歲的時候就看著自家老爹處理政務(wù)，十七八歲的時候就四處宦游增長見識，二三十歲的時候往往就已經(jīng)有了自己專屬的朋友圈子，這些朋友將來和他一樣也都是官場世家之人，提前建立了人脈關(guān)系。”

    “反觀科舉取仕的人才，一輩子皓首窮經(jīng)，前半生只能埋頭于書本，亦或者是鉆研遣詞造句，書寫文章，論人才，怎么可能真比得上門閥世家的公子？

    遣詞造句，詩詞歌賦，對于治國理政真的有用么？沒用，科舉，從來，本來，就不是為了為國取材而設(shè)的�！�

    “科舉的目的是什么？是公平，公平，還是直娘賊的公平！是為了給萬千寒門學(xué)子一個機會，是給天下所有的讀書人一個機會，只要讀書，就有機會出人頭地，就有機會光宗耀祖，就有機會出將入相，

    我朝開國以來，最重科舉，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給每一個讀書人都鋪上一條可以通天的大道，這，才是科舉的意義�！�

    “可是古文運動是什么呢？歐陽修說詩詞無用，取材應(yīng)重策論，這話用他來說么？唐人不知道詩詞無用么？誰不知道策論才是取材之道，可策論這東西，是給我們這種普通老百姓考的么？”

    “所謂的古文運動，不就是輕詩詞經(jīng)義而重策論么，也不是多新鮮的事情，科舉重詩詞經(jīng)義，則貧家寒門子弟尚有出頭之日，文章詩詞，便是閉門造車，也未必不能成材，也未必就沒有生而知之者，皓首窮經(jīng)也罷，扣字眼扣句子也罷，有沒有用？沒用，但卻至少是個選拔機制，而且也最起碼能為朝廷選拔出最努力，能自控的人才。”

    “重策論可就厲害了，這天底下絕大多數(shù)的普通百姓，連自己所在的縣都沒出去過，從沒見過任何一篇公文，不了解衙門朝廷的基本決策流程，你讓他去品評時政？”

    “能把這策論二字學(xué)好的，說白了一定是朝中官宦子弟，世家大族子弟，最起碼，就算真的是所謂的寒門子弟，也一定是想盡了一切辦法，拜到了所謂朝中大儒的門下的親傳弟子，請問這和東漢時的儒林世家，區(qū)別何在�。俊�

    “斷絕天下所有普通士子的上進之路，將位置全部留給自家的子弟，這，不是損國肥私又是什么？我看你們何必這么麻煩，不如廢了科舉，改回兩漢時的察舉制，舉孝廉好不好啊？到時候你們也做個門生故吏遍天下的四世三公，我看也未嘗不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