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杜玉點了點頭。

    “我明白�！�

    第二天，上午九點半。

    香港，半島酒店的咖啡廳。

    杜玉和林雪，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

    杜玉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色休閑裝，沒有做任何發(fā)型，臉上也素面朝天。

    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維多利亞港的風景，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與周遭奢華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疏離感。

    林雪坐在他對面，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她能感覺到，從他們坐下開始，咖啡廳里，至少有三道隱蔽的目光，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杜玉。

    是劉為強的人。

    面試，已經(jīng)開始了。

    杜玉卻仿佛毫無察覺。

    他只是看著窗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手指，在咖啡杯的杯沿上，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

    一下。

    兩下。

    三下。

    那是一種，帶著摩斯密碼般韻律的，規(guī)律的敲擊。

    林雪的心，猛地一跳。

    她看過劇本，她知道，這是陳永仁在用手指，給黃警司傳遞情報時的習慣性動作！

    這個瘋子！

    他從現(xiàn)在開始，就已經(jīng)進入角色了！

    十點整。

    一個穿著夾克，戴著鴨舌帽，身形精干的男人，準時出現(xiàn)在了咖啡廳門口。

    他環(huán)視一周，目光精準地，落在了杜玉的身上。

    正是導演，劉為強。

    他大步走了過來，直接在杜玉和林雪的對面坐下。

    “杜先生？”

    他的普通話，帶著濃重的港味。

    杜玉緩緩地將目光從窗外收回轉(zhuǎn)向他。

    在看到劉為強的那一刻。

    杜玉的眼神，發(fā)生了極其細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變化。

    那原本的疏離和平靜，瞬間被一種高度的警惕和審視所取代。

    他的身體，微微后傾，做出一個防御性的姿態(tài)。

    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帶著幾分挑釁和不屑的冷笑。

    他看著劉為強，就像一個資深的古惑仔，在打量一個闖入自己地盤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陌生人。

    整個桌子周圍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林雪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

    劉為強也愣住了。

    他見過無數(shù)演員，可從沒有一個，敢在第一次見面時，就用這種眼神看他。

    這已經(jīng)不是在演了。

    這是一種，發(fā)自骨子里的，屬于陳永仁的本能反應。

    他忽然笑了。

    “有點意思�！�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招手叫來服務(wù)員，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

    然后，他就那么靠在沙發(fā)上，饒有興致地，看著杜玉。

    他在等。

    等杜玉開口。

    可杜玉，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只是收回了那挑釁的目光，重新望向窗外，繼續(xù)用手指在杯沿上，輕輕地敲擊著那段屬于臥底的密碼。

    他將一種“不耐煩”和“你奈我何”的姿態(tài)，演繹得淋漓盡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兩人之間，沒有一句臺詞的交流。

    這詭異的沉默，讓旁邊的林雪，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終于，劉為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杜先生�！�

    他再次開口。

    “你覺得，什么是好人？”

    這個問題，問得突兀，卻直指核心。

    杜玉終于，再次轉(zhuǎn)過頭來。

    他看著劉為強，那雙眼睛里，嘲諷、疲憊、不屑，種種情緒交織。

    他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鐘。

    然后他開口了。

    他的聲音，像是在生銹的鐵皮上摩擦，沙啞，干澀，帶著一絲自嘲。

    “好人？”

    他輕輕重復了一遍，像是在品味一個早就忘了味道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