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你想見家長嗎
戴殊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中午了，他昨天累到精疲力盡，一夜無夢，睡眠質(zhì)量極高。
&坐在他身旁，筆記本放在腿上，靜靜地處理著郵件。
聽見他的動靜，ivan轉(zhuǎn)過頭來看他，“早上好�！�
戴殊看了眼時間，“唔……我們吃什么？”
&：“我煮了點粥給你，但我不確定成不成功�！�
他大早上就起床了，想到戴殊曾經(jīng)說過中國人喜歡早餐喝粥，他也很喜歡，就一邊看著網(wǎng)上發(fā)的教程一邊給他做。他并不知道使用什么電飯鍋，只是用著一口小奶鍋開著小火慢慢地熬著粥。
戴殊有些意外，他踮起腳攬著ivan的脖子往他臉上親了一口，“哈哈哈，你怎么這么可愛�。俊�
他洗漱完吃起了ivan給他做的粥，味道還不錯，粥熬得很香，里面還放了雞肉和魷魚，等他們吃飽喝足后，ivan從行李箱里拿出了從布達佩斯帶過來的冰箱貼。
戴殊站在他旁邊彎腰看，“你居然全部都帶過來了？”
“嗯，現(xiàn)在是我們兩個人的了。以后我們還能一起去旅行，貼更多的冰箱貼，把整個冰箱都貼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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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殊拿了幾個走到冰箱前貼起來，“你這一些已經(jīng)貼了大半個冰箱了�！�
“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再買一個冰箱……”
“我們根本沒有那么多的東西需要兩個冰箱！”
……
同居的生活比想象中更加有趣，ivan平時都在家，用郵件處理著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長居在英國還要辦理一些手續(xù)，他和戴殊提到公司有意讓他在英國開拓市場，這樣他就不用重新在英國找份工作。
只不過前期要花費很多心力和時間去調(diào)查市場，他還沒考慮好。
戴殊每天四點多就下班了，他們就一起去超市買菜在家里做，有時是中國菜，有時是德國菜，并且兩人一致都認(rèn)為英國菜難吃。
另外一件事就是戴殊發(fā)現(xiàn)ivan真的很會社交，某一天他下班回家就看見經(jīng)常在社區(qū)看到的黑人小哥坐在家里的沙發(fā)上和ivan聊的火熱。隔了幾天又有鄰居過來送披薩和巧克力……
有時候傍晚，他們會一起到泰晤士河旁邊走著，黃昏時分，夕陽在河水上映出點點金光，落日的余暉在不斷變化著，沿著泰晤士河，有樂隊在河邊唱著歌，很多人坐在階梯上，靜靜地聽著。
他們會在大本鐘想起的時候接吻，會在下雨天撐著一把傘。生活真的很有趣，只有當(dāng)你經(jīng)歷過那些枯燥煩悶又沮喪的日子后，才更能體會到幸福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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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新年的時候，戴殊請了長假回中國過年。
&幫他收拾行李，“回去這么多天，是不是該好好補償我？”
戴殊：“你想怎么補償？”
&：“上次給你看的那個�！�
戴殊一頓，臉噌的一下就紅了。
&說的是一套情趣內(nèi)衣，輕薄的材質(zhì)，還帶著一條毛絨絨的尾巴，他說想看戴殊扭著腰搖著尾巴，就像泰特家的小狗一樣。
這人的性癖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開始沒完沒了起來。
戴殊把手里的衣服丟到ivan臉上，懶得搭理他。
“嘿，你不想試試嗎？”
“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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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回國，戴殊心里有點亂，盡管ivan沒提起，但他還是在想著怎么和父母說自己有了個男朋友的事情，以及，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希望帶著ivan到中國見一見家長。
在英國的時候ivan和家里通電話很坦然地就把戴殊介紹給自己家里人，ivan的爸爸媽媽也非常喜歡戴殊，經(jīng)常邀請他有空到德國去玩。
戴殊從來沒在自己的家人面前提起過ivan。
自從他出柜后，他再也沒有和家里的人談?wù)撨^感情的事情，戴殊媽媽有過幾次試探地問起，卻被他不耐煩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實際他只不過不想再聽到父母由于不理解說出口的傷人話語。兩代人隔的不僅僅是年齡，還是不同時代下造成的巨大溝壑。
&實在是一個很貼心的伴侶，在布達佩斯戴殊聊起出柜的時候他就沒有做出任何評價，而是靜靜地傾聽，并且記在了心里，在兩人交往中從來不會主動問起戴殊的家里人家里事。但也不是從來什么都不會干涉，而是用自己對待家人的行為，無聲無息地影響著戴殊。
戴殊嘆了口氣，把行李箱拉鏈拉上。
“怎么嘆氣了？”
“我在想，我會答應(yīng)戴上那條尾巴的�！�
&用掐著他脖子的姿勢吻住了他，這個動作看起來粗暴又無禮，但他收著力道，并不會真的傷害到戴殊，連脖子白皙的肌膚都沒留下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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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愿意了？心疼我了是嗎？你意識到離開你半個月我的寂寞了嗎？我想藏在你的行李箱里被你帶走�！�
戴殊：“……”心里那點升起來的感動馬上消失殆盡。
戴殊回國的那天天氣很好，坐了十個小時的飛機，落地時疲憊不堪，他掏出手機給ivan報平安。
他邊走邊低頭發(fā)著信息，突然就聽到不遠處熟悉的聲音喊著他的名字。
“戴殊！”
他一抬頭，看到了兩年多沒見到的父母。
他停下來，愣愣地看著。
自從出柜后，好像再也沒有認(rèn)真的和父母對視過。
許久，戴殊緩過神來，拉著行李箱走過去，他眼底有些濕意，被他很好的掩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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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殊媽媽張開手臂抱住了他，“回來了�！�
到家后戴殊隨便吃了點清淡的飯菜就回床上睡了，再次醒來的時候是清晨，父母還在睡，戴殊睡不著，索性穿著一身速干衣去晨跑。
天還沒亮，路上很安靜，凌晨的街道已經(jīng)有早餐店的店鋪在準(zhǔn)備食材。
戴殊心里計算著英國的時間，戴著藍牙耳機給ivan打電話。
&很快就接起來。
&：我剛吃完晚飯，你在倒時差？
戴殊：嗯，起得好早，出來走走。
&：昨晚一個人睡覺，失眠了。
戴殊：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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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是真的，我抱著你的衣服睡，被子上還留著你的味道，現(xiàn)在我變成小狗了，一直動著鼻子聞來聞去。
戴殊：小狗可不會這樣。
&：那你想我嗎？
戴殊：想你，我正在思考和我的父母提起你。嗯……這還是件挺難做好的事。
&：你想好了嗎？
不希望和家人起沖突，不想讓家人傷心也好，希望把愛的人介紹給家人獲得祝福也好。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做法，每一個選擇都意味著要面對不同的道路。
戴殊：“其實沒怎么想好，我不知道我這樣做對不對。”
&：“你想怎么選擇都可以，不過，答應(yīng)我，要好好和家人說，耐心地去溝通。”
戴殊回到家的時候戴殊爸爸已經(jīng)起床了，正坐在沙發(fā)上戴著老花眼鏡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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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還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爸爸帶過老花眼鏡。
戴培軍還有幾年就到退休年齡了，近幾年工作很清閑，可能最大遇到最大的難題就是兒子的出柜。
他其實是個很愛家庭的人，對戴殊并不嚴(yán)厲，總是包容地讓戴殊學(xué)會接受錯誤。
戴殊開口：“爸�！�
他倒了杯水，在一旁坐下來，“起的這么早？”
戴培軍：“想著你要倒時差，起來給你煮了點粥，冰箱里有你媽昨天做好的菜�！�
戴殊一時失語。
長久的沉默后，他才開口：“一起吃吧。”
剛坐到飯桌上戴殊媽媽林珍就起床過來了，“怎么沒人叫我，也不等我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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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殊：“現(xiàn)在才五點多，你們兩干嘛這么早起�！�
林珍：“一家人吃飯整整齊齊的才好�！�
戴培軍起身給林珍拿了副碗筷，“今天這粥我煮的稠了點，太久沒有煮三個人吃的量，一下子要下多少水都把握不準(zhǔn)了�！�
林珍抱怨道：“要不是你兒子能這么久不回來？”
戴殊出柜的時候，戴培軍直言要停掉他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讓他退學(xué)回來，認(rèn)為他去英國之后接觸到了不好的觀念。
戴殊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接一些建模的游戲商業(yè)單來賺錢，那個時候心高氣傲，不肯低頭，也不肯好好解釋。
兩人這股犟驢的勁如出一轍。
林珍嘆了口氣，“爸爸媽媽重新去了解了這件事，說到底一開始反對是怕你老了怎么辦，沒有孩子怎么辦，怎么結(jié)婚……”
戴殊認(rèn)真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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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珍說了很多，最后才抹了把眼睛問道：“交男朋友了沒？”
戴培軍沒說話，埋頭喝著粥。戴殊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戴殊回答：“剛談了一個，去布達佩斯認(rèn)識的，外國人�！�
林珍眨眨眼，有些吃驚：“長什么樣子？你這孩子，都不和爸爸媽媽說一聲，我們也沒有不答應(yīng)啊�！�
戴殊：“我也沒想到你們會同意。”
“一開始我和你爸爸確實做得不對，沒有好好地去了解過這個群體，就連國外可以同性戀可以結(jié)婚都不清楚�！绷终渎龡l斯理說著，她看著戴殊，嘆了口氣，“我們只想你幸福。”
戴殊一時失語。
又何嘗不是他先拒絕溝通，把父母拒之千里。
戴殊把手機拿過來，給他們看ivan的照片，“你們想見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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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培軍在一旁說道：“他能過來一起過年嗎？”
戴殊：“我還沒想過能帶他回來，我一直覺得你們不會愿意見到他的……他最近有點忙，我問問看他能不能過來�！�
他想了一會，還是決定回房間再和ivan兩人好好聊一聊這件事。
父母的支持和理解來得猝不及防，震驚之余，內(nèi)心又生起酸澀感，麻麻的，讓他有些難過和感動。
心緒很復(fù)雜，到這個地步，心里占據(jù)最多的情緒并不是開心，而是歉意和愧疚。
戴殊給ivan發(fā)了個信息說道：【我爸媽接受了，他們想見見你，你想過來中國嗎？】
&沒隔一會就打了個視頻通話過來。
戴殊接了，ivan的臉出現(xiàn)在了屏幕上，他大概是剛洗完澡，頭發(fā)還濕漉漉的。
&先是笑起來，然后才說道：“你真是會制造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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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殊：“我自己也沒想到，我還什么都沒說，我媽就問我有沒有男朋友了。”
&：“說明你的家人都很愛你，至少比你以為的還愛你�！�
戴殊撐著腦袋，手指在屏幕上虛空劃著ivan的臉部輪廓，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或許該更相信你的家人�！�
戴殊：“那你有時間過來嗎？”
&笑了，把電腦屏幕轉(zhuǎn)到鏡頭前面，“我機票訂好了�！�
戴殊：“你工作不管了？”
&：“誰愛管誰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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