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負(fù)荊請罪
林樞騎著韓國夫人贈送的馬,慢悠悠地走在白虎大街上。
這畜生,搖著肌肉線條飽滿的屁股,一步一個腳印。
林樞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這頭母馬,還是個小廚娘!
如今正是各方勢力角逐的關(guān)鍵時刻,身在京城,待在女帝腳下當(dāng)個狗腿子,反倒是最安全的。
她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聰明又忠心的人。
她可能不信我發(fā)自內(nèi)心忠于她,但外面那幾雙眼睛在,我就得毫無退路地忠于她!
人心是會變的,但利益牽扯不會變。
成為敵人的,不是因?yàn)楹弈�,而是對方還沒吃飽,你就起了筷子。
成為伙伴的,不是因?yàn)槲覑勰悖亲谝粡埐妥�,a了錢但還沒上菜。
正準(zhǔn)備回公主府睡個美美的午覺
“汪!”
巷子里突然竄出一條大黃狗,差點(diǎn)沒把林樞顛下馬去。
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韁繩。
他翻身下馬,一把將小狗拎了起來,仔細(xì)打量。
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小家伙,借你幾根毛用用,賞你頓飽飯,有肉!”
小狗歪著腦袋,一對圓滾滾的黑眼睛,清澈又愚蠢。
“你不叫喚,我就當(dāng)你同意了啊。”
……
萬松書院山腳下,此刻當(dāng)真是人山人海,比肩接踵。
眾多學(xué)子伸長了脖子,圍觀著山門前那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武安縣男林樞,正兒八經(jīng)的國朝縣男,此刻卻以一個五體投地的姿勢跪在地上,背上象征性地搭著幾根光溜溜、削得比黃鱔還圓滑的荊條。
身上那件厚實(shí)的衣袍,更是將這“負(fù)荊請罪”的戲碼襯托得滑稽無比。
“小子林樞,特向叔父柳公元請罪!”
他一聲高過一聲,嗓門洪亮,中氣十足,生怕別人聽不見。
人群中,銀瓶和胖梨兩個丫頭,正繪聲繪色的向周圍的學(xué)子們“科普”。
“聽說了么?柳大學(xué)士在家宴上,無端就給武安縣男難堪呢!”
“可不是嘛,這武安縣男在族里本就受排擠,這柳大學(xué)士,看著道貌岸然,竟也學(xué)那些小人行徑,欺負(fù)起自家晚輩了!”
兩丫頭一唱一和,周圍的議論聲頓時炸開了鍋。
什么“為老不尊”、“恃強(qiáng)凌弱”的詞兒,不要錢似的往柳公元身上招呼。
林樞聽著周遭的議論,心中暗笑,膝蓋卻不見停,一路摩擦著地面,朝著石階的方向“艱難”挪動。
那架勢,活脫脫就是要用膝蓋爬上這百級石階。
圍觀的學(xué)子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給他讓出一條“悲壯”的道路來。
“小子林樞,誠心向叔父柳公元請罪!”
就在他膝蓋即將碰觸到的功夫,可是練過的,瞧你這意猶未盡的模樣!
“叔父,小子胡亂涂鴉,覺得如何?”林樞明知故問。
柳公元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緩緩道:“尚可�!�
這評價,聽著不高,但從柳公元口中說出,已屬難得。
“那叔父,小子今日這事……”林樞適時的將話題拉了回來。
柳公元眉頭微蹙,似乎有些為難,“你這事,并非我一人能夠決斷�!�
“侄兒知道,此事干系重大。但叔父在其中,想來也是有決斷之權(quán)的�!绷謽胁槐安豢�。
柳公元沉默片刻,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林樞不急不躁,靜靜等待。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讀書人所求,無外乎兩途�!绷謽泻鋈婚_口,字字清晰。
“其一,入仕為官,位極人臣,封妻蔭子�!�
“其二,著書立說,傳道授業(yè),流芳百世。”
柳公元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想來,那邊定是許了高官厚祿,榮華富貴�!绷謽姓Z氣篤定,“可叔父有沒有想過,事若功成,會否落得個鳥盡弓藏的下場?”
柳公元的面皮抽動了一下。
林樞將桌上那本未完的《論語》冊子往前推了推,又從袖中取出另外幾頁紙,輕輕放在一起,是一些注釋。
“而小子,不敢許諾叔父潑天富貴,卻能助叔父著書立說,窮究圣人之道,成為名垂青史的大儒�!�
“是選擇那鏡花水月般的權(quán)勢,還是這觸手可及的圣賢名望,一個現(xiàn)成的坦途,一個或許輝煌卻也可能轉(zhuǎn)瞬即逝的未來�!�
“剎那、未來�!�
“叔父,當(dāng)如何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