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水火不容
那些人的辱罵一句一句像刀一樣剜著魏熹寧的心,她忍住眼淚,轉(zhuǎn)過身去吩咐春桃。
“關(guān)門吧。”
春桃上前推著他們離開,“不看病就走開�!�
待得清凈下來,春桃才道,“奴婢去打聽一下出了什么事�!�
明明前些日子大家都還夸他們夫人的,怎么突然冒出來這么多辱罵的,她一定要看看是誰在背后使壞。
魏熹寧沒有攔著,只是嘆了一聲便由著春桃離開仁義堂。
她坐在椅子上回想著剛才那些人的話,說她妒忌親姐害她落得罵名。
她百思不得其解,這幾日春桃和她都忙著照顧秋杏,根本沒有關(guān)注那么多,為什么短短幾天之內(nèi)坊間傳言就直接顛倒了?
她實在心力交瘁,本來還想著今日重拾義診忙一下,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局面。
過了一炷香春桃就回來了,看著夫人神情失落的模樣,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魏熹寧抬頭看著她笑了笑,“說吧,反正都已經(jīng)這樣了�!�
“奴婢剛才去問了好幾個人,說那黑心棉是夫人讓人換的,因夫人不滿侯爺想要娶大小姐過門……”春桃越說聲音越低。
魏熹寧卻嗤笑出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早就決定要離開了,哪還會管侯爺娶魏心月還是娶誰?更別提因為妒忌去陷害于她了。
只是這話說出去沒人會信罷了。
若非父親拿母親壓她,燕啟又顧念著祖母,她何至于如此境地還要賴在侯府。
“夫人!”春桃皺著眉,“這樣下去任由他們亂說也不是法子啊,咱們是不是也得反擊一下,看看到底是誰在胡說八道傳出這件事的?”
聽聞這話魏熹寧有一瞬沉默,關(guān)于幕后之人,她不是沒有猜想。
如此在乎魏心月名聲的,除了她父親,就是燕啟了。
春桃想要她反擊,可她能拿什么反擊呢?
夫君不愛,父親不護(hù),連兒子看到她罰跪都不曾說一句求情的話,她能安安穩(wěn)穩(wěn)過好自己的日子都是奢望。
魏熹寧就在這小小的醫(yī)館一直待到了天黑,她不想回侯府,現(xiàn)在的侯府對她來說只不過是個睡覺的地方,沒有一絲值得留戀。
春桃打開窗,今晚街上熱鬧非凡,中秋佳節(jié)更是有不少人會暢飲通宵。
“夫人,要出去走走嗎?”
魏熹寧透過窗戶看向街上的燈火,半晌后才動了動,“好�!�
兩人一前一后沿著河岸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最熱鬧的東市,今晚依然有燈謎雜耍之類的活動,這次魏熹寧只是站地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
這時來到欄臺透氣的裴彰注意到了她的身影,站在人群外,顯得那般孤寂又落寞,讓他生出一些憐惜。
他勾了勾唇角,喚來貼身侍衛(wèi)交代了幾句。
魏熹寧站在人群外看了許久,正準(zhǔn)備走時,卻看到眼熟的人攔住她的去路。
“燕夫人,太子殿下邀您上去共飲�!�
魏熹寧抬起頭,就看到裴彰正倚著木欄對她笑了笑。
是上次皇上斥責(zé)的還不夠?居然還敢跟她扯上關(guān)系。
不過裴彰敢,她可不敢了。
魏熹寧移開視線,“替我謝過殿下好意,我該回府了,就不叨擾殿下雅興。”
那侍衛(wèi)似乎是早就知道魏熹寧會拒絕,又接著道:“承平侯及許多大人夫人都在,并非殿下一人,殿下還問,夫人想不想知道坊間傳言的真相?”
魏熹寧再次抬頭看向二樓欄臺處,但裴彰已經(jīng)不見人影了。
她正準(zhǔn)備拒絕,就瞥見瞿來居然也從酒樓出來了,“夫人,侯爺請您上去。”
瞿來似乎還傷著,走路的姿勢極不自然,也不知他上次領(lǐng)的是什么罰。
魏熹寧心想這遭是躲不過去了,只能默默跟在瞿來身后往酒樓走了去。
到門口時才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上次從歹徒手里逃出來遇到裴彰的那間酒樓。
看來他們經(jīng)常在這兒吃飯喝酒了,魏熹寧在心里默默記下,心想著下次盡量繞道走。
這間酒樓本就奢華,他們所在的雅間更是酒樓中最大最豪華的一間。
一進(jìn)門就能看到對面的臺子,上面還有樂姬在彈著樂器,好不暢快,只可惜魏熹寧無心欣賞。
他們一開門,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過來。
坐在首位的自然是裴彰,但魏熹寧沒想到,除了燕啟,魏心月居然也在。
看到她走過來,眾人面上可謂精彩紛呈,但也都禮貌地跟她打了招呼。
燕啟左手邊不知道是本來就沒人坐還是提前給她空了位置,眼下這種情況,她只能過去坐在燕啟身邊。
燕啟面上帶著淺淡的笑意,仿佛跟她之間從無齟齬嫌隙一般,“聽殿下說你在下面,大家便都想請你上來也喝一杯,今日中秋,本該同樂。”
魏熹寧畢竟做了這么多年的承平侯夫人,該有的禮節(jié)也是知曉的,春桃替她斟了酒,她端起來對著眾人敬了一杯,然后一飲而盡。
“燕夫人爽快。”裴彰一拍手掌,目光落在魏心月身上,“魏大小姐今日坐了這么久,怎么盡吃瓜果了,是孤點的酒還不夠好嗎?”
還在吃水果的魏心月動作一頓,看著裴彰不懷好意的笑,暗自腹誹,這個太子怎么回事?
但看魏熹寧沒有矯情,她也不好推辭,親自提壺斟了酒就準(zhǔn)備端,這時一只手橫了過來。
燕啟轉(zhuǎn)頭用眼神跟她說著不用喝,他端過那盞酒對向太子,“心月不善飲酒,我替她喝�!�
他這番舉動,既護(hù)了魏心月,又不算拂太子的顏面。
這時燕啟的好友謝知行帶頭起哄揶揄了起來,“還沒過門便這樣護(hù)著,魏大小姐可得好好珍惜才是�!�
魏心月耳尖一紅,偷覷向燕啟出色的側(cè)顏,甜蜜蜜的滋味在心中擴(kuò)散。
“要說還是承平侯福氣好,夫人端莊嫻雅,魏大小姐又這般爛漫純真,還是親姐妹,真是不知羨煞了多少人�!币粋沒帶夫人的人發(fā)言大膽。
魏熹寧默默低下頭,暗自發(fā)笑。
她和燕啟都快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卻還要在人前上演這般相敬如賓的戲碼。
而且對他們男人來說,姐妹共侍一夫確實是一件艷福不淺的事,沒有人會在意被拿來相提并論的兩位女子作何感想。
果然魏心月的面色也不太好看,方才的嬌羞也褪了不少。
燕啟不著痕跡看了她一眼,藏在桌下的大掌握住她的柔荑,溫暖的觸感讓魏心月感覺到了這份偏愛,這是燕啟給她的安全感。
低著頭的魏熹寧自然注意到了燕啟的小動作,她露出禮貌的笑意看向眾人,“妾身失陪片刻,諸位繼續(xù)�!�
這雅間的氛圍讓她感到窒息,她也懶得去管在她離開之后旁人會說什么了。
盡量維持著儀態(tài)走出了雅間,直到走過走廊拐角才往墻上靠去。
這時雅間內(nèi)的裴彰也起身直言失陪,只身往外去了,燕啟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底是晦暗不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