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鎖妖塔
“夠了!”冉練終于顯出狻猊的本相,三妖的神通瞬間潰散。
真龍臨淵,千山妖氛頓作流螢散,鱗爪未動已鎖盡八荒妖脈。
冉練廣袖垂云,對著袁念行了個完整的玉虛揖禮:"天師容稟,此番僭越之罪當(dāng)記本王御下無方。"
“只是這陳吳山非比尋常,若是道長在里面吃了虧,導(dǎo)致我大離王朝折損一位八千年戰(zhàn)將,我也不好于父皇交差�!�
“還請道長允許本王帶著這畜生一道進(jìn)山,只要是道長看上的東西,本王絕不爭奪,如何?”
冉練三句話的姿態(tài)放得極低,就算袁念再有天大的脾氣也不好發(fā)作,只能對歐陽婉秋使了個眼色,收斂了妖氣。
想不到隨著袁念殺了五只兩千年妖魔,陵魚的幻象又得以提升。如今散發(fā)氣勢也不會主動解除幻境。
只是還是受到血脈的壓制,這狻猊也不知道身懷多少龍血,只是露個面便能讓自己生不起調(diào)動妖血的心思。
四道妖影掠過風(fēng)蝕玉階,青磚隨步鼓脹開裂。最后半闕殘陽被吞入鴟吻獸脊,青銅殿門轟然中開。
塵煙中斜倚著半截殘兵,刃口斷裂處依稀可見分水刺形制。石雕額間布滿青苔的裂痕蜿蜒如符,那些曾經(jīng)開山裂石的霸氣凝成石衣褶皺,與銹蝕的玄鐵鎖鏈在暮色中較勁。
“這不是陳吳山老祖,為何此人的塑像擺在大殿正中�!比骄毝艘曀芟窳季茫粗种械臄嚓H為驚詫。
袁念與歐陽婉秋對視一眼,彼此耳語。
“你有沒有覺得,這塑像和你長得有點像?”歐陽的目光無法從塑像額間的裂紋挪開,那里好像磨損的程度比其他的地方都要多一些。
殘陽恰好掠過石像眉弓,那道被風(fēng)沙磨出玉質(zhì)光澤的弧度,與袁念蹙眉時隆起的眉骨幾乎重疊�?赡切┥钋对谑y里的威嚴(yán)與少年尚存稚氣的輪廓割裂開來。青苔在石像鼻梁處蝕出的溝壑,倒像是把二十年歲月劈成兩半。
“形似不神似很正常。”袁念聳聳肩,沒把歐陽婉秋的發(fā)現(xiàn)放在心上。
塑像也是人雕的,自然要參考蕓蕓眾生的面目,和自己有些雷同在正常不過。
“這就是你說的,開辟陳吳山做到道場的上古大能?”
“應(yīng)該是�!睔W陽婉秋看向石像身后的小路,鎖鏈在石像背后犁出裂痕,熒藍(lán)苔蘚蜿蜒成蛇形小徑,沿途斷裂的降魔杵銹跡指向八方�!疤�(yīng)該也是他的,陳吳山的老祖只是承了仙人福蔭�!�
“二位,可有眉目?”冉練側(cè)耳傾聽,卻沒法從兩妖刻意壓低的音量中聽清什么,只能上前兩步�!叭魶]有,本王有些消息,還請二位道長隨本王移步。”
袁念兩人相視一眼,對塑像小路的事情都避而不談,只是信步跟上冉練的腳步。
朱漆殿門"吱呀"蕩開半尺,門檻內(nèi)斜插的斷劍往下滴著銹水。袁念抬眼見七座浮空玉臺懸在殿心,最頂端的無鋒重劍將夕照剖成血刃。
冉練繡履踏過地磚,角落陶甕突然迸發(fā)劍鳴,纏著鎖妖鏈的斷劍激射而來。
鐺!
鹿妖角尖挑破青光,霜刃還未近身,就被它角間盤踞的妖雷熔成金水。
"好兇的劍魄。"
它笑舔著角上焦痕,任由玉臺的青銅重劍將妖氣劈出原型,卻只是抖了抖化作枯枝的鹿尾。
冉練瞧了歐陽婉秋一眼,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道長,這里的劍也算得寶貝,只是對我們的仙軀頗為排斥,煉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歐陽婉秋聞言,縮回幾欲探出的手。“既然得不到,殿下還帶著我二人來這里作甚?”
“道長有所不知,這陳吳山在千年之前其實有一座鎖妖塔。那塔里關(guān)著無數(shù)的大妖,兇惡異常�!比骄氀劾镩W過貪婪之色�!澳晟钊站�,被囚妖魔一個個死在其中,那些怨氣也就散不出去,慢慢地反倒凝成了一顆妖核。要是誰能把里面的怨氣煉化了,就能得到極為精純的妖力,修為也會隨之暴漲�!�
“有這種好東西你給我倆說?”袁念回過身,抑制體內(nèi)元嬰的食欲�!暗钕伦匀〖纯��!�
冉練無奈搖頭�!澳擎i妖塔前有一柄神劍,無主之物卻通靈性,這些年月竟還能自行結(jié)陣�!�
“那些個流轉(zhuǎn)的劍芒乃是陳吳山的心血,一防塔里妖魔掙脫禁制,二嘛”冉練壓低嗓音湊近些�!爱�(dāng)年我族叔父仗著龍鱗硬闖,生生被削去四肢,現(xiàn)在還躺在宮里修養(yǎng)。”
“今日我以龍血為引牽制飛劍,至多能撐半柱香。道友切記,妖核周遭必有余孽化成的魑魅魍魎,取核時萬萬小心,拿到妖核,我們五五分成,如何?”
那飛劍能傷害龍軀,怕是不能小覷。況且職責(zé)所在,也別妄想自己能憑人類修士的身份繞過禁制。
“那飛劍如此強橫,需要你二人拖延?”袁念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賊呵呵地上前�!拔夜侣崖�,不知那寶貝長什么樣子,不如將你這編撰借我,我們一次進(jìn)塔,如何?”
冉練眼皮抽搐。
這個時候謙虛起來了,怎么不見你剛才飛揚跋扈的樣子?
怕是害怕我將你坑殺于塔中才會讓鹿伯跟著你吧。
冉練猶豫之際,鹿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問題,老夫可以和你一起進(jìn)塔。只是還請道長將你的同道留在塔外,為殿下護(hù)法�!�
交換人質(zhì)?
袁念眉毛挑了挑,看向歐陽婉秋詢問她的意見。
冉練可是實打?qū)嵉陌饲甏笱�,面對敵我不分的神劍之時怕是能輕而易舉地殺到歐陽。
“沒問題�!睔W陽婉秋點點頭,率先出門。
殿外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荒原。血月浸染的荒原盡頭,鎖妖塔如巨獸斷牙斜插大地。玄鐵鎖鏈自塔腰崩裂處垂落,末端在血池中蕩起暗金漣漪。
劍身銹跡橫陳,不待冉練靠經(jīng)已開始錚鳴,劍脊處刻畫兩字小篆——太阿。
青黑瓦礫簌簌剝落,妖雨傾盆而下,塔內(nèi)傳來一聲足以撕碎魂魄的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