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龍游淺水？不，是猛龍過江！

    只見一隊風(fēng)塵仆仆的京城禁軍，簇擁著一名中年太監(jiān)，走進了大堂。

    那太監(jiān)手捧黃綾圣旨，面無表情。

    趙莽和李四海還以為是嘉獎陳平川的圣旨，結(jié)果三人聽完內(nèi)容，都愣住了。

    火速回京，不得有誤？

    陳平川接過圣旨，他緩緩地抬起頭，望向京城的方向。

    眼中，是無盡的冰冷和失望。

    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成了大業(yè)朝的岳飛……

    全城的百姓和將士們，聽聞消息，都自發(fā)地圍了過來，將府衙堵得水泄不通。

    “不能讓陳大人走！”

    “陳大人走了，我們怎么辦？”

    “大人！您別走啊！”

    趙莽雙拳緊握，虎目含淚，看著陳平川，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種種情緒，涌上心頭。

    遺憾，不甘，憤怒。

    眼看就要蠻族徹底蕩平，卻功虧一簣，怎能讓人不恨？！

    陳平川轉(zhuǎn)過身，看著那些質(zhì)樸而真誠的面孔，看著那些與他生死與共的將士。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舉起了手。

    喧鬧的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

    他什么也沒說。

    只是對著所有人，對著這座他用鮮血和智慧守護的城市。

    深深一揖。

    陳平川這一躬，久久沒有起身。

    府衙外，人山人海，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看著他，看著這個為順城帶來新生，帶來希望的年輕人。

    他們的眼神里，有挽留，有不舍，有擔(dān)憂，更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重。

    “大人……”

    不知是誰，第一個跪了下來。

    嘩啦啦！

    如同潮水一般，成千上萬的百姓和將士，全都跪了下去。

    “我等，恭送大人！”

    “恭送大人！”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響徹云霄，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們知道，留不住陳平川了。

    那道黃綾圣旨，是天，是不可違抗的命令。

    他們能做的，只有用這種最古老，最質(zhì)樸的方式，來表達他們心中萬分之一的敬意和感激。

    陳平川緩緩直起身。

    他看著眼前黑壓壓跪倒一片的人群，眼眶有些發(fā)熱。

    他不是鐵石心腸。

    這些日子以來的同生共死，早已讓他與這座城市，與這里的人們，血脈相連。

    “大家都起來吧�！�

    他朗聲說道。

    “我陳平川，何德何能，受諸位如此大禮�！�

    他深吸一口氣，朗聲道：“圣命難違，我必須回京�！�

    “但是！”

    他話鋒一轉(zhuǎn)，聲音陡然拔高。

    “我陳平川向各位保證！”

    “我只是暫時離開！”

    “順城，永遠是我的家！”

    “只要我陳平川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蠻子，再踏進順城半步！”

    “我走之后，順城的一切軍政要務(wù)，暫由趙莽將軍與劉四海會長，共同執(zhí)掌！”

    他看向身旁的趙莽和劉四海。

    “趙將軍！”

    趙莽猛地抬頭，雙目赤紅，一個標準的軍禮。

    “末將在！”

    “陳家軍，交給你了！”

    陳平川的聲音，無比鄭重。

    “練兵，守城，不可有絲毫懈��！”

    “告訴將士們，他們的軍餉，他們的撫恤，我陳平川在京城，一文都不會少給他們爭�。　�

    “若有戰(zhàn)事，守不住……就退守鷹嘴關(guān)！”

    “等我回來！”

    趙莽虎目含淚，重重地點頭。

    “大人放心！末將誓與順城共存亡！”

    陳平川又轉(zhuǎn)向劉四海。

    “劉會長�！�

    劉四海眼圈也紅了，躬身道：“大人有何吩咐？”

    “順城的民生，府庫的錢糧，商行的運作，都交給你了。”

    “穩(wěn)住勞務(wù)券的價值，安撫好百姓�！�

    “告訴他們，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劉四海哽咽道：“大人，您放心，草民……草民一定拼了這條老命，守好您的家業(yè)！”

    陳平川點了點頭。

    他再次環(huán)視所有人，目光掃過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他看到了那些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士兵，那些自發(fā)拿起武器的百姓。

    他什么都沒再說。

    只是轉(zhuǎn)過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那隊禁軍。

    “公公，走吧。”

    他對著那名一直面無表情的太監(jiān)，平靜地說道。

    太監(jiān)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古井無波。

    “陳大人，請�！�

    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態(tài)度比來時，恭敬了許多。

    陳平川翻身上馬，沒有回頭。

    他怕一回頭，就再也走不了了。

    馬蹄聲響起，在寂靜的長街上，格外清晰。

    “恭送大人——！”

    身后，再次傳來震天的呼喊。

    陳平川閉上眼，將所有的不舍與不甘，都壓在了心底。

    京城。

    梁越，梁太后。

    我陳平川，回來了。

    這一次，戰(zhàn)場，就在你們的腳下！

    ……

    隊伍行進得很快，幾乎是馬不停蹄。

    那名領(lǐng)頭的太監(jiān)似乎接到了死命令，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整，幾乎沒有任何耽擱。

    陳平川也樂得清靜，大部分時間都在馬車里閉目養(yǎng)神，或是思考著回到京城后的種種可能。

    他知道，這次回去將會面臨一場看不見刀光劍影，卻比沙場更加兇險的戰(zhàn)爭。

    梁家，已經(jīng)把他當(dāng)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他們急于把自己從順城這個根基之地調(diào)離，就是為了把自己變成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到了京城，在他們的地盤上，自己就是龍游淺水，虎落平陽。

    到時候，是殺是剮，還不是他們一句話的事？

    “大人，喝口水吧�！�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只纖細的手遞過來一個水囊。

    是張若素。

    為了防止回京，引起別人說閑話，她依舊是一身小廝的打扮。

    陳平川睜開眼，接過水囊，喝了一口，道：“到了京城，你就回你父親那里去，不要再跟著我了�！�

    “大人……”張若素急了。

    “聽我的�！标惼酱ǖ恼Z氣不容置疑，“梁家現(xiàn)在視我為死敵，你跟在我身邊，只會成為他們的目標，也會連累張大人�！�

    “回到你父親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而且，我在朝堂上，也需要張大人的幫助。你在他身邊，我們內(nèi)外聯(lián)絡(luò)，也更方便。”

    聽到最后一句話，張若素的眼神才亮了一下。

    她知道，陳平川這么說，是不想讓她擔(dān)心，也是真的需要她幫忙。

    “好，若素聽大人的。”她乖巧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