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活人獻(xiàn)祭？教科書式解決問題！
一座用泥土和石頭臨時堆砌的高臺上，一個打怪怪異的老太婆正癲狂地扭動著干癟的身軀。
她滿臉的褶皺深得能夾死蒼蠅，一雙三角眼陰鷙而渾濁，身上穿著五彩斑斕的怪異服飾，插滿了鳥類的羽毛，隨著她的舞動簌簌作響。她便是鎮(zhèn)民口中能與河神溝通的巫婆。
高臺之下，一個粗陋的木籠子顯得格外刺眼。
籠子里，一個瘦小的女孩被死死鎖住。她身上那件大紅色的嫁衣又大又沉，像一件刑具，將她整個人都罩在里面。
女孩的小臉被淚水和泥土糊得一塌糊涂，哭得撕心裂肺，嗓子早已沙啞不堪，只能發(fā)出小獸般絕望的嗚咽。
籠子旁，一對中年夫婦死死地跪在泥地里，額頭磕破了，滲出的血混著塵土凝固成暗紅色。他們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卻連頭都不敢抬一下，只能任由女兒那一聲聲撕扯心肝的哭喊，折磨著他們的靈魂。
了塵和尚看到這一幕，臉上的醉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肅殺。
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戲謔的眼睛里，此刻燃起了滔天的怒火，仿佛要將這渾濁的世道焚燒殆盡。
撥開身前麻木的人群，了塵和尚一個箭步?jīng)_到臺前，手中酒葫蘆直指巫婆，聲如洪鐘，厲聲呵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以活人祭祀！此乃傷天害理的邪說！還不快把孩子放了！”
巫婆陰冷的目光如毒蛇般掃向了塵，隨即發(fā)出一聲夜梟般尖厲的叫喊：“哪里來的妖僧！竟敢在此褻瀆河神！你是想惹怒河神爺，讓我們?nèi)?zhèn)老小都遭受水患天災(zāi)，被淹死在這望天河里嗎？”
她的話極具煽動性，那些原本神情麻木的鎮(zhèn)民，眼中立刻燃起了被恐懼點(diǎn)燃的怒火，齊齊轉(zhuǎn)向了塵。
“妖僧，快滾！”
“他想害死我們?nèi)迦�！�?br />
“把他跟新娘子一起沉河，給河神爺賠罪！”
看著那籠中哭泣的女童，陳平川的拳頭瞬間攥緊，那張掛滿淚痕的梨花帶雨的小臉，像極了當(dāng)年差點(diǎn)被賣掉的妹妹平玉。
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自胸腔深處轟然涌上，燒得他四肢百骸都有些發(fā)冷。
不過，他卻比了塵和尚冷靜多了。
他一把攔住正要動手的了塵和尚，在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大師，對付愚昧，拳頭不如智慧。”
說完，他擠出人群，步履沉穩(wěn)地走到高臺前，對著臺上那裝神弄鬼的巫婆拱了拱手，大聲說道：“巫師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叫囂的鎮(zhèn)民，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陳平川不理會眾人，只是看著巫婆，表情平靜：“在下乃云游方士，略通陰陽五行之術(shù)。昨夜我路過貴地，夜觀天象，見星宿錯位，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現(xiàn)在又看這女童的面相，根骨尋常，恐怕……并非河神所喜的佳偶啊。”
他惋惜地?fù)u了搖頭，語氣沉重：“萬一送錯了新娘，惹得河神他老人家龍顏大怒，降下天災(zāi)，這個責(zé)任，請問誰能擔(dān)待得起？”
巫婆被他這番話說得一愣，隨即厲聲反駁，聲音尖利刺耳：“一派胡言！這新娘子是河神爺親自托夢于我，在全鎮(zhèn)千挑萬選出來的，八字相合，命格相配，豈會有錯！”
“哦？原來是婆婆您親自得的夢�。 标惼酱ü首骰腥淮笪�，隨即笑了起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狡黠，“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辦了。不如就請婆婆您親自下水一趟，去問問河神爺，看他老人家對這位新娘子是否滿意？”
“萬一不行，我們也好趕緊補(bǔ)救，換個合適的人選才對�！�
他轉(zhuǎn)過身，環(huán)視一周，對著所有鎮(zhèn)民提高了音量，語氣懇切：“大家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婆婆您是河神的使者，凡人畏懼的河水，于您而言想必如履平地。您下去問清楚了，河神爺要是點(diǎn)頭了，我們再獻(xiàn)祭也不遲。這樣既顯虔誠，又最是穩(wěn)妥！”
此言一出，原本還怒氣沖沖、敵視著他們的鎮(zhèn)民們，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們面面相覷，眼神中的怒火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遲疑和思索。
是啊，這少年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巫婆既然能跟河神溝通，下水去當(dāng)面問一句，總比錯送了新娘子、惹來大禍要強(qiáng)得多吧？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從陳平川和了塵身上，齊刷刷地轉(zhuǎn)向了臺上的巫婆，那眼神里，充滿期待。
巫婆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她一個徹頭徹尾的旱鴨子，別說這波濤洶涌的河水，就是村口的池塘都能輕易淹死她！這怎么下水？
她指著陳平川，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色厲內(nèi)荏地嘶吼：“你……你你……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無知！愚昧！竟敢質(zhì)疑神諭！”
可她越是心虛，越是厲聲呵斥，臺下村民們眼神中的懷疑就越是濃重。
陳平川見時機(jī)已然成熟，再次朗聲開口，語氣中帶著疑惑：“我看婆婆面有難色，莫非……您不認(rèn)識河神？也是，這事確實(shí)難辦�！�
他話鋒陡然一轉(zhuǎn)，聲音里透出一股冰冷，直刺巫婆的內(nèi)心：“畢竟這祭典每年都要收那么多香火錢，金銀珠寶的，要是沒了河神，這錢可就……”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那未盡之意，如同一道驚雷，在每個鎮(zhèn)民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人群死寂了一瞬，隨即徹底炸開了鍋！
對��！錢！每年祭典，家家戶戶都要被這巫婆以“河神聘禮”的名義搜刮去大筆的錢財和糧食！
他們勒緊褲腰帶，省下救命的口糧，就是為了供奉這位“神使”！
原來自己多年的虔誠與恐懼，換來的竟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被壓抑的憤怒和被欺騙的屈辱，在這一刻如同火山般轟然爆發(fā)！
“騙子！還我家的錢來！”
“原來根本沒有河神！都是這個老妖婆在騙我們！”
“打死她！把她扔進(jìn)河里去見她那個假河神！”
不等陳平川和了塵和尚再有任何動作，憤怒的鎮(zhèn)民便如失控的潮水般一擁而上。
他們掀翻了高臺，將尖叫掙扎的巫婆從泥地里拖拽出來，又沖進(jìn)她那比鎮(zhèn)上任何人都要富麗的住所，將她那些年搜刮來的、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全都抬了出來。
在無數(shù)人憤怒的嘶吼聲中，巫婆連同她那些沾滿了血淚與謊言的財富，被一同丟進(jìn)了洶涌的河水之中，讓她自己去“面見河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