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不過他們都沒我好命,婚后生的都是皮小子。
這番話聽不出任何異樣,仿佛只是老同學間的閑聊。
聽宴竹這么說安瑤暗自松了口氣。
是,你很有福氣。
念念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安瑤定了定神,向宴竹告辭。
她不能再耽擱,也不能再依賴他。
宴醫(yī)生,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宴竹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動。
你去哪我送你。
安瑤立刻搖頭,語氣帶著疏離的堅持。
不要了,我自己過去。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接下來要去處理的那些難堪事。
宴竹看著她蒼白卻固執(zhí)的側臉。
她眼底的疲憊和紅腫還未完全消退,整個人像一碰就會碎的琉璃。
你真的沒問題嗎
安瑤避開他的視線,強撐著擠出笑意。
沒問題,宴醫(yī)生,謝謝你。
她推開車門,動作有些急促。
仿佛多待一秒,就會動搖決心。
宴竹沒有再堅持。
他不愿太過逼她。
或許保持距離,對他們兩人都好。
車子緩緩啟動,匯入車流。
安瑤轉身走向不遠處的公交站臺。
她回了酒店。
安瑤安瑤剛踏進酒店大廳,身后就傳來一道低沉冷冽的聲音。
安瑤。
她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
傅司年站在不遠處,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
他怎么會找到這里
轉念一想,以傅司年的手段,想查到她住在哪家酒店,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只是,他來找她做什么
安瑤壓下心頭的疑惑,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找我什么事
傅司年邁步朝她走來,每一步都帶著無形的壓迫感,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打了她那么多通電話,全被掛斷,最后甚至直接關機。
這個女人現(xiàn)在居然還有臉用這么平靜的語氣問他什么事
傅司年心頭竄起一股無名火。
安瑤看著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心里反而沒什么波瀾。
結婚六年,她見過他多少次好臉色
早就習慣。
她大概能猜到他此行的目的。
或許是安家那邊給他施壓了
或者是,他終于想通了,愿意簽字了
安瑤的視線落在他空著的雙手上,隨即又移開。
你是來送離婚協(xié)議的
她語氣淡然,仿佛只是在問今天天氣怎么樣。
你簽好字了
傅司年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幾乎要壓不住心底的怒火。
這個女人,她是故意的!
她明知道他不可能這么輕易簽字,卻偏要用這種方式來刺激他!
大廳里人來人往,不少目光已經(jīng)投向了他們這邊。
傅司年強壓下怒氣,聲音低沉。
不請我到你房間坐坐
在這種地方拉扯,只會更難看。
不了。
安瑤幾乎是立刻就拒絕了。
和他共處一室她還沒那么想不開了。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休息區(qū)。
我們到那邊談
話語帶著詢問的意味,可她的腳步已經(jīng)率先邁了出去,根本沒有等他回應的意思。
傅司年看著她徑自走向休息區(qū)的背影,眉頭擰得更緊。
這女人,真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心頭的不滿幾乎要溢出來,但他最終還是沉著臉跟了上去。
兩人在休息區(qū)的沙發(fā)上相對坐下。
傅司年率先打破沉默,聲音聽不出情緒。
奶奶的事我知道了。
安瑤放在膝蓋上的手,幾不可查地收緊。
心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鈍痛蔓延開來。
昨天所有的悲傷和眼淚,似乎已經(jīng)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此刻面對傅司年,她只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
她不想也不愿在他面前顯露半分脆弱。
她不想再讓這個男人看到她的眼淚,看到她的狼狽。
傅司年看著她毫無波瀾的側臉,語氣依舊平淡。
你節(jié)哀順便。
安瑤微微垂下眼睫,輕輕點了下頭。
多謝。
傅司年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安瑤再次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傅司年看著她這副油鹽不進,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的態(tài)度,心頭的火氣就冒了起來。
他覺得安瑤簡直沒心沒肺到了極點。
親奶奶剛剛去世,她竟然連一絲悲傷都看不出來。
這女人果然如同他一直所以為的那樣,自私冷血,心機深沉的可怕。
今天一早,秘書就拿著平板電腦向他匯報了。
網(wǎng)絡上關于安家老太太跳樓自殺的事情,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各種猜測和流言滿天飛。
安家名聲掃地不說,連帶著傅家的股價都受到了波及,出現(xiàn)了不小的跌幅。
他原本是看在夫妻一場的情分上,過來看看她,想著安慰幾句。
沒想到她竟是這般涼薄的模樣。
果然,他還是高看了她。
這個女人,根本不值得他費任何心思。
傅司年面色冷漠下來,說話更是毫不留情。
希望你盡快平息安家的事。
現(xiàn)在外面各種謠言傳得沸沸揚揚,公司的股票已經(jīng)在下跌。
虧點錢,我傅家不在乎。
但是我不希望傅家的名聲再受損害。
安瑤放在膝蓋上的手無聲收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她面上冷若冰霜。
奶奶的死徹底斬斷了她最后的軟肋和顧忌。
現(xiàn)在,她不必再為任何人忍氣吞聲。
尤其是眼前這個男人。
他關心的從來不是她,不是奶奶的死活,只是傅家的利益和名聲。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怕我連累傅家,就趕緊在離婚協(xié)議上簽字。
傅司年聽到離婚兩個字,心頭的不悅再次翻涌。
他疑心安瑤這是在以退為進,用離婚來威脅他,逼他出手幫安家收拾爛攤子。
可觸及到她平靜而堅決的目光,那雙曾經(jīng)總是含著隱忍和期盼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疏離,又不似作假。
他竟然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是因為同情,也不是因為愧疚,更像是一種掌控感逐漸失控帶來的煩躁。
他一時說不上來具體是為什么。
總之,就是不想順著她的意。
憑什么她想離就離
傅家不會做落井下石的事。
安瑤幾乎要被他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