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將計就計！成為守山人
林建國話音剛落，人群當(dāng)中就涌出兩名壯實的民兵。
兩民兵聽從林建國的命令，就要上前來抓林火旺。
現(xiàn)場頓時一片唏噓，但誰也不敢?guī)土只鹜f一句話。
一來他們和林火旺本身并沒什么交情，犯不著為了他得罪隊長。
二來在林家溝，生產(chǎn)隊長林建國積威甚重，基本上是他的一言堂。
他認(rèn)定的事情，誰來說情都不管用。
“唉！這個林火旺真是倒霉，投機倒把罪！我聽說那可是要吃槍子的�！�
“好不容易撿到兩只野兔，要是我，就躲自己家，悄悄吃了多美�。�
林火旺搞這么多事，這一下惹上麻煩了吧？活該�！�
“惹上了隊長，有他苦頭吃的。
依我看，那柳知青就是紅顏禍水，誰沾誰倒霉……”
……
有人看笑話，有人可憐林火旺，有人卻把眼睛瞄向了柳茹夢身上……
“不要抓我哥哥！”
林小雪立馬擋在林火旺身前，沖那兩名民兵喊道，“你們憑什么抓我哥哥！要抓連我一起抓走……”
柳茹夢也是一樣，和林小雪一左一右護(hù)著林火旺，嘴唇有點凍得發(fā)紫。
眼前的一幕，讓她想起了幾年前。
那些戴著紅袖章的小將們，沖進(jìn)自己的家里，將自己那偉岸如山的父親打倒在地。
剔上陰陽頭，帶著到處去游街和批斗的場景。
柳茹夢渾身顫抖，她好怕，好怕林火旺會和父親一樣，被帶走后，自己就再也沒能看到他了。
為什么老天爺要對她這般殘忍？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依靠，難道又要以同樣的方式分離了么？
或許，真的和那些村民口中說的一樣，自己真的就是一個禍水么？
幾年前父親被帶走時，她還小，怕極了，躲在一旁瑟瑟發(fā)抖，甚至連站起來阻止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心結(jié)與遺憾，而今天面對兩名彪悍的民兵，柳茹夢絕不允許自己再抱憾終生。
她死死地?fù)踉诹只鹜媲埃闳粵Q然地說道:
“你們要抓就抓我！
投機倒把的是我！
走資派大小姐也是我！
和林火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是我出的主意，要拿兩只野兔換糧食的�！�
“夢夢！你……”
林火旺瞪大眼睛，十分驚訝，柳茹夢竟然主動站出來，要為自己攬下這一切“罪責(zé)”。
“阿旺！你是個好人。
好人就應(yīng)該好好活著。
昨天晚上，是你繼續(xù)給了我生的希望。
現(xiàn)在如果可以用我換你沒事，就值得，反正我本來也不想活的�！�
這一番話，一下觸到了林火旺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隨即，林火旺冷哼一聲，輕輕將柳茹夢護(hù)在自己的身后。
面對沖上來的兩名民兵，卻是沒有絲毫的驚慌。
他直接對峙隊長林建國，質(zhì)問道:
“林隊長，你既然說我犯了投機倒把罪。
那能否請你和我……哦不！
應(yīng)該是和在場的所有人，都仔仔細(xì)細(xì)地說一下，國家關(guān)于投機倒把罪，是怎么規(guī)定的��！
這樣一來，你大可以拿我當(dāng)一個警示案例，讓大家避免再犯國法��！”
這樣一問，林火旺便將問題拋回給了林建國。
村民和知青們，也都紛紛看向了林建國。
畢竟林火旺剛剛的話，也算是說到了他們的心坎里了。
今天抓的是林火旺，若不把投機倒把罪是什么樣的罪搞清楚，說不定改天抓的人就是他們了。
要是你這個生產(chǎn)隊的隊長，連什么是投機倒把都說不清楚，那還憑什么以投機倒把罪來抓林火旺呢？
果然……
林建國被林火旺給問住了，畢竟他連小學(xué)都沒畢業(yè)，憑著清白的貧農(nóng)身份和一膀子力氣當(dāng)上的隊長。
他哪知道投機倒把的具體定義和條款��！
但他也有自己的辦法，并沒有被林火旺的問題困住。
直接用自己淺顯的理解，非常直白地說道:
“林火旺！你當(dāng)眾賣了兩只野兔，這不是投機倒把是什么？”
林火旺見他開始上套，立馬開始反駁道:“你哪只狗眼看到我賣錢？我那是換糧食和雞蛋，大家都看得見的。
唯一的五毛錢，也只是兩個知青糧食不夠，用來抵糧的�！�
“你胡咧咧什么！賣錢還是換成糧和其他東西，不是一個意思么？
總之，你這就是投機倒把罪！我說了算�！�
林建國不打算聽林火旺過多的辯解，直接一下定死，反問他道:
“你就說，你認(rèn)不認(rèn)罪吧！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yán)。
我勸你老實認(rèn)罪，到了公社里，也能少受點苦。”
“行！隊長，如果這樣交換也算投機倒把的話，我認(rèn)！
不過，同時我要檢舉揭發(fā)……”
嘴角揚起一絲狡黠的笑容，林火旺開始一連串地舉報道:
“鐘躍進(jìn)、田進(jìn)步兩名知青，用棒子面和我交換野兔肉，肯定也是投機倒把。
你的弟弟林建業(yè)，用雞蛋和我換野兔肉，同樣在投機倒把。
還不止這些，張會計家經(jīng)常用棒子面和人換白面，婦女主任以前用糧食換過柳知青手上的一枚金戒指。
還有林隊長，你用棒子面換了多少東西，要我一件一件幫你數(shù)出來么？
如果我用野兔肉換棒子面，就算是投機倒把罪的話。
那現(xiàn)場這有一個算一個，包括林隊長你自己，都得和我一樣抓起來，送到公社去，讓公社來審……”
突突突……
林火旺這一連串的“火力攻擊”，可以說是全覆蓋，把幾乎所有的村民和知青都給牽連了進(jìn)去。
是��！
在農(nóng)村生產(chǎn)隊這么一個小集體里生活，村民們之間經(jīng)常都以物易物，誰家沒交換過生活物品和糧食啊！
這種交換從本質(zhì)上來說，和林火旺用野兔換糧食的行為，又能有什么區(qū)別呢？
“林火旺！你這是……胡攪蠻纏�！�
林建國額頭上都出汗了，他是真沒想到，林火旺的“歪理”這么厲害。
繞了這么大一圈，把村里所有人都給圈進(jìn)去了。
“我是不是胡攪蠻纏，林隊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如果覺得我說的哪一點不對，你可以指出來。
或者，行吧！你們抓我吧！
到了公社里，我親自向公社主任檢舉揭發(fā)，就說我們林家溝存在普遍的大量的投機倒把違法行為……”
嚯！
不得不說，有時候一張嘴厲害起來，是真的能把人說死和嚇?biāo)馈?br />
在場的村民們，聽到林火旺要舉報到公社去，可全都急了。
原先只抓林火旺一個人，他們都可以安然的看熱鬧。
可現(xiàn)在真要被牽連進(jìn)去，由著林火旺鬧大了，整個林家溝的村民都被冠上投機倒把的罪名，那可就不好玩了。
于是乎……
這些村民們?yōu)榱怂麄冏约海娂婇_始七嘴八舌地為林火旺說起了話來。
“隊長，我看搞錯了吧？就用撿的兔子換點糧食，哪能上綱上線就說阿旺投機倒把��？”
“就是��！這要是真把阿旺抓到公社去，隊長，你可要鬧笑話的。左右不過兩只野兔的事……”
“隊長，我看還是說他兩句得了。真鬧到公社，我們生產(chǎn)隊的名聲也不好�！�
……
看著現(xiàn)場這風(fēng)向的轉(zhuǎn)變，林建國頓時也覺得十分棘手了起來。
原本在他看來，自己這個生產(chǎn)隊長，要解決林火旺這個死瘸子，還不是手拿把掐的？
一個投機倒把罪，就能把死瘸子給搞走搞死。
到時候，離開了知青大院又沒有依靠的柳茹夢，豈不是更容易被自己拿捏把玩了？
可現(xiàn)在，該死的瘸子，居然巧舌如簧，把全村人都拉到了“投機倒把罪”下。
如此一來，再用“投機倒把”來搞他，顯然就不太現(xiàn)實了。
要怎么樣狠狠擺死瘸子一道，最好盡快把他搞死……
林建國瞇著眼睛，看到那兩只吃了一半的野兔，頓時心里便又涌上來壞水。
“好！林火旺，我承認(rèn)你說的很有道理。
單純交換一些糧食什么的，村里大家也都這么干，不太構(gòu)得上投機倒把罪。
但是，這野兔是你想抓就抓，想撿就能撿的么？
山林里的一切資源，往大了說都是國家的，是黨的。往小了說，就是我們林家溝生產(chǎn)隊集體的。
你撿到野兔不上交，反而私自處理，這就是在侵吞集體資產(chǎn)�！�
林建國能在動蕩年代，一直霸占著生產(chǎn)隊長的職務(wù)，自然扣帽子列罪名的本事絕對是一流的。
但聽到他這么說，林火旺心中反而大喜，因為他今天等的就是林建國提起這茬了。
不過，林火旺卻是喜不形于色，繼續(xù)和林建國爭辯道:
“兔子是禍害莊稼的，隊長，我記得之前隊里是發(fā)過通知的吧！
但凡能抓到田鼠、兔子、野豬等等為禍莊稼的野味，都可以自己帶回家吃的。
憑本事，抓多少都沒事的。
怎么到了我這，抓兩只兔子，就說我是侵占集體資產(chǎn)呢？”
“那說的是農(nóng)忙時，現(xiàn)在田里莊稼都收完了�！�
林建國此時也放慢了語氣，慢慢的給林火旺上套，說道，“現(xiàn)在你想把打到的野味帶回家，除非你當(dāng)村里的守山人。
負(fù)責(zé)巡視和狩獵我們后山與密林，否則的話……”
說到這里，林建國指著柳茹夢手上拿著的棒子面和雞蛋，威脅道:“否則的話，那些你交換來的糧食和雞蛋，就必須充公！歸集體！”
是的！
林建國心里打著好算盤，就是想硬逼著林火旺成為守山人。
只要林火旺接了守山人的任務(wù)，在他看來，就是一只腳踏進(jìn)了鬼門關(guān)，絕對活不過這個冬天。
到時候柳茹夢徹底成了寡婦，要玩她還不是輕而易舉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不行！這些糧食不能充公�！�
林火旺聞言，趕緊將柳茹夢和那些糧食護(hù)在身后。
然后裝出一副糾結(jié)與猶豫之下，將計就計，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道:
“好！隊長，既然你這樣逼我。
那這個守山人，我還真當(dāng)定了！
正好請各位父老鄉(xiāng)親們，在這里替我做個證。
以后我林火旺從山里打來的任何獵物，都是我身為守山人合理合法的報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