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B腫成饅頭
每個村子都有一個以上的當街口,它是莊里消息的匯集和發(fā)散地,申家莊的其中一處當街口在解放家門前,兩條進村小道的交匯點。
另外一處路口,則在村里大廚肉包的院子后頭。
清晨。
“哎呀!變天兒啦!”
“可不是咋的,清早這會怪涼了�!�
大棗樹下,個中年人,一早起來就揣著手出來站著,黑臉闊面的肉包拾起幾顆棗,扔給一旁抱著孩子的中年男人。
村里的大廚肉包,他家庭院子靠著路口,他的媳婦香娘嫁來不久后,在庭院后頭種了顆棗樹,如今已有二十多年,棗樹長得旺盛碩大,結(jié)了不少棗子。
“來,王鴿吃個棗!”
王鴿把嬰兒摟在腋下,接住后往嘴里填,
“嘖,香嫂子種的棗子挺甜�!�
香娘搖頭,
“嗨呀,叫村里孩子禍害完了�!�
大棗樹上的棗,還未熟,已被摘得七零八落。
話音未落,打東頭走來一位老太。
九十歲的老太,穿著肥碩的藏藍色燈籠褲,頭頂著一塊花白破舊的布巾,如入無人之境,對眾人熟視無睹,顫巍巍穿過閑聊的人群,老神在在地往村西南兒子家的方向去。
“這老太有意思哈,她記不住事兒,一到飯點就罵兒,不給她吃的,罵兒子要餓死老娘�!�
“年紀大了,身體還不賴。”
嬋娘夾著煙撇嘴巴,“兒能舒服地住娘十個月的豪華大房,娘不能好好地吃夠兒十個月的面條�!�
她是寡婦,生了四個兒子后老早死了丈夫,一天到晚吧唧吧唧地,抽著煙,年近七十每天煙不離手。
嬋娘話落無人接,她就自己癟著嘴,哄王鴿懷里抱的嬰兒,
“你家小閨女模樣生的好哈!”
“能吃能睡,也好養(yǎng)活。”
王鴿是小紀的母親招夫養(yǎng)子,招到申家莊的。她本來兩個兒子,又給王鴿生了兩兒一女。王鴿抱出來這個是最小的女兒,名叫小紀,剛滿五個月。
“聽說解放家的前兩天生了,是龍鳳胎?”
不似討論小紀時,對幼崽的欣喜,而是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
香娘接話,“好家伙,一下生倆�!庇中Φ�,
“咦!前兒晚上生的,天上霞光大盛,好兆頭�!�
黑臉闊面的大廚擠眉弄眼,
“天天有晚霞,解放命好,娶了媳婦,立馬能爹。”
不知誰用諷刺的語調(diào),輕輕接了一句,
“哼,解放那個傻種�!�
沒多大會兒,東頭又傳來吹吹打打的嗩吶聲,一群穿著平常衣服的人,抬著一口桐木棺材,從東頭走來。
王鴿一看調(diào)頭就往家里走去。
“孩子見棺材不吉祥�!�
“這是誰家人沒了,咋也沒聽到消息呢?”
嬋娘的臉色也變了,她從未見過送棺材的人,不穿喪服,反而穿黑褂子的。
眾人這會子很利落地讓路,目送抬著棺材的一行人,往村外去。
最近一連死幾個人了,都是暴斃而亡,村中人摸不著頭腦,又因不敢妄言生死,故而全部對此時諱莫如深,少有主動提及。
黑臉闊面的大廚,臉色變得更黑,扯了扯他的媳婦香娘,“走走,該回家做飯啦�!�
“走嘍走嘍,都快半晌午了。”
人群一哄而散,對那棺材里躺著是誰,不是并不感興趣,而是不敢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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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生子。
莊里溫差大,晌午太陽直射而下,即使只穿著薄褂子,也熱得滿腦門都是汗。
福圓躺在里間的床上,晌午頭羊水破了,此時到了晚間,她的孩兒還沒有落地。請來的衛(wèi)生所的接生員一直站在旁邊給她打氣,被福圓有氣無力地,趕了出去。
“孩子生了嗎?”
接生員搖頭,“她脾氣忒大,把俺攆出來了。”
解放端著一盆剛燒好的熱水,圍著接生員問東問西。
屋內(nèi)九靈跪坐在床右側(cè),黑紅赤練窩在福圓頸側(cè),被福圓一手扒拉到了地上,
“都滾出去!”
生孩子不是一般人干的事。
逼都腫成拳頭大小了,孩子依舊在肚子里,死活不出來。
“你要今天不出來,我可就得跟你死在這里了�!�
屋里就剩福圓自己,汗水沾濕了頭發(fā),她的手摸著肚子,正在喃喃自語。
“生孩子的滋味如何?”
低啞的聲音突然而至。
一縷黑煙飄在床頭。
“呵,你要取我的命便取�!�
孩子生不出來,家里又接連死了兩個男人,福圓痛得幾欲破罐子破摔。
“我可不敢取你的命,不過上次死了你丈夫的弟弟,你并不在意。這次死了堂哥,你依舊不在意。如果下次是九靈還有你的丈夫呢?”
福圓神色不為所動,卻暗自咬緊了牙關,不知是因為痛意還是惱恨。
“對了,想必你是不在乎男人了,不然當初路路也不會孤獨死去�!�
低啞的聲音如沙礫剮蹭,令人毛骨悚然,此人凝成的實體,雖然是路路的模樣,但是眸子呈現(xiàn)出鮮血般的紅色,皮膚蒼白似雪,遠比人間的美人更要妖艷魅惑,似是來自地獄的勾人艷鬼,只是聲音讓人恐懼。
“那么,你的兩個孩子呢?”
福圓咬著后槽牙,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已經(jīng)走投無路,眼眸開始泛紅,比“路路”的血紅眼眸淡了很多,但也不似普通人會有的眸色。
“你幫我把孩子生出來,我可以答應你”
沒有回答,空氣靜默了一瞬。
“我保證,這次絕不會欺騙你,不然我立刻死……”
“行了�!�
低啞的金屬質(zhì)地聲音,打斷福圓的毒誓。
“我再信你最后一次�!�
來自黃泉的陰涼之氣,順著他毫無血色的手掌,一路來到福圓的兩腿之間。
福圓打了個寒戰(zhàn),不自覺合攏了腿。
“你也會害羞嗎,呵!”
他清楚不是,仍舊出言諷刺,
“我以前每天摸的地方,不給看,我怎么幫你!”
如有一口氣梗在喉間,她有求于人,不得不咽下這口氣,緩緩露出腿縫間的小穴。
“呵,你此時的模樣真是罕見。”
小穴外壁紅腫充血,腫的有拳頭那么大,穴壁呈透明晶瑩的血紅色。
陰涼僵硬的氣息,從穴口傳到宮口,福圓咬住唇瓣用力,突然感到一團“血肉”,從穴口滑落下來。
她大舒了一口氣,終于結(jié)束了,她的孩子生下來了。
是個女娃,腦袋從穴口出來,就像大貓一樣嗚哇嗚哇地哭了起來,眉眼像玩具娃娃一樣,頭發(fā)濃密漆黑發(fā)亮,容貌精致可人,不知像了誰。
“還有一個�!�
無端而起的諷刺之語。
“我只有一個孩子�!�
福圓摸了摸一邊的女嬰,伸出手臂摟在腋下,她的肚子依舊高高的隆起。
“宮內(nèi)懷了幾胎,你自己不知?嗤。”
來自他身上的氣息,回到福圓子宮口徘徊,片刻后再次鉆了進去,在她的子宮內(nèi)流竄,最后又帶出另一團“血肉”。
女嬰睜開了眼睛,眼眸從濃烈的血紅色,逐漸變得淺淡,最后變成黑色的眼眸望向床邊詭異的人影,眼中的情緒不似嬰兒,如成年人般帶著威懾力。
雖然不是無法離開空氣的人類,他進屋時,憋了一口長長的氣息,飄蕩而去,穿過窗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最后扔下五個字,
“照顧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