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屏蔽
陶意接過衣服,打開看了一眼。
她的指尖輕輕劃過衣服,在觸碰到的一瞬間,眼神便怔了怔。
這套衣服……
陶意拿到手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了不一樣的地方,光是大衣領(lǐng)口處的白鶴,就用了很中式的蘇繡工藝——真絲做底,銀白色真絲線,每一針都走得恰是正好,摸起來柔軟又光滑。
陶意對衣服的面料以及一些傳統(tǒng)工藝只是一知半解,充其量也就算個門外漢。只是根據(jù)多年的穿衣經(jīng)驗推論得出,這套衣服很重工。
“很好看,我很喜歡。謝謝�!碧找鈱钏鼓晷α诵Φ馈�
看到陶意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楊斯年一直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
他一開始還擔(dān)心她會不喜歡呢。
現(xiàn)在看來,他多慮了。
“喜歡就好�!�
陶意拿著衣服重新回到臥室,換好衣服,又畫了個妝,再出來時,楊斯年也已經(jīng)穿戴完畢。
“你這套”陶意看了看他身上新?lián)Q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
然后又看了看楊斯年。
一模一樣的白鶴刺繡,一模一樣的藍白色調(diào),甚至連款式都別無二致這不就是情侶裝嗎?
“怎么了?你覺得不好看?那我去換掉?”楊斯年試圖從她疑惑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不,很好看,不用換。”陶意很快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
她和楊斯年都是合法夫妻了,穿個情侶裝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她又在腦海中想了想夸獎的詞匯,繼續(xù)說道,“這身很稱你,你穿淺色很好看�!�
楊斯年挑了挑眉,看著她,會心一笑,毫不吝嗇夸贊回去:“你今天也很好看。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才算發(fā)揮了它的價值�!�
“謝謝。”雖然是夸獎的話,但陶意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不過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尺碼的?”
這身衣服合身到,簡直像是為她量身定制的一樣。
貼身到了可以說精準(zhǔn)度量的程度了。
楊斯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起來,始終帶著笑意。
敏感如陶意,下意識覺得這個打量的眼神讓她有些不適。
“咳,算了,當(dāng)我沒問�!�
陶意不再和他說話,扭頭走向餐廳。
身后的楊斯年滿臉懵地站在原地。
解釋的話剛到嘴邊。
他剛要和她解釋,是因為他在她的衣柜里,見過曾經(jīng)為她量身定制的賽車服,并暗暗記錄了下來。
除此以外,憑借他多年從業(yè)的職業(yè)習(xí)慣,也能目測了個大概。
但到底沒有親身為她量過一次比例,所以他還有些擔(dān)心,會不會有哪里不合身。
從目前的結(jié)果來看,好像沒有,哪里都很合身。
早飯過后,楊斯年開車,帶著陶意出發(fā)。
楊斯年之前說,他來安排約會的一切,她什么都不用操心,陶意便真的什么都沒管。
就連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都是楊斯年提前準(zhǔn)備好的。
這個男人,實在是貼心到讓人有些忍不住想依賴了。
在他身邊,陶意總是什么下意識的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做。
楊斯年會做好一切,等待她驗收成果。
車子行駛上高速,陶意看向窗外。
道路兩旁的風(fēng)景逐漸從高樓大廈,變成光禿禿的枯木,像是由繁華走向衰敗。
她不由想,楊斯年對她這樣好,如果有朝一日,他們離婚了,她一個人,還能適應(yīng)嗎?
如果她還是以前那個一直過著孤獨的日子的陶意,獨立久了,她大概并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但是現(xiàn)在,楊斯年已經(jīng)在慢慢地一點一點滲透她的生活,她也逐漸習(xí)慣有他的日子了。
算了,還是不想了,人總是活在當(dāng)下才會快樂一些。
陶意盡力拋開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開始期待她和楊斯年這次的露營之旅。
斜陽將枯樹的影子拉得很長,隨著車行駛出市區(qū)的時間越長,陶意越往外面看,越感覺空曠。
空曠得讓陶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一幕正好被楊斯年看到,他貼心地將車內(nèi)的暖風(fēng)調(diào)高。
“前面下了高速,就快到了。”楊斯年看了看導(dǎo)航,又看了看無聊到在發(fā)呆的陶意,寬慰道,“再堅持堅持,辛苦了。”
順手從口袋里摸出一小罐糖,遞給陶意說:“要不要吃點糖?”
陶意說了聲謝謝,接過他的糖,往嘴里扔了兩顆,入口是很清涼的薄荷味。
她其實無所謂,也說不上多辛苦,畢竟開車的人也不是她。
但是楊斯年總能處處照顧她的情緒,她總能在他身上感受到溫暖。
下了高速,車子駛向郊區(qū),轉(zhuǎn)了不知道多少個彎以后,在一處荒地,楊斯年把車停了下來。
“這里是?”
陶意看著眼前近乎荒蕪的空地,一臉不明所以轉(zhuǎn)頭看向楊斯年問道,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里是個什么地方……
畢竟誰家好人,約會會選寸草不生的荒地?
比起約會……這里更像刑偵劇里會出現(xiàn)的熱門地點。
你要問什么熱門地點,那當(dāng)然是拋尸地點。
還是連鳥都很少見到的荒地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楊斯年,陶意大概會覺得自己遇到了人販子。
這個地方入眼便是大片的空白,草木零落。
前面的山谷霧氣還未消散,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楊斯年下車,將行李全部搬下來,一面搬一面說:“我查了相關(guān)資料,這里允許燃放煙花,所以提前申請了下來,煙花稍后會有專門的車輛運輸過來。”
將行李全部放下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環(huán)視周圍一圈,緩緩道,“位置是偏了點,但是如果我們運氣好一點,煙花和流星,今天晚上都能看到。”
原來是這樣。
放煙花約會是因為那天他們在看煙花時,她隨口一說想要放煙花嗎?陶意心里暗自地想。
應(yīng)該不會,她在心里猛地搖頭,感覺不太現(xiàn)實。
光是許可申請,就不是這么短的時間里能申請下來的。
所以大概率是楊斯年早有準(zhǔn)備,她只是碰巧趕上了。
“那就希望我們今晚能有好運氣了�!毕朊靼滓院�,陶意朝他淡淡笑著回答。
楊斯年拆開其中一包行李,將里面的工具一一拿出來,轉(zhuǎn)頭向身后的陶意問道:“要不要一起?聽說自己搭出來的帳篷,會更有成就感。”
搭帳篷這種小事,楊斯年自己也是可以完成的。
但他和陶意約會以前,在工作室里見到了徐晉文。
不知道哪個大嘴巴的員工,和徐晉文說,他未來幾天都不會來工作室了。
這種情況發(fā)生在楊斯年身上,其實很常見。他身為設(shè)計師,工作時間總是很自由的,十天半個月不出現(xiàn)在工作室的情況,也是很常見,沒有人會覺得大驚小怪。
徐晉文也不例外。
但是那天徐晉文偏偏像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一樣,推開他的辦公室門,開門見山問道:“聽同事們說,你要和我學(xué)妹去約會,所以這幾天都不來上班了?”
楊斯年:“???”
誰走漏了消息。
他怕工作室的員工未來幾天萬一有急事找他會找不到他,所以每次決定不來工作室時,都會提前告訴他們一聲。但也只是說個大概時間,從來不會說是什么原因。
徐晉文是怎么知道的?
他滿臉疑惑地看著他。
認識多年,楊斯年一個眼神,徐晉文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徐晉文解釋道:“放心,同事們當(dāng)然不知道你要去干什么。我是看了陶意朋友圈才知道的。也不是看朋友圈知道的,她朋友圈曬的結(jié)婚證沒有名字和照片,我去問了她,才知道和她結(jié)婚的人是你�!�
“你懂我的心情嗎?我本來還擔(dān)心她和別人結(jié)婚,對你的打擊會很大,于是厚著臉皮去問她這種很私人的事情,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是白擔(dān)心。”
“你小子,結(jié)婚了這么大事,都不告訴我,還要我從我的直系學(xué)妹的朋友圈知道,不仗義啊。”
“你這也算是得償所愿了,看著你喜歡她喜歡了這么多年,總算是走到一起了,挺好的。就在剛剛,她還發(fā)朋友圈問,‘和新婚丈夫第一次約會,穿什么衣服好?’不是我說你,你好歹是做衣服的,這種事情怎么能讓女方費心思?你平時的行動力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操心你們干什么?當(dāng)你們的愛情保安嗎?比我年輕的都結(jié)婚了,我這個孤寡老人沒人管啊”
徐晉文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楊斯年聽進去的只有朋友圈三個字。
朋友圈,朋友圈
陶意朋友圈發(fā)了和他結(jié)婚的信息。
他為什么從沒有見過陶意發(fā)朋友圈?
他迅速打開和陶意的聊天界面,點進朋友圈界面,確認自己是不是錯過了。
結(jié)果讓他失望了,他能看到的,陶意的朋友圈,只有一片空白。
第一天加上她好友時,他看到這樣的空白一片,還以為是她不愛發(fā)朋友圈。
如果不是徐晉文,他應(yīng)該會一直這樣認為。
可現(xiàn)在,一個他很不想承認的事實擺在他的眼前——陶意的朋友圈屏蔽了他。
是的,屏蔽了他。
他有些哭笑不得。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楊斯年回過神,去看徐晉文,“再把她發(fā)的朋友圈截屏發(fā)給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欸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就要走了?真沒禮貌。”
當(dāng)然,徐晉文的話雖然多,但是有一些很有用。
例如給陶意親手做衣服這件事。
時間上是有些趕了,但也不是來不及,只要他加班加點勤奮一些,肯定能趕在約會那天讓陶意穿上。
而搭帳篷,也是徐晉文給出的主意。
楊斯年原本的計劃里,是他把一切都做好,陶意只需要帶著人去和他約會就好了。
是徐晉文說:“笨!你們一起搭帳篷啊,有句古話怎么說?夫妻同心還是男女搭配來著,不重要大概是那個意思就行�?傊褪悄銈儍蓚一起干,別管誰干得多誰干得少,主要是享受一起做一件事情的氛圍。你們一起搭好的帳篷,和你獨自支起來的帳篷,是不一樣的�!�
“楊斯年你就聽我的準(zhǔn)沒錯。你們一起搭好的帳篷,你們兩個人都有參與,就都會有成就感。在這期間,還能聊聊天,還能培養(yǎng)你們的默契,培養(yǎng)感情。”
“而且以我對我這位學(xué)妹的了解,她是一個動手能力極強的人,甚至可以說,搭帳篷的時候,你聽她指揮就行。我這位學(xué)妹,哪怕是從來沒見過的模型,只要她研究一下,就能完全不用說明書組裝好,是難得一見的動手天才�!�
楊斯年和徐晉文,在楊斯年結(jié)婚以前,兩人都是單身。
現(xiàn)在楊斯年結(jié)婚了,徐晉文還是單身。
單身的給已婚的做戀愛軍師,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聽。
徐晉文一個單身的,沒談過但是敢說。
楊斯年更勝一籌,他不僅敢聽,并且聽完以后還覺得徐晉文說得很有道理。
他聽完徐晉文的話,邀請?zhí)找夂退黄鸫顜づ�,眼神里滿是期待。
期待里也有那么一點點忐忑。
他不知道陶意會不會同意。
“好啊,我們一起�!碧找庠S久沒有動手做什么東西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手生。
這次搭帳篷倒是個很好的機會。
以前她也參加過露營,也親自打過帳篷,但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現(xiàn)在的記憶已經(jīng)有些模糊了。
楊斯年會心一笑,朝她做了個“請”的姿勢:“那我今天就聽你的指揮了,可以嗎?”
剛才陶意答應(yīng)他時,眼神里有一瞬間亮了起來,看起來他是成功投其所好了。
陶意:“可以,不過我很久沒有搭過帳篷了,我需要研究一下。”
她嘴上說的研究,其實就是看一看搭帳篷所需要的工具配件是否齊全。
她大學(xué)時候也有過不少的野外露營機會,所以對于搭帳篷這項工作并不陌生,只是很久沒做了。
確認了一遍工具都齊全后陶意就放心了,因為其他的對于她來說,都不算難,直接動手開始干就好了。
楊斯年時刻跟在她的身后,當(dāng)她的小助手,適時地給她遞上她需要的各種工具。
沒一會兒的功夫,雙人帳篷就穩(wěn)穩(wěn)扎好。偌大的空地,除了車,就只有這個帳篷勉強能算是個住所,是只屬于楊斯年和陶意接下來的短暫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