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解讀
“高整確實一開始與姜之為政見不合,只是后來不知因為什么便沒有那么僵了。”居成陽是記得父親對此頗為奇怪�!按蟾攀菑暮為_始,我父親就有發(fā)現(xiàn),胡頌同時受到了他們兩個人的支持,朝中對他的評價才變了,姜之為壓過彈劾胡頌的奏折�!�
胡頌為他們兩個同事做事。
秦于方:“當(dāng)時高整就是中書侍郎,姜之為門下侍郎,若是能夠聯(lián)合有諸多好處,可是為什么要殺他?”
“姜之為府中進(jìn)豬血雞血一類,想必那腥味是從他身上傳出來的�!本映申枂��!爱�(dāng)時那件事就是同行十三年的事,你記不記得她是狀告姜之為,在民間抓走幼子,以邪術(shù)為自己病重的孫子換命,還令府中青壯年割血自用,間接致人死亡,那豬血一類是給被割血的人喝的,我曾見過他府中孫子身邊的人,面白如紙,身形瘦小,且見他抬手時手上有細(xì)線,是紅色的�!�
這一切與她們現(xiàn)在所掌握的信息相符合。
秦于方當(dāng)年對那樁案子也有疑慮,可以說是當(dāng)時大家都有疑慮,只不過是被打了招呼,誰也不敢提,既然壓著,他也是覺得姜之為可能有罪,但好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兩相撕扯便信了眼見為實。“她告的是刑部,也打了越級上告的板子,結(jié)果母親和妹妹的尸體,不是,弟弟的尸體,說在老家山下找到了,很蹊蹺的一件事,找了一個月找不見,找的母親丟了,父親跑了,她上京找到證據(jù)卻說尸體出現(xiàn)了,還這么快驗完尸,消息從偏僻的縣衙送到了京都,就算是案子的反饋那也太巧了�!�
“當(dāng)時陛下也遣人去了,去查穆晴所說的圈養(yǎng)幼子和割血之事,可是回來的人卻說沒有這事,姜之為便一下子脫了罪�!本映申栔荒芟氲絻蓚可能,道�!坝袀涠鴣�?還是陛下包庇?”
“既然包庇,怎么還殺了他?”
“邪教不可現(xiàn)世,她很勇敢,但不了解朝政,選的時機(jī)不對,說的話也不應(yīng)該,當(dāng)時朝中有人斗法,這件事被拋出來,若是處理得當(dāng),直接就會達(dá)成目的,但姜之為的位置太高了,若是朝中這樣位置的官員公然被爆出信奉邪教,朝廷顏面何存?”居成陽說�!暗�(dāng)時不發(fā)作不代表以后,他弟弟鎮(zhèn)守邊關(guān)死了,也很突然,陛下便覺得他沒用了,可他當(dāng)時那樣子也沒兩年活頭,犯不著特意殺,還有其他的事�!�
“還是和高整有關(guān)�!�
“對�!�
居成陽拿了一盞小燈放在書案上,提筆蘸墨�!艾F(xiàn)在想想解九娘說的話,鄭由,我,你,我是知道的,其他人是怎么回事?”
“官子成我見過,那時他被攔在外頭了,那時解九娘只說桌子這里的所有人,所以應(yīng)該不包括毛光,林衛(wèi)說他去過京都,他口中穆晴遇見的那個人應(yīng)該是他,那么蕭絕、吳月是在什么時候出現(xiàn)。”秦于方將燈火往邊上推了推,剛剛居成陽一低頭,頭發(fā)險些掉進(jìn)去了。聽過下面的人說,這幾日發(fā)現(xiàn)許多人應(yīng)當(dāng)是在隱隱監(jiān)視,不只是為了這案子,還是為了吳月�!皡菍④姴豢赡苷蠊饷鞒鋈サ�,宴會上人多眼雜,她不可能會去,姜之為的府上也不可能請,為什么這么說?會不會是有密道?而且這密道還能出去�!笔前。趺纯赡軐⒁粋人關(guān)著二十年都沒瘋,吳月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怎么可能不自救?
“既然暗格眾多,密道未必不可能,叫官差們先查探著�!本映申柹胁恢@屋子里還有些什么證據(jù),需得爭分奪秒�!叭绻挥幸幻妫饩拍锬軐⒐僮映捎涀�,一個孩子,不可能記不住,只是七年,人的變化是可以看出的,她在隱瞞。”
可能只是她覺得這時候還不應(yīng)該說,但是大概可以猜,他們說的人物,大概都有關(guān)系,還是官子成與那個孩子,七年時間,和蕭絕的年紀(jì)符合,那天官子成不知道為什么狀態(tài)不對,但是一定和蕭絕有關(guān)。
“你是懷疑?”秦于方的想法和他差不多,他們一直覺得身份最有問題的就是蕭絕。居成陽:“這些人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白說的,他們在引導(dǎo),引導(dǎo)我們�!�
“這里的案子,完美無瑕的作案手法,不在場證明,這里必定有官家子弟,有官員東西的只有蕭絕,他登記在冊的身份不應(yīng)該有�!�
“這里所有人的身份都可以作假,因為,我們只有一次機(jī)會求證�!本映申枌⒓�?zhí)崞鸫的�,道�!斑有懂得紫薇奇門的人,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思路�!薄笆裁匆馑迹窟@里有陣?”
秦于方環(huán)顧四周,似乎已經(jīng)想到了一些奪取氣運(yùn)的邪法,他被騙來做了其中之一。
居成陽看他神色帶著一絲驚恐。“不,是一個很難讓人想明白的錯位辦法,就算是研究也要好多天,房子一般想到的就是奇門,但他用的是紫薇�!本映申栍面�(zhèn)尺壓住紙平鋪在二人中間,點了點上面的時間,戊戌年四月十六日戌時�!拔覀兯腥说闹赖拇_切時間最初只有一個,只有毛光的死亡時間,這是他們暗示我的,也是在暗示你,我當(dāng)時沒有告訴你,但是告訴你不可以泄露金云的事就是因為這個,在他們看來這是這件事最好的開始時間�!�
“你還懂這些?”秦于方?jīng)]有追究她的隱瞞,畢竟自己也不坦誠,她既然敢接這個案子,自然是有辦法,且希望能夠真相大白。
看紙上畫的十二宮位,密密麻麻的星耀和小字,正對應(yīng)著幾個人的位置。秦于方問�!澳阍趺春V定就是這個方法和這個時間�!�
“因為無論按照哪種方式,哪種時間,甚至是我們每一個人進(jìn)入這里的時間,演算,只有這一種最符合�!本映申桙c了秦于方的遷移宮經(jīng)正院和自己的官祿宮朝圣園�!拔覀冞M(jìn)來的位置是被特意安排過的,但所有的代表含義與正常批命不同,也只有一點暗示意義,并不能夠完整解釋事件本身,太陰化權(quán),在這里不代表母親女兒和妻子,只代表即將入仕的我。你這里,巨門落陷,官司代表你,天同陷是你的狀態(tài),地空陷是兇,天魁不代表你有貴人,而是代表你是他們需要的貴人�!�
“福德無正曜,是沒有人的,只有兩間空著,而主人那一間也是,卻是廉貞天府會了三臺八座�!本映申杺�(cè)頭看他�!翱梢越舛��!�
秦于方瞇起眼睛�!八裕腥藢�(yīng)的都是自己的位置,要做自己的事?”
“對,官子成狐朋狗友多得很,居于交友宮,貪狼化祿,有錢,文昌得,他是會些酸詩的,他父母應(yīng)當(dāng)是管得起了反心,所以喜文也不想聽從家中�!�
“蕭絕身體殘缺居于疾厄,文曲武曲全占,還有天相,此人聰明之前應(yīng)當(dāng)是被好好培養(yǎng)過的�!�
“鄭夫人居于夫妻,天機(jī)化忌,聰明但也沒那么聰明,且有紅鸞星于此,在男女之情中打轉(zhuǎn),一生厚祿所以祿存入廟,吳將軍一直困于子女安于子女宮,七殺入廟是為將星,陀羅入廟兇處藏吉�!�
“我不懂,但是聽說紫微星解厄極強(qiáng),怎么毛光還死了�!鼻赜诜近c上青苑,紫薇,聽著就厲害。
“毛光紫薇入廟是不錯,可解擎羊落陷,可是我剛說,這不是批命,而且是他自愿赴死,換取生機(jī),紫薇入廟解的不是他�!�
“自愿?”秦于方確實覺得可能性很大,但是不敢確定。
居成陽嘆了一口氣,聲音輕緩了些�!澳阌浀媚憬o我看的毛光的那本書嗎?按照書的時間,褶皺翻開放著的那一頁應(yīng)當(dāng)是舉子的條例,你可能覺得他只是想要看看,并沒有注意,但是那一頁,應(yīng)當(dāng)有一條,進(jìn)京考試的舉子若是死亡,必要查清,殺舉子者以謀逆之罪論處,他提前一個月是被找來的,結(jié)合這個客棧的特點,你還不明白嗎?”
他是為了這個案子,奉獻(xiàn)他為數(shù)不多的生命,為了這些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秦于方輕笑兩聲�!霸瓉磉@么早就被算計了�!�
外頭有官差敲門。
“進(jìn)來!”
官差道:“大人,金云的尸檢還未完成,但是仵作說已經(jīng)在這個時間里靠完全消失的尸僵推算出她的死亡時間,比毛光死亡時間還要早,應(yīng)該是在含涼的地方放著�!�
“具體時辰?”
“前日申時。不過仵作還說,死亡原因就是刀傷,尸體較為復(fù)雜,其他的信息需要細(xì)細(xì)查驗,可能還需要時間�!�
“這么棘手?”秦于方有些疲憊地閉上眼。“你先下去吧。”官差關(guān)上門。他又說:“這下所有人都沒有殺人嫌疑�!鼻赜诜较氲脚c金云第一次見面,她帶著帷帽�!八乔叭丈陼r之前見了我�!�
“她也沒給你什么東西?”
“沒有。”秦于方只記得她說了話,沒兩句,慌慌張張又走了。
居成陽想著這女孩兒能在姜之為眼皮子底下搜到證據(jù),還能躲過追殺到這,也不肯提前告知秦于方一絲消息,心思十分縝密:“若是她被人追殺,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計劃,是不會用金云的身份的,她是以另一個身份被人殺死的,金云的身份一直不斷,經(jīng)常有人見到,是有人一直替她經(jīng)營,就在等這一天。可假扮她的到底是誰?解九娘嗎?布置死亡現(xiàn)場的人又是誰?這些人難道都參與了嗎?”
秦于方點頭�!八哉f知道她是金云的只有我。但金云有沒有認(rèn)識這個代稱哥哥的人尚且不知,有可能只是他們得到了證據(jù),甚只是有人借著這個尸體發(fā)揮呢?”畢竟是在金云死之后很久他們才放了這些東西進(jìn)來。尸檢結(jié)果尚不知道。
“確實有可能。”但居成陽覺得不是,又細(xì)想�!敖鹪颇潜举~冊上的筆跡,與其他人都不同,可是既然有了確切的死亡時間,那么金云最后出門又進(jìn)門的時間就不對,是不可能有人簽字的,這個筆跡一開始就一樣,應(yīng)該代表著這個客棧里有可以換寫筆跡的高手。”
秦于方看桌子當(dāng)中扁扁的盒子�!斑@些證據(jù)可都是用筆寫的,如果是這樣,又能信幾分呢?”
居成陽:“走吧,天鉞已經(jīng)給了這么多信息,我們得去看看�!�
“天鉞?”
居成陽站起來一點那張紙上的銘古居:“解九娘,無主星,卻有人,應(yīng)與他們的事無關(guān),卻居于命宮,左輔右弼,她來的目的是輔弼我們,天鉞也是貴人,她必定有重要的東西促成此事,或是之前,或是以后�!�
她便是因為她來,官子成也是,鄭由同樣。
秦于方腦子被她說的發(fā)蒙,茫然地抬起頭手指微抬指了指門口�!八齽傋摺!�
居成陽咂咂嘴,很恨地說�!笆侨フ宜谥嗅t(yī)養(yǎng)堂現(xiàn)在的主人蕭絕�!�
啟明館
他們進(jìn)來時,蕭絕仍舊在窗戶邊上坐著,望著一輪月。雨一直沒停,淅淅瀝瀝,沒有止住的意思,順著不太長的窗沿,砸到他身上一點。杯子里還是沒有茶只有酒。
“晚風(fēng)庭院落梅初,淡云來往月疏疏�!�
“今天晚上還不睡嗎?”居成陽直接不客氣坐下。
蕭絕看她這樣不客氣反而很高興。“看你們了�!�
“那我就卻之不恭,先看看�!本映申栆贿呎乙贿呎f:“同興十四年開始朝中記載殘疾的數(shù)量越來越少,高整提議不到萬不得已不許截肢,你應(yīng)該也是那時候的受益者,怎么感激姜之為,卻沒聽說你感激高整?”
“你錯了,我誰也不感激�!�
“你這腿是怎么回事?具體是什么時候壞的?”
“同興十三年冬天,中毒,想活命。”居成陽手一頓,哼笑了一聲。“世上真有這么巧的事?你看著可不像�!�
“可惜了,你沒見過我,以前的我。”蕭絕一飲而盡抓緊了杯子,將它往扶手上重重一方,咬牙切齒。“也從沒有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
這樣的恨意……
居成陽翻出了一把匕首,在角落里,帶著一點沒有擦干凈的雨水潮濕,她忽然一笑�!靶r候是真的不好嗎?”
蕭絕嘻嘻地笑,混著月色燈影,能嚇?biāo)廊�。他說:“是啊�!�
居成陽看他癲狂地微微扭動著身子,像是想掙脫這令人惡心的軀體。
她點了頭�!拔颐靼琢耍疫有疑惑,你只去了一半的嫌疑�!鼻赜诜竭@才進(jìn)來,看見居成陽將匕首拔出來,光亮如新,幾乎沒看出使用痕跡,沒有絲毫血跡,溝槽,花紋,一絲也沒有。居成陽:“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蕭絕歪著頭。“你聽過風(fēng)聲,可為什么要信風(fēng)聲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操控車輪轉(zhuǎn)了個方向,又向著月亮,現(xiàn)在漸漸地不那么圓了,今兒是十七了�!澳銢]問出我想聽的話,所以現(xiàn)在沒有�!�
兩人剛一出來便聽見官子成又鬼哭狼嚎,叫嚷起來�!斑@里都是死人!都是死人!”官子成的行為表情恐怕不是裝的,他真的很害怕。涕泗橫流,手舞足蹈,躲著官差的手。
“怎么了?”居成陽不明白這人怎么成天干一些惹人嫌的事。
官差道�!八鲐瑝袅�,醒來就喊�!�
“他這膽子能殺人嗎?”居成陽問。
“那可未必,人都是有第一次的�!鼻赜诜揭娺^不少殺了之后很鎮(zhèn)定,甚至覺得快意的,那是徹底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