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杯水之恩
吳艷麗自從跟二柱子離婚之后,便回了娘家。
雖說她娘家?guī)讉當哥的,對她還不錯,也讓她在家里住。
可說到底,她也是嫁出去的姑娘,回了娘家日子自然不比過去。
屋里頭幾個嫂子不待見她,本來家里幾口子吃飯都成問題,眼下又多了一個吃白食的,他們自然看不過去。
只是礙于吳艷麗家?guī)讉哥哥的面子,才讓她住在家里。
俗話說得好,惡人自有惡人磨,過去吳艷麗干的那些事兒,如今也都報應在她自己身上。
加上她離了婚,肚子里娃還因為事故沒了,村里頭平日里說閑話的人也不少。
過去,她也是個彪悍的主兒,可這幾個月下來,她也被村里那些人磨去了棱角。
這不,聽說這兒有活兒干,她便主動找了過來,尋思著掙些錢,將來留個出路。
如今的她看上去跟過去判若兩人。
吳艷麗雖說彪悍了些,但樣貌還是不錯的,過去跟著二柱子過日子,她也沒吃過什么苦,天天擱家里躺著,養(yǎng)得那叫一個白。
可現(xiàn)在,才幾個月不見,她那臉上已經(jīng)滿是歲月的滄桑,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生氣。
對于這女人,陳建軍是沒什么憐憫之心的。
前世的他,可是被這一家子吸了一輩子血,那會兒可沒人可憐他。
現(xiàn)在吳艷麗弄成這個樣子,也算是咎由自取。
他并沒有上前相認,反倒是張老漢看見吳艷麗,心里頭覺得對方可憐,給送了一杯水。
咋說這都是過去他們村里頭的媳婦兒,吳艷麗先的情況,張老漢也多少了解些。
一個女人,沒了孩子,又離了婚,回到娘家日子肯定不好過。
張老漢本就心善,過去他們這也是鄰里鄉(xiāng)親,如今看到了,他自然得照顧一二。
在他看來,這也是個可憐人。
吳艷麗早就知道這沙場是陳建軍開的,自從經(jīng)歷了上次那事兒之后,她心里對陳建軍一直心懷愧疚。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過去是咋對陳建軍一家的。
可關鍵時候,又是陳建軍救了她一命。
她雖說不是啥好人,可歷經(jīng)生死,總會看透一些人、一些事兒。
她知道自己對不起陳建軍,如今到了這兒,也沒敢跟陳建軍攀關系。
只是安安分分地干著活兒。
卻不曾想,張老漢竟給她端了一碗水過來。
自從回了娘家之后,她現(xiàn)在在村里頭的名聲,也算是臭了街了。
如今的她不僅是個寡婦,肚子里還死過孩子,在農(nóng)村里,她這樣的女人不吉利。
眾人對他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除開家里兩個哥哥,就連她爹媽看見她,都滿臉嫌棄。
若不是實在沒地方去,她也不愿意住在娘家。
但眼下,張老漢這一碗水,算是徹底掘開了她心里的委屈。
她跟二柱子已經(jīng)離婚,跟陳家溝也沒啥關系了,但到頭來,反倒是過去那些鄰居還把她當個人看。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可對她而言,卻是近親不如遠鄰。
她顫顫巍巍地接過水,低著頭輕聲道了聲謝。
現(xiàn)在的他確實跟過去不一樣了,為人處世都變得謹慎小心許多。
“沒事兒,累了就去棚子里歇會兒!”
張老漢說罷,接過碗轉身走了回去。
或許是過去當過兵的緣故,張老漢向來是對事不對人。
即便吳艷麗過去再咋鬧騰,眼下弄成這樣,在他看來也算是報應過了。
大家過去多少都是鄉(xiāng)親,能幫一點自然的幫。
他只是出于鄉(xiāng)親的情誼,照顧一下吳艷麗。
可對于吳艷麗而言,這一杯水卻好似雪中送炭。
平日里飽受冷眼的她,有人跟她說句話都算是難得,更何況給她送杯水呢。
看著張老漢遠去的背影,吳艷麗擦了擦額頭的汗,轉身繼續(xù)勞作。
只是在她心里,似乎永遠記住了那個背影。
到了傍晚,眾人陸陸續(xù)續(xù)收工,一群婦女們結隊往村里走去。
吳艷麗回到家里,放下鋤頭,癱坐在炕上。
如今她住在娘家,幾個嫂子跟爹媽都不待見她,還是家里兩個哥哥給她弄了間破屋子暫住。
屋里,也就她一個人,除開一張炕、一口灶臺,別無他物。
休息了一會兒,她摸索著做了些吃的。
回了娘家之后,她也在生產(chǎn)隊干活兒,但她一個婦道人家,過去這些年在陳家溝又整日在家里待著,許多農(nóng)活兒都已經(jīng)拿不起來了。
這個八月下來,她也沒掙多少工分兒,隊里發(fā)的糧食都不夠她一個人吃的。
好在兩個哥哥接濟她,她這才能把日子過下來。
烙了兩個棒子面兒餅子,吳艷麗一邊吃著,一邊從懷里頭掏出今兒掙的一塊錢,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一絲笑容。
別看就一塊錢,放這年代也能買不少東西呢。
再跟著上幾天工,她這個月的吃喝至少有著落了。
看著那錢,吳艷麗不由得又想到了張老漢。
“也不知道他那兒有啥吃的沒?”
吳艷麗輕聲嘀咕著,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就顯得奇怪。
過去的她,可從來不會關心旁人。
可今天也不知道咋回事兒,只是接了張老漢一碗水,那道背影便留在她心里,久久揮之不去。
吃過晚飯,外面天已經(jīng)黑了。
吳艷麗瞅著沙場的方向,心里頭還是有些擔心。
沉默許久,她回到屋里,拿了兩個餅子,裝了一罐兒咸菜,趁著夜色朝沙場走去。
夜色里,沙場一片寂靜。
唯有遠處一個草棚里,一盞煤油燈燭火搖曳。
燈下,張老漢正低頭數(shù)著什么。
吳艷麗默默走上前,剛靠近兩步,張老漢便察覺到有人過來,他轉身抄起身旁的槍,大喝一聲。
“誰?”
吳艷麗自從被陳建軍嚇唬過一次之后,對槍早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心理陰影了,看到張老漢手里的家伙,她頓時被嚇得摔倒在地。
“張大哥,是我,吳艷麗�。 �
吳艷麗趕忙開口喊著。
聽見這話,張老漢心頭一愣,卻依舊死死端著槍。
他知道,當初吳艷麗流產(chǎn),就是因為半夜跑去偷火磚。
沒想到這女人受了這教訓,依舊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