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這已經(jīng)是第九十九個，要求整容成我模樣的患者了。

    她拿出我年輕時候的照片，目光滿是病態(tài)的執(zhí)著：照這個整，老師一定會愛上我！

    上周整理衣柜時，我曾在顧辰的西裝內(nèi)袋里發(fā)現(xiàn)一支口紅。

    和黎桃今天涂的，是同一個色號。

    我戴著口罩和手術帽，黎桃沒有認出我。

    眾人眼里情深負責的丈夫，十年來，帶過九十八個女人回家。

    而她們每一個都有我的影子。

    手術刀在掌心轉了個圈。

    這次，我要幫她徹底成為我，好助我逃離囚籠。

    ......

    幾日后的入門宴上，我再次見到黎桃。

    丈夫顧辰拍了拍黎桃的手，腕表的表盤反光正好落在我身上：桃桃啊家境貧苦，連研究生學費都交不起。若不是我偶然發(fā)掘，怕是要明珠蒙塵。

    說罷，他深深回頭看我一眼：小夕，她跟你長得像，也是上輩子有緣。

    我想認她做干女兒，也給孩子們找個伴，你看怎么樣

    包廂里響起竊竊私語。

    黎桃不過比我小了十歲......

    她還沒等我同意，便甜甜地喊了顧辰一聲爸爸。

    眼里藏不住的得意和意味不明的笑。

    顧辰沉沉應了一聲，深邃的目光透過黑色鏡框幽遠綿長：我和你師母啊，子女緣不好，大師說不宜再有孩子。我心疼你師母，早承諾她再也不生了。

    這下有了你，也算是彌補了我們的遺憾。

    小腹剖腹產(chǎn)的刀疤隱隱作痛。

    一個月前，我剛誕下我們第七個孩子。

    而前面幾個孩子，死的死，傷的傷。

    第一個孩子早產(chǎn)而亡。

    第二個孩子誤被顧辰遺忘溺亡在澡盆。

    ......老五八歲那年被人說長得不像他后，莫名跌落樓梯墜亡。

    到頭來，我身邊只剩下遠送寄宿學校的老六，和剛出生的小七。

    黎桃當即跪下，雙手捧著茶盞恭敬舉過頭頂：爸，媽，請喝茶！學生雙親早亡，以后學生便視你們?nèi)缬H生父母。

    我不由恍惚，我的老六，有多久沒回家叫我們一聲爸媽了

    黎桃手腕上無意露出顧辰祖?zhèn)鞯聂浯滂C子，那是婆婆生前指明要傳給兒媳的。

    顧辰曾說替我保管，怕我干家務時磕碰到。

    我還沒接過茶，顧辰便扶起黎桃：跟我們客氣什么，義父有東西送你。

    他鄭重地拿出珍藏多年的松煙血硯和鎏金懷表，贈給黎桃作拜師禮。

    我眸光一閃。

    那些是顧辰曾從海外淘來的，為老四老五提前準備的成年禮。

    黎桃滿眼星光，轉身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我也有禮物送義父。

    她遞上禮物，松手時不小心露出盒內(nèi)若隱若現(xiàn)的蕾絲肩帶，哎呀一聲，滿臉驚慌。

    顧辰淡然接過，寵溺一笑。

    包廂內(nèi)其他學生老師爭先恐后地捧場。

    黎桃好福氣呀，年紀輕輕遇到這么好的伯樂，以后前途無量�。�

    好好跟著顧教授學，想當顧老師學生的可排隊到隔壁省了！

    也好好孝敬師娘啊，你老師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師娘了！

    黎桃言笑晏晏，眼角漾起兩彎新月，活脫脫是年輕時候的我。

    我艱難地扯了扯嘴角，胸口悶得厲害。

    十五年家庭主婦的生活，早已將我磨成了脾氣暴躁的黃臉婆。

    每每爭吵，顧辰無數(shù)次說起對我的失望，說他不喜歡現(xiàn)在的我。

    臨走前，有學生悄悄攔下我。

    師母，黎桃她不對勁。那天很晚了，我看見她衣衫凌亂地從導師辦公室出來......

    雖然大家都知道老師和您青梅竹馬，恩愛兩不疑，可是......

    我撇下萬般思緒，只笑著拍拍她的肩膀：我信你老師，在他心里，沒有人可以替代我。

    我說的，是真話。

    因為只有我知道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