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蟬脫殼
卯時的城門剛開，蘇小荷坐著炭車就吱呀呀碾過青石板。守卒打著哈欠掀開草簾，看了一眼畫像，又看了看車上坐著的人。
"晦氣！"鑲金牙的衙役突然策馬掠過：“重點盤查去往滄州的人員！”
這滄州和渝州一左一右。
果然在出城的道路上就分出了楚河漢界了。
蘇小荷輕松脫困，離開了這里。
那份錄引早就讓她修改了目的地，要知道她平時別說作假了，就算是續(xù)約的合通，她也能讓的真真的。
官道分岔口的茶棚里，說書人正拍醒木："話說那妖女化作青煙"蘇小荷蹲在拴馬樁后，她累的有些腿肚子打轉，自已平時參加馬拉松的時侯，30公里不在話下，可是現(xiàn)在才走了小半日，她已經(jīng)累的不行了，看來還是原主的這具身l不太行。
她轉身拐進樵夫小徑時，渝州界碑旁的老槐樹上。蘇小荷卸了炭簍，盤算著，這些東西在渝州能賣個多少銀錢。
有了路引，進城很是順利，她并沒有著急去找客棧，而是在集市上找了一個角落吆喝聲傳來：“賣炭嘍”。
就在這個時侯，有一個婦人看了看她筐里面的炭：“怎么賣的？”
蘇小荷笑著，將碳放在手里面掂量：“夫人你看看這碳的品質(zhì)，這賣相，這些全要了，是個銅板�！�
婦人看了看，道：“行，我多給你兩個銅板，但是你要幫忙把這些碳給我送家里去。”
蘇小荷道：“成交。”
一路跟著婦人去她家的院子，沿途就看見一隊人拉著驢車還有行李，大包小包的經(jīng)過。
蘇小荷好奇：“夫人，他們這是？”
婦人也是好說話的：“小伙子你有所不知，我們渝州今年收成不好，又遇見干旱，已經(jīng)連續(xù)兩年了，如果家里還有余糧，誰愿意離家遠行呢�！彼龂@了一口氣，看著那隊人，眼神之中全是哀傷。
蘇小荷心中一計，與其單打獨斗，不如加入她們。
她放下煤炭，收了十二個銅板之后，拿著路引去了縣衙，打算更換了文書，她要搖身一變成為渝州人。
里正的宅邸的銅環(huán)被叩響的時侯，里面的小廝呵斥：“有什么事不能改天說��！”
蘇小荷此刻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孩子，其實更像是叫花子。
“我找里正有要緊事要說�！�
小廝無奈打開門，看見她這個樣子，也不奇怪，畢竟現(xiàn)在整個渝州都不好過，于是讓她進來了。
里正坐在屋內(nèi)，喝著茶水，抬眼看見一個像是叫花子一樣的丫頭進來，看著瘦不拉幾的，一定是過來問他借糧的，這段時間，都不知道幾起了，他趕都趕不走。
蘇小荷也不藏著掖著，她現(xiàn)在的時間寶貴，必須速戰(zhàn)速決。"大人可知今年秋賦要征蝗蟲稅？"她跨過門檻的姿勢像回家般自然，靴底特意沾著蝗蟲的尸l，"按《盛京農(nóng)律》，蟲災過境可免三年徭役，但若隱瞞不報”
里正手一抖，茶湯潑濕了剛造好的黃冊。
蘇小荷眼尖的看著他，然后手指摸索著那冊子上面的文字——那里記著他私吞的八百石義倉糧。
一盞茶的功夫。
蘇小荷捧著新鮮出爐的戶帖走出衙門。帖上"渝州蘇氏"的朱砂印還泛著潮氣，她輕輕吹氣。
還有一張新的縣官印的空白路引。
她將重新申請下來的路引放好，這算是徹底擺脫了過去。
渝州西市口的老槐樹上貼記告示，蘇小荷瞇眼辨認著"蝗災預警"的朱砂印。挑糞老漢的獨輪車碾過青石板，車轍里黏著的蟲卵在晨光中泛著詭譎的碧色——這是她穿越來見過最真實的災荒預告。
蝗災又遇見干旱，難怪大家要逃離。
蘇小荷混入人群之中，她一沒有驢車，二沒有行李，很快就被人群之中的一個老者盯上了：“小伙子，你怎么沒帶行李��？”
蘇小荷尷尬的笑了笑：“我其實是來渝州投奔親戚的，但是沒曾想，他們一家子都不在這里了，無奈，我只能離開，也不知道我還能去哪里�！闭f著，她就眼眶泛紅，一副要哭又要克制的樣子。
老者也眼眶紅了，道：“小伙子，你既然沒有親戚的消息，就先跟著我走吧，我好歹還有一個驢車，我們家孩子都外出逃荒了，兩年了都沒有音訊，所以我和老婆子就一起跟著村民走，或許去了別的鎮(zhèn)子，能有個活路，俗話說的好，樹挪死，人挪活�！�
蘇小荷一聽，這老頭就是有故事的人，什么是孩子外出逃荒了，明明是拋開家里兩個老的，自已謀生路去了。
其實這個場景在荒年，家家戶戶都有的。
蘇小荷道：“老伯，你姓什么？我怎么稱呼你？”
“你叫我蘇老漢就行�！彼麌@了一口氣。
蘇小荷道：“好巧，我也姓蘇�！�
老伯一聽，也笑了。
就這么絲滑的，蘇小荷成功加入了逃荒的隊伍之中，有了蘇老漢的庇護，她的身份也成了蘇老漢的外甥，是剛剛投奔過來的親戚，現(xiàn)在跟著蘇老漢老兩口一起逃荒。
大家都聚集在城門口，就等著次日一早開城門。
蘇小荷坐上了驢車，看著車內(nèi)只有幾套被褥還是破舊的，吃飯的器具倒是一應俱全，只是這糧食。
蘇老漢看見她眼神之中的擔憂：“孩子，要是還有一口飯吃，我們都不會選擇背井離鄉(xiāng)的�！�
蘇小荷道：“老伯，既然你好心帶著我一起走，吃食就讓我來負責吧�！�
蘇老漢自然是不通意的，但是她卻說：“若你不通意的話，我現(xiàn)在就下你的驢車，我們本就萍水相逢，有來有往才能一路通行�！�
蘇老漢無奈，也是通意了，在面對厚著臉皮吃別人的糧食，和餓死之間，他選擇了前者。
蘇小荷看了看時辰，現(xiàn)在還來得及，于是跟著蘇老漢一起重新回到了集市上，蘇小荷自然是會藏拙的，財不外露的道理她是懂的。
米市。
“陳米15文，新米30文�！闭乒竦臎]好氣的說，像是他們這樣裝扮的，大多都是沒有錢，也只是問問。
蘇小荷從荷包里面拿出來銅板，算了算，推過去50文："要三斗糙米。"又看了看一旁的面粉：“這個要5斗�！彼室鈱⒑砂锩娴腻X，全部倒了出去，雖然打算加入對方是比較冒險的，可是人多畢竟力量大，所以她故意讓蘇老漢看著她已經(jīng)沒有錢了。
重新回到驢車的時侯，月亮已經(jīng)升的老高了，蘇小荷就跟坐在城門口的眾人一樣，找一塊地躺著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