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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夫妻義務

    靳宴禮目光不虞,初鸞不敢再說話,聞到他吐息之間淡淡的酒氣,踮起腳朝他身后的吧臺看去:“你在喝酒嗎?”

    她語氣猶疑,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這居然是一向省身克己的靳宴禮能做出來的事。

    靳宴禮“嗯”了一聲:“給你也調一杯?”

    初鸞的目光頓時瑟縮了一下,像受驚的小雀一樣,她不假思索地開口拒絕:“不用,我困了,想回去睡覺�!�

    她說完,不再去看靳宴禮的臉色,轉身回到自己的套房里,卻也還是睡不著。

    腦海里翻來覆去地想靳宴禮,想江晚梔,閉上眼,曾經穿著及膝紗裙在舞臺上旋轉、后踢的畫面,和漫天飛雪里,車輛相撞,她被人從火海中救出來的畫面不斷交錯。

    從心底蔓延出的冷意將初鸞包裹住,她慢慢地蜷起身子,終于逐漸有了睡意。

    第二天醒來,她穿戴整齊打開門,就看見門口堆放著的一只禮盒。

    是林霽野送過來的,禮盒上放了一只牛皮信封。初鸞拆開來看,里面的信紙上有兩行鋼筆字,筆鋒遒勁,只可惜她還沒看清楚上面寫了什么,就被人抽走。

    她回過頭,看見靳宴禮站在她身后,目光清淡,和她解釋:“林家送過來的賠禮�!�

    “我要收嗎?”

    靳宴禮看她一眼,語氣溫和:“收著吧。也不耽誤林康顯進去�!彼麖澭鼘⒌厣系亩Y盒撈起來,拆開包裝,“祖母綠的項鏈,很襯你,但是這條項鏈成色不好,往后用來送人差不多。”

    初鸞眨了眨眼,倒是沒看出來這條項鏈成色不好在哪里。不過靳宴禮高興這么說,她也就隨他去了。

    “身份證帶了嗎?”靳宴禮又問。

    初鸞點頭:“帶、帶了�!�

    看見靳宴禮伸手,她下意識從包里翻出來,遞給他,隨后手里又被塞入一張黑卡。

    “說好的,八千萬�!苯缍Y言簡意賅,“走吧,先去吃飯,吃完去民政局�!�

    初鸞失神地捏著那張卡片,一瞬之后,又安慰自己,至少這個人是靳宴禮。

    他們之間縱然沒有感情可言,但至少他的人品,值得她信任。

    —

    從民政局領完結婚證,初鸞就跟著靳宴禮登上了去望京的飛機。

    她心里很忐忑。

    望京有她太多的過去,美好的,痛苦的,難舍的,想要遺忘的。

    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卻沒想到闊別兩年,竟然還能相見。

    “看看�!�

    在她出神的時候,兩張薄紙忽然被塞進懷里。

    初鸞回過神來,看清紙上的“結婚協(xié)議”四個大字后,立即收了心,認真研讀起協(xié)議內容。

    但是……

    她鼓了鼓臉,目光不自覺地飄落到靳宴禮身上,又蜻蜓點水一樣地收回。

    有沒有人能告訴她,這個履行夫妻義務是什么意思?協(xié)議夫妻能有什么義務要履行啊?!

    “有什么問題嗎?”

    她坐立不安的神情太明顯,靳宴禮想不注意也不能。

    “沒有……”初鸞小聲嘀咕。

    靳宴禮卻不信,偏過頭看見她臉紅得厲害,眼睛盯著結婚協(xié)議上的一行字,幾乎要把那兒燒出一個洞來。

    他扯了扯唇:“我說的夫妻義務指的是你需要在某些場合,包括但不限于人前人后,家里家外,和我假扮夫妻。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會是和我——”

    “上床”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初鸞就已經做賊心虛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聽起來語氣強硬,但底氣實在不足。

    外強中干。靳宴禮把她心虛的樣子看在眼里,做出評價。

    “一會兒下了飛機我們直接去你家嗎?”初鸞想了想,僵硬地轉移話題。

    “不,是去我們家�!苯缍Y眉心微蹙,神情不悅,“既然領了證,就要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你說是嗎?靳太太。”

    初鸞張了張嘴,又閉上。

    “我知道了�!�

    她目光清正,表情嚴肅,像一個盡心盡責聽從老板調遣的員工。

    靳宴禮沉默。本就因為宿醉隱痛的眉心在此刻愈發(fā)尖銳地疼痛起來。

    “時間還早,等下我們先去枕山半島,平常我一個人住那兒,你去了可以看看要添置什么東西,列好清單,讓祝汲去買。等晚點去老宅,和家里人吃個飯。”

    “都有誰呀?”

    “人不少,怎么?”

    “我在想……是不是應該分別給每個人準備一份見面禮。”

    靳宴禮冷笑:“他們和你什么關系,值得你這么盡心?”

    初鸞:“……?”

    “我以為這是作為靳太太應盡的職責之一,怎么了嗎?”

    拿人手短的道理初鸞還是明白的,她收了八千萬,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靳宴禮面色更難看了一些:“不用做多余的事。靳家沒這樣的規(guī)矩。”

    要有見面禮也應該是靳家人給她準備。

    初鸞想起來她們談戀愛的時候,靳宴禮很少提到家里的事,那時候她只以為靳宴禮是因為家世不好,心里自卑,但現在看來,或許還有另一個原因可以解釋。

    她心里這么想,也就這么問了:“你是不是和家里關系不好?”

    靳宴禮目光轉向她。

    初鸞坦蕩地迎上,與他對視:“既然是夫妻,那就是戰(zhàn)友,是同盟。我得知道你的態(tài)度,才能把握待人處事的尺度。”

    靳宴禮斜她一眼:“不用對他們太客氣。”想到從前初鸞在學校里的做派,他又添補一句,“也不用把人往死里得罪,他們手里有錢,你多摳點,不是壞事�!�

    他話說完,又想起來兩個人剛談戀愛的時候。

    也不知道她從哪里聽說了師兄聯合同門孤立他的事,沒多久就和投資方一起出現在了一場會后晚宴上,點名讓師兄向她敬酒,然后朝他投來一個得意的眼神。她用這種方式,向所有人宣告,靳宴禮的頭上有人罩著。

    初鸞就是這樣的人,看不得自己人受委屈。如果有什么朋友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她用盡手段也要為這人出氣。

    她講義氣,待人真誠,正直勇敢,他一向知道。

    只是好久沒見,這樣的初鸞,實在久違了。

    靳宴禮垂下眼睫,不著痕跡地掩去眼中的懷念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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