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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他依舊堅(jiān)信，父親會站在他這邊，會斥責(zé)我和媽媽的無理取鬧。

    我疲憊地垂下眼簾，連多看他一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屋外的爭吵聲，引來了老宅里的其他人。

    周令執(zhí)猛地轉(zhuǎn)過身，當(dāng)他看到為首那位拄著拐杖、面容嚴(yán)肅的老人時，臉色微微變了變。

    那是家族里輩分最高，也最具權(quán)威的三叔公。

    周令執(zhí)的視線從三叔公不怒自威的臉上滑過，不經(jīng)意間落到了三叔公腰間系著的那條顯眼的白布上。

    他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瞳孔驟然一縮。

    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我和媽媽也同樣穿著白衣。

    家......家里誰去世了他望向三叔公，小心翼翼地問道。

    三叔公渾濁的眼睛里瞬間燃起滔天的怒火，那怒火幾乎要將周令執(zhí)吞噬。

    啪！

    三叔公揚(yáng)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周令執(zhí)的臉上，力道之大，讓他踉蹌著后退了幾步。

    不等他站穩(wěn)，三叔公手中的梨木拐杖已經(jīng)高高舉起，帶著風(fēng)聲，一下又一下地重重落在他身上，打在他的背上、腿上。

    你個畜生！混賬東西！三叔公氣得全身發(fā)抖，每一杖都用盡了力氣。

    你還有臉回來你怎么敢回來的

    滾出去！我們周家沒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滾！

    拐杖如雨點(diǎn)般落下，周令執(zhí)抱頭鼠竄，口中發(fā)出含糊不清的痛呼和辯解，但三叔公的怒火卻沒有絲毫停歇。

    周令執(zhí)一邊狼狽地躲避著三叔公的拐杖，一邊語無倫次地試圖解釋：不是的......三叔公......你們聽我說......我不知道......

    他的視線在慌亂中四處掃視，不經(jīng)意間，他的目光穿過敞開的廳堂，落向了老宅最深處的祠堂。

    在那一排排肅穆的靈位之中，一個嶄新的黑白照片被靜靜地安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正是爸爸的遺照。

    周令執(zhí)的動作猛然僵住，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掙扎，都在那一刻凝固了。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腿上一軟，跌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他不敢置信地盯著祠堂深處那張熟悉的照片。

    爸......

    一聲幾不可聞的呢喃從他唇間溢出，帶著破碎的顫音。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我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沒有半分憐憫，只有無盡的冰冷與疲憊。

    那張蒼白如紙的臉，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再也激不起我心中絲毫波瀾。

    就是你這個蠢貨害死了爸爸。

    我的聲音平靜，沒有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shí)。

    然而，這平靜的話語，卻像是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