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從內(nèi)場出去，路闊才松開了褚云降的胳膊，兩手叉腰地站在那看著她。眉頭皺著，神情一如既往的不耐煩，沒走也沒說話。褚云降只覺得被他拽過的那塊肉痛得快要失去知覺了，他手勁本來就大，一生氣就更是沒輕沒重的。抬起手揉了揉被他捏痛的胳膊，忽視頭頂投來的灼熱視線，低低道了聲：“謝謝�！甭烽煷藭r感覺這一晚上憋得火在這一刻全燒起來了。一晚上碰兩次，次次讓他惱火。氣氛靜了半晌，他才沒好氣地開口：“你這是缺錢還是怎么的？不是在律所上班？工資不夠用？”先前在甲板上他就想問了，但當(dāng)時看著她那副歲月靜好，波瀾不驚的樣子，就頓時沒了興致。她待在他身邊的那些年，無論他怎么掏心掏肺地哄，她都始終跟個炸毛的貓似的，拒他于千里之外�，F(xiàn)在呢。一離開他，所有莫名其妙的臭毛病就全好了。說到底也就是他賤。褚云降聞聲頓了頓。他知道，她在律所上班。路闊也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神打量了她一番，哼笑一聲：“你這去年都在法制欄目上暗諷我犯法了，我還不能知道你在哪上班了？”褚云降愣了一下，抬頭看過去。他一臉煩躁憋悶地回視她。想起這事兒就來氣，他本來是沒看見的，那時候剛好春節(jié)，他人在上海，陪林家二老過年。那會兒他正陪老爺子下棋，客廳電視雖開著，但也沒人看。就路煜文撅個屁股趴沙發(fā)上玩玩具，他這剛將了老爺子一軍，就聽路煜文大喊了一聲：“小褚老師！”喊完還從沙發(fā)上跑過來，晃他胳膊：“哥哥，哥哥，我在電視機(jī)里看見小褚老師了！”直接給他一盤勝券在握的棋局給晃毀了。要知道那不僅是一盤棋，還是事關(guān)他人生大事的生死局。自從他這年紀(jì)日漸往三字開頭靠，不僅路家這邊的長輩著急，林家那邊兒也跟火燒屁股似的上火。逢年過節(jié)根本跑不掉，但他總有辦法搪塞過去。光徐晏清——他們那一圈唯一和他年紀(jì)同年的兄弟，就被他拉出來做過好幾回?fù)跫�。直到去年回上海，林老爺子直接擺了棋盤坐那等他，一臉威嚴(yán)地給他下命令：“要是贏不了我，今年開始就給我老老實實滾去相親！”給他嚇的，立馬乖乖坐下來陪著下棋。但過程中也沒忘記曉之以情動之以禮，但老爺子就跟那八百年的楓樹蔸似的，怎么說都不好使，連吱都不帶吱一聲兒的，就他自個兒在哪一個勁兒的思想輸出。最終還是他再次給徐晏清搬出來，說：“晏清那不也沒結(jié)呢嘛！他不急我也不急。”剛說完，老爺子就一臉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了句：“你得急�！彼麄兡且蝗ψ永�，徐晏清就是各家長輩眼里的模版。學(xué)生時代是父母爭相夸贊的別人家的孩子，成年后就是別家長輩爭相想嫁女兒的“完美女婿”。他當(dāng)時摸了摸鼻子，故作不服氣：“您可不能這么說啊，我還不至于娶不著老婆�！崩蠣斪赢�(dāng)時瞪了他一眼：“是收心！收心！快三十了，還不知道收收心，打算什么時候收？！”他笑了笑也沒回，畢竟那局棋按照當(dāng)時的局勢發(fā)展下去，他穩(wěn)贏。就是沒想到路煜文半路殺出來，直接給他一顆棋晃的下錯了地方。老爺子當(dāng)即一顆棋頂過來，一雙眼睛跟那夜空中的星子似的：“哎！落子無悔��！不能耍賴皮�！庇谑牵止鈽s地輸了那盤棋。當(dāng)時要不是過年，打小孩兒不太好，路煜文的屁股估計保不住。他也沒聽清路煜文講了啥，就被拽著去了電視前。然后就看見了坐在演播廳里的女人。一身職業(yè)小西裝，妝容氣質(zhì)又精致，對著鏡頭神情冷漠地宣讀著法條。那天那場法制欄目的情景劇，大致講的是一個女生在父母與男方的逼迫下委身于男方，最終在那暗無天日的時光里最終選擇自殺。在聽到她云淡風(fēng)輕地說出那句：“請及時報警，這是犯法的�！睍r。他當(dāng)時站在電視機(jī)前，瞇著眼睛舔了舔后槽牙，直接被氣笑了，最后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走了。路煜文在身后扯個嗓子喊：“哥！我沒看錯吧！是小褚老師對吧！”他當(dāng)時又煩又躁，一邊上樓一邊回：“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是再惹我，屁股立馬開花�！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