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畢竟.......能看到孟章劍尊座下親傳弟子練劍的機會,見一次少?一次。
雖然時師姐是個和鎮(zhèn)宗長老一樣清冷的人,
但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尤其是有時看到有些剛筑基的弟子御劍不善險些要墜下云巔,
時師姐還會出手相?助。
以往時南絮都在碧海峰修習(xí),
弟子們都清楚孟章劍尊是個多么冷漠的性?子,
哪敢靠近碧海峰半點。
而她素來是個不善于拒絕旁人請求的性?子,
再加上這些弟子大多都是如?一群小雞仔一般簇擁著她,
雙眼放光,眸中滿是對她劍意的崇拜。
時南絮一時間也不好拒絕他們,
于是偶爾練劍早些結(jié)束時,會指點他們一二。
“時師姐結(jié)丹了!”
“大師姐果然是我們宗門最早結(jié)丹的弟子�!�
“來來來,
我賭贏了,我都說了師姐離開踏云巔不久后就能結(jié)丹,你?們還不信�!�
時南絮結(jié)丹的喜悅沖昏了這群年輕弟子的頭腦,居然敢在宗主和各大長老面前公然說打賭的事情。
果然,還未等那個賭贏的弟子伸出手拿過旁的弟子送上來的靈石,就被他的長老給直接拎走了。
是長云劍宗里?最窮的鍛劍鋒。
鍛劍鋒,在長云劍宗是一個窮得?十分?傳奇的分?支。
里?頭的弟子都可以為?了鍛造自己的本命劍風(fēng)餐露宿。
傳言鍛劍鋒的長老為?了從天衡道?宗的宗主手里?換來一小塊天玄鐵,將自己煉出來的金甲衣裳剝下抵押在了天衡道?宗,只穿了條中褲赤條條地回來。
最后還是宗主出面,將鍛劍鋒長老的衣裳給換了回來。
聽聞那一夜,宗主峰回蕩著長老感?激不盡的哭聲。,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至于是感?激哭聲,還是被宗主打出來的慘叫聲,弟子們就不清楚了,但他們暗地里?都猜測或許是后者比較有可能。
畢竟宗主雖然是個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老頭,但收拾起人來,可是半點都不手軟的。
在看到是臉色黢黑的鍛劍鋒長老的弟子做莊賭靈石后,殿中的長老和弟子們不約而同?地心底道?了一聲果然如?此。
鍛劍鋒的弟子還有個特長,就是十分?擅長賭靈石。
歸根到底,還是窮的。
殿中的鬧劇歸鬧劇,但劍修金丹期的雷劫不是開玩笑的,而且宗主峰里?的弟子大多都是筑基期修士。
尤其是今日收徒大典,殿中集結(jié)的多為?練氣期的修士,要是挨上時南絮的雷劫這一下,只怕是會當(dāng)場翹辮子。
宗主宋致然的臉色在看到那結(jié)成墨色的雷劫云時,臉色不大好看,厲聲吩咐,“各峰長老布下陣法,護好自己座下的弟子!”
至于為?時南絮護法的,毋庸置疑只能是她的師尊晏秋了。
都不必等宗主說話,晏秋已經(jīng)先?一步飛身?出了大殿,離開前還不忘將重傷的裴鏡云送到宗主身?邊。
“坐下凝神聚靈!”
眼看那烏黑到難見半點白色的雷劫云已經(jīng)飄到了時南絮頂上,晏秋清冽的嗓音厲喝了一聲。
時南絮反應(yīng)過來后盤腿坐下,闔上了雙眼,內(nèi)視丹田。
方?才被送入七星誅魔陣,渾身?都是血跡的少?年遙遙地看去,只能看到一襲天青色衣裙的時南絮坐于殿前,臉上卻毫無將要結(jié)丹的緊張之色,是一種令人見之就覺得?心定?的平靜。
讓裴鏡云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當(dāng)年進入青淵秘境,在巖壁上看到的古畫。
坐于殿前的少?女宛如?古畫中的玄女,眉眼間有種不融入世間萬物的堅韌和清冷。
裴鏡云收回目光后垂下了眼眸,纖長的眼睫灑下一小片陰翳。
她方?才是一直在看嗎?
他還記得?那日因為?好玩,自己饒有興致地陪同?她一起尋找自己的住所,時南絮同?他講自己并不想那么快結(jié)丹。
既為?筑基,自然是要筑牢根基的。
還說什么基礎(chǔ)不牢地動山搖。
可見她若是想要結(jié)丹的話,必然不會在這段時間。
然而此時此刻,就在他被宗主鎖入七星誅魔陣的時候,她結(jié)丹了。
也因著她結(jié)丹,原本殿中眾人因為?他是魔修的注意力全數(shù)轉(zhuǎn)移了。
玄衣少?年咽下了再度涌上來的腥甜,漆黑的眼眸有些看不清楚所思所想。
難道?是因為?他嗎?
若是時南絮知道?了他此刻想的,估計只會覺得?眼前一黑,此次任務(wù)怕是又要泡湯了。
她完全是因為?壓抑著丹田靈氣的禁制不小心放松了。
這廂盤腿打坐的時南絮不看丹田不要緊,一看竟是直接愣住了。
她的丹田,何時生了朵蓮花花苞出來?
難不成是那一夜,那位前輩給自己吃的蓮子長出來的?
但是前輩分?明說過,在神識靈境里?吃的都不是實物,怎么會變成蓮花長在她丹田中?
而且這朵含苞待放的蓮花長于時南絮如?海般汪洋一片的靈氣中,似是察覺到了時南絮內(nèi)視的目光,還煞有其事地晃了晃,隱隱間竟有要綻放開來的趨勢。
時南絮定?定?地看了這朵蓮花幾眼,就不再看了,開始引導(dǎo)丹田內(nèi)的靈力凝聚于自己的頭頂。
想必是前輩怕她結(jié)丹渡不過雷劫和心魔,所以留下的。
殿中的眾人在看到那滾滾而來的墨色雷云時,都心中有些不安。
這雷劫,絕對不是一個結(jié)丹修士該有的。
就在時南絮凝靈之際,第一道?雷劫已經(jīng)降了下來,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
雪衣青紋的晏秋在靠近時南絮前,停了下來,落在了距離時南絮有些遠的位置,遠遠看著。
化神期的修士已經(jīng)隱約可窺法則。
晏秋感?覺得?出來,因為?他靠近的動作,那雷劫云已經(jīng)隱隱有了警告之意,大有他再靠近,就雷劫翻倍的意思。
而且結(jié)丹的雷劫,到底還是要靠修士自己來渡。
他能做的只是布下陣法,防止宗主峰的其他弟子被波及。
在看到第一道?雷劫就是手腕粗細的雷電時,眾人的臉色都變了。
這哪是在渡劫?這雷劫云分?明擺出了要劈死人的態(tài)勢。
不過一息之間,時南絮凝聚的靈力就已經(jīng)被劈得?盡數(shù)潰散。
在直接以肉身?承接雷電的時候,意識恍惚間,時南絮仿佛聞到了自己的皮肉被雷電劈焦了的氣息。
為?了抵御雷劫,時南絮丹田已經(jīng)空空如?也了。
經(jīng)脈受損,連山間的靈力都引不進來,便是引來了,也想泥牛入海般不見了蹤影。
時南絮被電得?神志不清之際,只覺得?自己被系統(tǒng)坑得?不輕。
明明一開始綁定?的時候,系統(tǒng)跟她說自己只需要佛系擺爛走完劇情就可以了,可沒說要經(jīng)歷這些。
但任務(wù)點都已經(jīng)做了不少?,時南絮也不愿意前功盡棄。
腦中忽而浮現(xiàn)了晏秋教過她的劍訣。
靈力沒了,她還可以用劍意。
她本就是水靈根,對上雷劫自然討不了好。
雷電乃剛強之物,她大可以像化解晏秋的劍意一樣,以柔克剛化解雷劫。
時南絮闔上了雙眼,額前有血跡蜿蜒而下,帶來溫?zé)嶂?。
星點鮮紅落在了她天青色的裙擺上,遠遠看去猶如?開了梅花。
以劍意對上雷電的時候,心口處血氣翻涌,丹田到處都是時南絮吞入后化解而來的雷劫之氣,肆虐而去,使得?她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
遠處的晏秋自然看到了時南絮咳血的慘狀,也看到了她白皙的額間蜿蜒開的血跡,但依舊只是臉色冷清地看著,唯獨袖中的手已經(jīng)掐好了法決。
她是自己的弟子,便是結(jié)丹失敗經(jīng)脈盡損也是他的弟子。
然而晏秋的識海中顯然沒有那么平靜。
在識海里?小青龍的哭叫聲可謂是震天響。
起初是哭時南絮結(jié)丹了,他沒理?由吃靈食糕點了。
“都怪你?!天天逼著徒兒修煉,如?今好了,絮絮結(jié)丹了,你?莫不是要餓死我?!”
但看到時南絮渡雷劫慘成那樣,小青龍哭的就從桂花糕變成了給時南絮哭喪,哭聲幽怨,如?泣如?訴,聽得?晏秋眉頭緊蹙。
“絮絮會不會渡不過去��?”
“若是絮絮死了,我該怎么辦?你?這師父做的當(dāng)真是沒良心,將絮絮逼得?這么緊�!�
當(dāng)真是哭不出一句好話來。
耳畔是它幽怨的哭聲,晏秋只覺得?眉心都在跳。
“滾�!保M在晉江文學(xué)城
饒是他這般冷淡的性?子都有些受不住,直接以神識為?籠,把翻滾的小龍直接給關(guān)了進去,總算是清凈了些。
在看到丹田內(nèi)的靈氣終于有了凝成實質(zhì)的趨勢,時南絮蒼白的臉色總算是好了些,屏氣凝神準(zhǔn)備對抗最后一道?雷劫。
還剩最后一道?雷,度化心魔。
但當(dāng)那紫色的電光閃爍著出現(xiàn),近乎將天際都照亮?xí)r,連見了不知多少?修士的宗主都變了臉色。
雷光幾乎將時南絮整個籠入。
眾人只見雷劫中心衣裙盡是血跡的少?女緩緩闔上了雙眼。
時南絮知道?自己入了夢,眼前的都是虛無。
她起身?在白茫茫的雪原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最后停了下來。時南絮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似乎不聽使喚。
因為?她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撲進了一個人懷中。
時南絮還能夠感?知到抱著自己的人身?上清冽微涼的氣息。
她下意識地仰首想要看清此人的面容,卻發(fā)現(xiàn)什么都看不見。
“阿絮�!�
耳畔傳來此人的嗓音,有些熟悉。
可時南絮蹙眉想了許久,卻想不起來這聲音的主人,只是下意識地覺得?熟悉。
抑或是這具身?體本能覺得?熟悉。
時南絮感?覺到自己起身?站好,才發(fā)現(xiàn)此人在鍛劍,卻是在鍛造一把斷了的劍。
周圍原本冰冷的雪原景致扭曲晃動著,周圍寒涼的溫度瞬間變得?滾燙。
時南絮垂首看去,看到了鮮紅灼目的火舌舔上了自己的裙裾。
她微微嘆了口氣,直接翻身?爬出了火堆。
這些都是假的,也不知那雷劫云給自己看這些是為?了什么。
遠處出現(xiàn)了星點白光,似是什么出口。
時南絮不曾猶豫片刻,直接追逐著那點白光走了出去。
但眼看著就要追上了白光,腳下卻是一空,時南絮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也緊接著墜入了一片虛無。
榻上換上了干凈衣裙的少?女倏地睜開了清明的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頭頂繡著草木云紋的幔帳,鼻尖還縈繞著清淡微苦的藥香。
長云劍宗上下都知道?時南絮所渡的雷劫不同?尋常,可她卻順利地結(jié)丹了。
時南絮自然不知道?自己結(jié)丹的消息傳下去有多離譜。
“時師姐結(jié)丹了!”
“對啊,我同?你?講,時師姐結(jié)丹那日我就看著,那雷劫比孟章劍尊步入化神的雷劫還要恐怖.......”
“什么?時師姐化神期了?”
諸如?此類夸張的消息不計其數(shù)。
但剛醒來的時南絮還覺得?有些恍惚。
她躺著的屋子里?只有兩位藥峰的弟子,他們修為?還在練氣期,所以沒有察覺時南絮已經(jīng)醒來了。
緩緩坐起身?的時南絮內(nèi)視丹田,怔了一瞬。
原本還是菡萏待放的花苞已經(jīng)綻開了一朵蓮花,內(nèi)里?含著一枚流轉(zhuǎn)著似水金光的金丹。
因為?有時南絮的金丹靈氣滋養(yǎng)著,所以這朵蓮花開得?十分?肆意。
白珠簾子晃了晃,走進來了一位玄衣少?年。
眼尾熟悉的紅色蓮紋,不是裴鏡云還能是何人。
“裴師弟?”
時南絮輕輕喚了他一聲。
手上端著靈泉水的裴鏡云看到她醒了,眸光微沉,將手中的銅盆擱置在了床邊的小幾上,“師姐你?醒了?感?覺如?何?”
時南絮用靈力探視了一遍自己的經(jīng)脈,完好無損,甚至還流轉(zhuǎn)著似水的流光。
時南絮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這和她結(jié)丹前的經(jīng)脈,似乎有些不同?。
被最后一道?雷劫拉入心魔的時南絮還記得?失去意識前,余光瞥見了眾人朝自己簇擁過來的身?影,輕聲問道?:“師弟,我沉睡了多久?”
“十日�!�
修真界對于時間流逝的概念素來淡薄。
但時南絮還是有些意外,她本以為?自己睡兩日已是極限了,沒想到自己結(jié)個丹居然睡了十余日。
在裴鏡云進來的時候,那兩位練氣期的弟子已經(jīng)退了出去。
時南絮才醒,就看到了腦海中陡然出現(xiàn)的任務(wù)時間表。
上面清晰地寫著一行小字。
[結(jié)丹后的師姐看到了自己多出來的師弟,給人潑了水。]
時南絮沉默了,目光落在了那銅盆里?的靈泉水上。
擇日不如?撞日,反正現(xiàn)在屋子里?也沒有人,裝作不小心將水潑在人身?上就好了。
也省的回了碧海峰,有師父看著,束手束腳反而有些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