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果然,時間不到一分鐘,值崗?fù)さ膬晌槐0踩∠戮�,騎上閃著紅藍光的電動車往張蕙家所在的片區(qū)趕。
許秋來往回翻監(jiān)控,黑屏的時間不到十分鐘,有錢人屋子屋子的安保警報系統(tǒng)可不是吃素的,假如對方真的派了人來摸黑翻東西,這會兒大概率還在門口耗著呢。
第101章
只可惜這群賊人警覺性不錯,等兩個保安趕到現(xiàn)場,對方三四個人已經(jīng)兵分幾路,溜之大吉。
但開到一半的指紋鎖和開鎖|工具,卻是留在了現(xiàn)場,成為鐵證。
也不是一點作用沒有,如果說檢察院就之前還在猶豫是否給出搜查令猶豫的話,那么張蕙家中差點兒失竊這個插曲,直接堅定了簽發(fā)人的決心。
前腳收到舉報,小賊們后腳便入室行竊,這一定程度上證明了,舉報并非空穴來風。
尤其經(jīng)偵隊的路南崢,他追查這案子已久,一直在找關(guān)于齊進這起特大金融犯罪的罪證,可惜這個人滴水不漏,每每無功而返,聽聞李助理主動交代,他凌晨連夜從家中趕回經(jīng)偵大隊,跟上司磨了又磨,申請張蕙家的入室搜查。
早上七點,警方打電話告知了遠在香港的張蕙夫婦,要求他們返回內(nèi)地配合調(diào)查,張蕙哪里肯承認自己和申振的關(guān)系,當即回絕了警方的請求。
“我們就是普通鄰居,哪里收過他什么東西?電話我已經(jīng)錄音了,你們這樣不講究證據(jù)胡攪蠻纏,根本就是暴力執(zhí)法隨意侵犯普通公民人權(quán),你們等著,我會通過訴訟維護我的合法權(quán)利……”
八點整,來不及等張蕙飛返內(nèi)地,警方在電話中告知她下達的搜查令的內(nèi)容,因懷疑她與申振的案子有勾連進行經(jīng)濟搜查,之后便正式破門而入。
時間正好是周六,秋來甚至都用不著請假。
她大清早起床,和陸離一起在保安亭填了訪問申請,進入小區(qū)內(nèi)不多時,便瞧見兩輛警車駛來,張蕙請的保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打開院門后,便忐忑不安站在門口等待。
許秋來遠遠盯著宅子,咽喉動了動,有些緊張,“東西應(yīng)該還沒有被人拿走吧?檢方真的找得到嗎?”
“保安說過他們來得及時,對方還沒得及破門,東西肯定沒拿走。擔心他們找不到,你一會兒幫忙進去找找不就行了?”
“我能進去?”許秋來驚喜。
“想辦法申請一下,看看現(xiàn)場應(yīng)該不成問題。”
陸離打了個電話,半個多小時后,有個年輕的女警出來接人,她才看陸離,眼睛一亮,指著他道:“你你……你是陸神本人?”
“你學的也是計算機相關(guān)專業(yè)?”許秋來好奇,代陸離開口。
“不是啊。”女警搖頭。
“那姐姐你怎么也認識他?”
女警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就是跟著網(wǎng)友們一起叫的,微風系統(tǒng)主程,傳說一個人能擋千軍萬馬攻擊的遠古之神嘛。我之前是從別的地方調(diào)到經(jīng)偵隊的,知道你這幾年幫著信安部那幫人破了很多案子�!�
“你很火哦�!痹S秋來揶揄地朝陸離眨眨眼睛。
“你也不錯的,”女警笑了笑,一碗水端平,“陳隊長說你兩次幫咱們辦案了,上次還拒絕了我們頒的好市民獎?wù)�。�?br />
許秋來心道,我?guī)湍銈冝k的案何止兩回,舉報內(nèi)容都夠打印機打半小時的了,一顆獎?wù)驴刹粔颉?br />
這么想著,她面上仍然報以學生式羞澀的微笑,靦腆道,“哪里,這都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
“我們這次搜查算突襲,都沒有對內(nèi)公布,只是參與搜查的人員知道,你們可千萬記得保密�!迸厧扇送镒哌呏v解,“別墅里大體上已經(jīng)排查過了一道了,現(xiàn)在開始地毯式摸排,我們路隊脾氣挺急,你們不知道,他這次搜查冒著挺大風險的,如果最后一無所獲,回去可能要背處分。東西還沒找到之前,隊員們都不敢大聲喘氣,你們到了里面也盡量別亂碰,有什么發(fā)現(xiàn)可以先叫我�!�
“知道了,姐姐放心,我保證不惹事。”許秋來舉手承諾。
“也不用那么嚴肅,”女警笑了笑,“我肯定一百個放心你們的�!�
兩個小時過去,時間將近中午,許秋來已經(jīng)把別墅里里外外繞了一遍,她幾乎記下了這棟房子的每一個細節(jié),在腦子里列出房體框架,墻面厚度,思考每一個能藏東西的地方。
李助理說那天看見文件時是密封狀態(tài),很有可能,申振壓根沒打算給張蕙看文件袋里的內(nèi)容。再聯(lián)想申振死后張蕙一次沒有回過內(nèi)地,在港城不動如山,不論出于什么理由,許秋來能想到的原因只有兩個。
第一,張蕙雖然替情人保存東西,但她并不知道那是關(guān)系到申振身家性命的文件。
第二,申振藏東西時候,根本沒有告訴張蕙知道。
如果是后者,申振會把東西藏在哪兒呢?
“這么大的屋子,你每天都要打掃嗎?”秋來閑聊般和張蕙請的傭人說起話。
中年女人還不知道主人家犯了什么事,自開門之后便惴惴不安縮在角落,這會兒許秋來又問她和警方一模一樣的問題,她只能跟上去又回答一遍:“太太先生呆在港城不�;貋�,一般半個月大掃除一次,到了時間公司會派其他人來幫忙。平時我只需要負責打掃經(jīng)常活動的地方,照顧花草,給魚缸換水,人回來時給他們做飯�!�
“那這工作挺好的,”許秋來笑笑,“他們回來時候,你必須住在這里嗎?”
“不一定,有時候太太有時會給我放假�!�
“客人多起來時候會不會比較難打掃?”
“不會呀,客人不多,太太半年左右才會辦一次下午茶,請小姐妹來家里,客人好些都是從前我電視上見過的女明星,何彬彬呀、趙莉呀……”傭人說到這里如數(shù)家珍,顯然正因為自己見過的世面而自得。
“他們會留宿嗎?”
“不會啊,上次趙莉喝完下午茶,直接打飛的回劇組拍戲呢,她嫁的也是個大富豪。”
“你們太太不請男客嗎?”
“我沒有見過�!眰蛉诉@次遲疑了兩秒才答。
說話間,許秋來已經(jīng)走到二樓最里面一間客房門口,指著床頭柜上的煙灰缸道,“可是小姐妹不留宿,又沒請過男客的話,這屋子里怎么會特意擺個煙灰缸?我看了三樓的客房,可沒有這布置哦�!�
傭人指尖動了動,別開眼睛,“先生偶爾會和太太分房,下樓睡。”
“這樣啊。”許秋來點點頭,“沒有其他人睡過嗎?”
“沒有�!�
許秋來觀察細節(jié)何其敏銳,當然明白傭人在撒謊。
這個家里連客廳、餐廳都沒擺煙灰缸,她們先生十有八九是不抽煙的,這間客房挨著保姆房,自布置起來,男主人估計都沒怎么踏足過。
當然,許秋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沒打算拆穿她,只是仔仔細細地觀察起房間來。
這估計就是申振來時常用的臥室了,臥室很漂亮,中段被半面嵌入墻壁式的透明水族箱隔開,將整個房間分成辦公和休息兩個區(qū)域。
陸離繞著轉(zhuǎn)了半天,順口問道:“那么大個水族箱,里面魚怎么那么少?”
“前段時間忽然死了十幾條,那些魚可漂亮了,貴著呢,還沒來得及買新的放進去�!�
陸離回頭,“前段時間是具體哪個時段?”
被這么個年輕的小子沉著臉追問,傭人有些不是滋味,“就是前段時間啊,具體我也不記得了�!�
秋來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放軟聲調(diào)追問:“你再好好想想,前段時間,是你家太太上次回來前后嗎?”
“你怎么知道?”
傭人眼珠子一鼓,拍著大腿道,“就是那會兒!太太前腳才走,后腳魚就死了,打電話告訴她,她還怪我不好!可我根本就是跟平時一樣照顧的啊。你們可能不懂,這種魚缸是生態(tài)魚缸,有全自動管理系統(tǒng),都是自己過濾水質(zhì)的,很長時間不用換水,里面還有自動照明和恒溫系統(tǒng),一套下來得花十幾萬……”
剩下的話不等傭人說完,陸離和許秋來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往門口跑,叫人來拆魚缸。
東西十有八九就藏在缸底的水草和砂石下面埋著!
申振估計早就想好了要把文件藏這,當天從富春銀行總辦大樓取出來,借著回家的借口,徑直來了張蕙這邊,把東西密封好,藏進水族箱里。
誰能想到申振會把證據(jù)藏里面呢?
這么貴的生態(tài)魚缸,用個一兩年不出故障沒有問題,被發(fā)現(xiàn)之前,他一定早把東西取走了。
魚之所以會死,大概率是申振藏東西時候攪混了魚缸,急于恢復(fù)原狀,干脆用自動換水系統(tǒng)換了水。
那么大個缸,換水大抵超過四、五分之一,水質(zhì)就會發(fā)生改變,魚不死才怪!
魚缸打開,經(jīng)偵隊一個剛畢業(yè)的小伙子脫了警服,光著膀子半個身子扎進去一陣刨,不過七八分鐘,便摸出一沓厚厚的東西來,他頂著滿頭水草興奮大喊:“路隊!快叫路隊上來!東西找到啦!”
路隊一進門,客房里的氣氛變了,許秋來下意識往陸離身后靠了靠。
東西是路南崢親手拆的,文件被防水袋裹了兩三層,一層層打開,撕了文件密封口,只瞧了內(nèi)容一眼,男人一直肅穆嚴厲的臉上,終于擠出笑容來。
“就是這東西,找到了�!彼忠粨],法令紋都淡了幾分,揚聲喊,“收隊�!�
第102章
申振不惜付出生命代價,小心翼翼藏起來,用于威脅齊進的關(guān)鍵性證據(jù)究竟是什么呢?
許秋來沒能看清楚全部。
文件有兩份,她當時距路南崢三米半左右,2.0的視力瞧清了兩份文件的厚度,還有每次他翻頁的格式,從路南崢欣喜的表情隱約猜出來,厚的那份多半是齊進的洗錢賬本,薄的那份應(yīng)該是用于上下關(guān)系打點的行賄名單。
接下來經(jīng)偵隊緊急逮捕的一系列嫌疑人,更是證實了許秋來的猜測。
齊進被捕了!
一連幾天,許秋來每天睡醒一睜眼,只要想到這件令人興奮的消息,都忍不住暢快得笑出聲來。
在此之前,他幾次被傳去問話,每次不超過十個小時便能大搖大擺從審訊室平安無事走出去。
警方不知道他有貓膩嗎?知道,可是誰也拿不出證據(jù)。
這個野心勃勃的中年男人,當天還在準備啟辰的新智能研討會,現(xiàn)場媒體齊聚,他在臺上發(fā)言完畢一下臺,警方已經(jīng)拿著手銬在等候。
消息一出,啟辰連跌了兩三個月稍稍有回暖的股票,重新以不可挽回的趨勢滑入深淵。
這樣的大人物被捕前事先沒聽到一點風聲,而且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這樣的場合下被帶走,足以證明警方已經(jīng)掌控了足夠的證據(jù)。
報道中,媒體的燈光下,踏上警車前,面白須淡的中年男人態(tài)度從容,招手喚來助理,最后與他交代一些事情,另點名了需要通知的幾位律師。
饒是許秋來恨他入骨,也不得不佩服他這份不動如山的定力和強悍的心理素質(zhì),犯過那么多事,他直到上警車前還能保持上位者的氣派。
值得注意的是,許秋來找齊現(xiàn)場所有媒體的錄像帶反復(fù)觀看,發(fā)現(xiàn)男人上車前的口型,他交代的兩三個律師里,其中沒有提到施方石的名字。
Yes!秋來握拳。
這便要提到她的另一番布置了,警方昨天才在張蕙的別墅搜到證據(jù),許秋來晚上抽空給齊進的工作郵箱寫了一封匿名信,大致的意思約莫是,施律師已經(jīng)出賣了他,告訴齊總千萬小心。
郵箱地址,還是齊進曾經(jīng)親手塞給她的名片上留的。
這封郵件發(fā)得其實很無厘頭,也沒什么證據(jù)可言,但像齊進這樣多疑、表面寬厚實則錙銖必較的小人,只需要往他心中的湖面上投下一粒微渺如沙的石子,便足以蕩起想象不到的漣漪。李助理的事情施律師遲遲不能解決,在聯(lián)系郵件頭晚才送到,他第二天就被捕,倘若齊進仍能不生芥蒂對施方石保持信任,才是枉費了秋來對他品行的了解。
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他沒有把自己的性命交到施方石手上,足以證明,這對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盟友彼此間信任并沒有想象中牢不可破。警方只要在審訊中進行引導(dǎo),巧用計策,叫兩個人反目相互攻訐,根本不是難事。
這一招是“離間計”,將帥不和。
秋來眉峰一挑,開始籌謀起接下來該怎么痛打落水狗。
*
也就在啟辰的丑聞又一次鬧得滿城風雨時,啟辰僅剩的三大創(chuàng)始人之一,季光明,在眾人推舉下,臨時接任了代理首席執(zhí)行官的職務(wù)。
“……爸,我不明白你在顧慮什么,不管怎么樣,啟辰還沒到最后一步,齊進這次在劫難逃,站在咱們家的立場上來說不是好事嗎?”
早餐時,季光明長子皺眉勸道:“反正您這些年也被他打壓得夠嗆的。他和程峰這幾年干的那些事咱們可是半點沒摻和,怎么也牽連不到咱們頭上,有什么好怕的?”
“你還年輕啊,不明白成為眾矢之的可怕之處�!奔竟饷鲹u頭嘆氣。
“臨危受命,媒體所有的眼睛,接下來都會落到我這個首席執(zhí)行的頭上,眼下的局面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扭轉(zhuǎn),加上董事會的夾擊,里外不是人,眼下根本不是最好時機。齊進這么進去,以他的性子,多半還要懷疑我們這些個直接受益人在其中摻了一筆�!�
“何須有那么多顧慮,咱們問心無愧,您心平氣和修生養(yǎng)息那么多年,不就是為了等一個掌握實權(quán)的機會嗎?”
“但這并不是一個好機會,我總感覺啟辰今年以來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的危機,冥冥之中,有雙看不見的手在推動�!�
……
早餐結(jié)束得并不愉快,季光明放下刀叉時想起什么,回頭皺眉問妻子,“時安這些天到底怎么了,這都幾點了還不起床,當初鬧著要上Q大,好不容易把他塞進去,這會兒連學也不想上了?”
女人端了杯熱茶過來解釋,“他身體不舒服,你就別看他不順眼了,過兩天就好。”
“身體不舒服就去醫(yī)院,天天要死不活在家里睡覺是什么回事?年輕人不想著做事,頹廢成這個樣子,和廢物有什么區(qū)別?”他說著,吩咐長子,“一會兒送你弟弟去學校,他再敢這樣偷懶,你就狠狠揍他一頓,不成器的家伙�!�
季時安渾渾噩噩被哥哥拖著上了副駕駛,雖說是去上學的,但他包里可沒有一本書。
一上車就靠在車窗玻璃上,面無表情瞧著別墅圍欄上的小葉薔薇發(fā)呆。
“安全帶。”兄長提醒他,兩次沒得到回應(yīng),干脆自己探身過來幫他系,“時安,你現(xiàn)在像個活死人,你知道嗎?”
“不知道�!奔緯r安的視線一動不動,英俊的側(cè)臉上是幾天沒剃的胡茬,憂郁而頹喪。
“大丈夫何患無妻,你出身在咱們這樣的家庭,要什么樣的女人找不到,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不是我說你,你怎么就半點不像我和爸爸,倔得只剩一根筋呢?”男人氣急。
“可我不想要其他人,只想要秋來�!�
季時安說到這兒,忽然覺得眼眶里有什么溫熱的液體不受控涌出來,他慌忙抬手蓋住眼睛掩飾自己,話尾的顫音卻沒能成功掩住,“哥,我不知道為什么總有預(yù)感,這次是真的完了,我和秋來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的關(guān)系了�!�
“沒出息。”男人臭罵一聲,踩下油門駛出庭院,“你好好反思是不是自己日子過得太舒暢,從小你要什么家里給你什么,別人辛辛苦苦學習工作,你只需要吃喝玩樂,還不滿足?今天我話就放在這里了,你找誰都可以,就是許秋來不行,就算她愿意,也一步不可能跨進咱們家,不信你等著看吧�!�
兄長的言語和從前母親的勸阻重合起來,有什么東西在季時安腦子里一閃而過,他忽然回頭,直起僵直的身子,開口問道:“為什么?為什么別人都可以秋來不行?”
“沒有為什么,她現(xiàn)在的身份和你不匹配�!�
“不對,”季時安搖頭,“不是因為這樣,爸對所有朋友都那么寬容,他捐過那么多學校,只有秋來,許家一出事,他的態(tài)度就變了。我從前求他幫幫秋來,他看都不看我,我們家和許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秋來不理我,是不是也因為這個?”
他越說越心驚,以前從未想過的細節(jié),在此時意外地竟都被串連起來。
“腦子不夠就省著用在別處,不要腦洞大開寫連續(xù)劇�!�
兄長皺眉呵斥,再不肯回答他任何問題。
季時安只是四肢發(fā)達,不是沒有腦子,他從前從未想過這些,只是因為太相信自己的家人,親情的光環(huán)讓他潛意識不肯把任何不好的事聯(lián)系到他們身上。
可是,從秋來的態(tài)度,到家里當初的所作所為,他們斬釘截鐵的語氣……季時安一直以來所堅信的東西,在這一秒鐘,忽然開始動搖。
*
秋來可不知道這個插曲,她又一次接到了四筒打來的電話,告訴她金哥有新的指示。
從對方急迫的語氣推測,許秋來覺得,這一次極有可能是大案,因為金哥要她無論如何得抽出空檔。
電話才掛斷,接人的車子便已經(jīng)到了。許秋來此時剛從小區(qū)里出來,對方把車緩緩?fù)?吭诼愤叀?br />
對方的動作來得實在太突然,她左右看了一眼,四下無人,此時打電話通知任何人都可能會引起懷疑,只能順勢上車。
負責來接她的人里仍有那花斑蛇,他一直就對許秋來有成見,從上車起就目不轉(zhuǎn)睛從后排陰惻惻盯著她。這種成見不是三兩日能消除的,許秋來怕被他抓住小辮子,不敢輕易動作。
把所有的不安定因素排查完,花斑蛇又問,“你手機呢,交出來�!�
許秋來皺眉,“我關(guān)機不就行了,金哥說讓你收我手機了嗎?”
金哥哪里會吩咐這種瑣事,許秋來料他沒說過,就揪著這一點,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手機掏出來,按下關(guān)機鍵。
黑屏的手機側(cè)給他看,不高興反問,“行了吧?”
男人還要再說什么,被周邊的人拉住,“算了,怎么說咱們現(xiàn)在都在同一條船上�!�
金哥這次直接派人來接她,大抵有兩層意思。
其一是為表重視,近段時間以來,她與他們斷斷續(xù)續(xù)合作過四次,難度逐步上升,隨著她參與度的增加,對方對她的警戒度也稍微下降了一些。
其二,也是一種警告。她現(xiàn)在像是養(yǎng)在籠子里的小鳥,隨時能被人扼住咽喉與自由。
對方清楚她的學校班級和住所,能抓住許秋來第一次,也能抓住她第二次。就算許秋來不擔心自己,卻不能不擔心妹妹的安全,拐走一個孩子對他們來說算是易如反掌的事。
看了一眼車子前排顯示屏的時間,已經(jīng)接近中午十二點,陸神應(yīng)該馬上就會結(jié)束上午的工作。
午飯之前,他照例會給自己打個電話。
許秋來只能寄希望于,陸離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電話關(guān)機,能立刻意識到她的處境。
許秋來的人生曾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陷入低迷,她無法信任任何人,可不知道為什么,這次,她對陸離就是有種迷之篤定,他能找來。
他們智商相近,靈魂相通,默契勝過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最親密的人。
第103章
出乎意料,他們這次去的地方,不再是平時去的那間四合院,而是有著兩條巷子之隔的北胡同。
果真是應(yīng)了狡兔三窟那句話,南胡同那邊兒根本就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她現(xiàn)在算是基本打入敵人內(nèi)部,取得零星信任,才有資格被帶到這個地方。如果許秋來之前輕舉妄動,警方查到的,很有可能只是一具空殼兒。
她心下暗自慶幸。
北胡同的院子比起南胡同又要精致許多,檐下的鳥都掛了三四只,屋內(nèi)是現(xiàn)代化的家具電器,連機房,都比那邊寬大整潔。
后院門開得偏,往外走不到百米就是內(nèi)海公園兒,背后往來的鄰居街坊不多,平時人員異常也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這地址選得妙,畢竟料誰也想不到他們會在離南巷那么近的地方另租一個院子。這胡同里沒有現(xiàn)代都市隨處可見的監(jiān)控,位置鬧中取靜,周邊四通八達,若是被圍堵,哪條道都能跑脫,不像那些單元樓,往樓下邊兒一堵,就是甕中捉鱉了。
看來,這才是金哥平日真正所在的住所。
沒給她時間多觀察,許秋來進院子里不久,連金哥面都沒見到,直接被人帶到機房。
不出所料,他們這次要進行大動作。上線的任務(wù)給出來,金哥手底下這些人沒有一個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大多是半路出家誤打誤撞走上這條歪路,機房在座的人里,最年輕的還不到十五歲。如果不是技術(shù)支撐不夠,這么重要的事,以她入伙到現(xiàn)在的資歷,根本不夠格參與。
許秋來活動了一下手指,打開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