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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步重華打開衣櫥,掀開被子,打開床頭柜的每一個抽屜。

    高寶康在二手交易網(wǎng)站上買過一些女性內(nèi)衣,至于那些劣質(zhì)口紅、粉撲、塑料梳子,以及姨媽紅西瓜綠芒果黃等幾瓶地攤指甲油,可能是他帶三陪女回家時趁機留下的。這些東西數(shù)量不多,都堆在床頭柜最下面那個抽屜里,內(nèi)衣帶糾纏打結(jié),因為長久沒洗過而隱約發(fā)黑。中間那個抽屜塞著各種充電器和數(shù)據(jù)線,換下來的電腦零件,以及報廢了的鼠標和一個鍵盤。最上面的抽屜放著煙盒、耳塞、感冒藥、指甲鉗、紙抽盒、酒店打火機等等零碎,塞得非常滿,步重華伸手掏了掏,也沒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的東西。

    他直起身,這時一道閃電映亮房間,抽屜那堆零碎中的某個東西躍入視線——半瓶透明指甲油。

    其實并不奇怪,高寶康還收集著好幾瓶指甲油,赤橙黃綠什么顏色都有。

    但那瞬間,一絲難以言喻的狐疑卻驟然擒住了步重華的動作。

    女性物品不是放在最下面那個抽屜的嗎?

    “……”他遲疑片刻,擰亮床頭燈挪近,再次伸手進去仔細翻了翻那堆亂七八糟的雜碎。不多時他從抽屜最里面的拐角里又翻出了好幾瓶指甲油,全都是透明的,但大多已經(jīng)空了。

    如果說大紅指甲油尚帶有強烈的女性色彩,這幾瓶透明指甲油又代表什么,為什么和平時最常用的打火機紙抽盒放在一起?

    突然間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掠過步重華的腦海。

    高寶康不是在收集它們,他是在……在使用它們。

    但一個男人,為什么要用到透明指甲油?

    “步重華!”大門口傳來王九齡的怒吼,與瓢潑大雨聲混雜在一起:“你人呢!拉稀去了嗎!媽的你再不出來天都要亮啦!”

    步重華置若罔聞,緊緊盯著桌上那幾個透明的瓶子,無數(shù)疑點千頭萬緒,猶如億萬個閃亮光點在深海中沉浮,漸漸歸寂于深長的黑暗。

    緊接著,深淵中驟然閃現(xiàn)出一道游絲般的微光——

    驚雷震裂蒼穹,轟��!

    步重華霍然轉(zhuǎn)身,一手伸進衣櫥,將成排鐵絲衣架重重一掀。窗外暴雨映出他毫無表情的臉,但嘴唇卻因極度緊張而死死抿緊,幾秒鐘后他摸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毫不留情從衣架上用力一抽——唰拉!

    唰拉!

    幾條牛仔褲被甩在床上,步重華手指顫栗,逐一摸過褲腰內(nèi)側(cè),隨即在那瞬間心臟猛縮,一股強勁的血液被瘋狂擠向四肢百骸——

    蹬蹬蹬腳步由遠而近,王九齡氣沖沖進屋:“你這又是魔怔上了吧,我求求你還不趕緊……”

    “我找到證據(jù)了。”

    “趕緊收拾收拾……你說什么?!”

    步重華滿眼血絲,踉蹌半步,靠在墻上站住腳,從床頭柜上抓起兩瓶指甲油舉到他面前,劇烈喘息著沙啞地笑了起來:“看到這是什么了嗎?”

    王九齡一呆。

    “高寶康是個免疫系統(tǒng)失調(diào)癥患者,具體表現(xiàn)為金屬過敏,嚴重到必須用透明指甲油涂滿所有接觸人體的金屬制品,包括皮帶頭內(nèi)側(cè),牛仔褲金屬扣,甚至不直接接觸皮膚的外褲金屬拉鏈。而李洪曦交代人骨頭盔內(nèi)部框架由銀子制成,藏銀的主要成分不是銀,是白銅,也就是最容易引發(fā)強烈金屬過敏的鎳銅合金;高寶康只要戴上它,暴雨悶濕環(huán)境會加劇金屬鎳釋放,迅速引發(fā)整個頭部加面部的瘙癢、腫脹和潰爛,嚴重時甚至會引發(fā)窒息,所以他基本不可能戴著頭盔完成跟蹤殺人再逃逸,他不具備殺死年小萍的能力!”

    王九齡是真正驚呆了,雞皮疙瘩順著脊背一層層爬上來,悚然不知如何言語。

    “何星星看到的骷髏殺手另有其人,五零二命案背后還藏著一名兇手�!辈街厝A制住喘息,戴著勘察手套抓起透明指甲油裝好,物證袋一封,疾步向外走去:“——立刻回分局給高寶康的殘余肢體做尸檢,連夜出免疫系統(tǒng)失調(diào)的證明報告。年小萍的死不能合并結(jié)案,從明天開始分離卷宗,重啟調(diào)查!”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著昨天可怕的霸王票名單,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PS還是高亮一下~支持正版已經(jīng)很感謝了,投霸王票量力而為,最后全文完結(jié)時候如果滿意再投也未嘗不可,謝謝大家的支持~!

    第50章

    Chapter

    50

    [VIP]

    翌日清晨,

    云滇。

    輪胎猝然摩擦地面,

    在招待所門口戛然而止。兩名訓練有素的年輕人從前排下車,左右守在車門邊,

    雙手背后站姿筆直,

    望向空蕩蕩的旋轉(zhuǎn)前門。

    約定的時間還沒有到,

    遠處街道上隱約傳來早高峰的車流與人聲。

    許久,開車的終于忍不住搗搗副駕小伙伴的背,

    小聲問:“哎,

    你緊張嗎?”

    “廢話,你摸我一背的冷汗摸不出來?”副駕視線向四周飛快一瞟:“你呢?”

    “……”開車的壓低聲音說:“實不相瞞,

    我為了這個機會跟他們搶著表現(xiàn)了一星期,

    今早激動得五點就醒了,

    上車之前放了三次水,到現(xiàn)在還有點想上廁所……”

    “你也太沒用了吧!”

    “你有用你別一個勁哆嗦!”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我從選拔期就聽說他的事跡了�!弊阕氵^了半根煙工夫,開車的終于輕輕唏噓道:“單槍匹馬,深入絕境,

    十二年功成身退,

    一夜之間成為傳奇,據(jù)說還曾經(jīng)被暗網(wǎng)爆出真實照片懸賞幾百萬……哎,

    你說英雄到底長什么樣��?”

    副駕沉思許久,認真說:“英雄也是人,

    肯定也是一個鼻子兩只眼……”

    “你這不廢話么,

    誰不是一個鼻子兩只眼?”

    “你才廢話,人家一個鼻子也肯定比你的鼻子高,

    兩只眼睛也肯定比你的眼睛大,人家光站那兒氣勢就頂你倆!”

    “閉嘴,來了!來了!”

    招待所大堂內(nèi)突然出現(xiàn)隱約身影,兩名年輕人驀然站直,眼觀鼻鼻觀心,雙手緊貼褲縫,身形挺拔如標槍,但視線余光卻忍不住往前飄,連彼此呼吸都無聲壓抑著激動的顫栗。

    英雄應(yīng)該長什么樣呢?

    身長七尺,濃眉大眼,儀表堂堂,不怒自威?

    還是貌不驚人,沉默寡言,銳利嚴肅,淵渟岳峙?

    ——玻璃門被推開了。

    一名身形削瘦的男子低著頭,在林科身后走下臺階,兩個年輕人的瞳孔不約而同迅速張大。

    跟特情組一代代新人之間口耳相傳到失真了的描述不同,“那個人”很看上去并不大,相反還有一點年輕,戴一頂黑色棒球帽,口罩遮去了下半張臉;他身上穿著黑色短夾克和長褲,一件白T恤內(nèi)搭,雙手插在褲袋里,走起路來幾乎不發(fā)聲,但似乎有一點習慣性的、不引人注意的佝僂。

    他全身上下唯一露出的部位就是那雙眼睛,但似乎也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瞳孔烏黑沉靜,波瀾不驚,自然垂落向地面。

    ——傳說中的英雄沒有任何特殊的氣質(zhì),既不銳利嚴肅,也沒有不怒自威,站在那里的氣勢不僅沒有一個頂倆,相反可能連年輕人精神氣的一半都不到。他低頭走路的樣子就像云滇街頭一個普普通通趕去上班的小白領(lǐng),如果不是林炡突然搶先兩步親自伸手為他打開了車門的話,在場四個人中,他看上去最像是那個負責開車的。

    實習生眼錯不眨盯著他,在擦肩而過的瞬間連呼吸都忘了。只見他低頭鉆進車里,林炡嘭一聲關(guān)上車門,低聲吩咐:“出發(fā)吧。”

    實習生立刻反應(yīng)過來:“是!”

    兩名年輕人迅速坐進前排,汽車緩緩發(fā)動,掉了個彎,向城郊監(jiān)獄方向駛?cè)ァ?br />
    天光透過帶電的鐵絲網(wǎng),靜悄悄投在會見室內(nèi),勾勒出一道身著囚衣,死氣沉沉的身影。

    哐當——

    遠處傳來鐵門幾聲砰響,死囚渾濁的灰藍色眼珠突然一動。少頃,腳步聲順著幽深的走廊由遠而近,緊接著門被推開了,一個黑衣黑褲的年輕男子在幾名看守的帶領(lǐng)下走進了陰暗的會見室。

    盡管這輩子從沒見過面,但在目光相撞的瞬間,亞瑟·霍奇森就確定了他是誰——

    一陣強烈的悚栗由心臟發(fā)起,就像電流滋啦爬過每一寸皮膚和骨骼,山呼海嘯般的情緒席卷了一切,甚至比死刑核準書下來的那天都更強烈。他盯著那個年輕人,無法移開目光,甚至沒注意到看守倒退著離開了房間,門咔噠一響,只剩他們兩人在冰冷封閉的空間里對視著彼此。

    刺啦一聲金屬椅腿摩擦水泥地面的聲響,吳雩拉開椅子,坐在對面。

    “聽說你想見我?”

    亞瑟·霍奇森死死盯著他,終于裂開嘴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從充血到幾乎麻痹的嗓子里擠出一句話:

    “……這里只有你跟我,門外是你們的警察,我是個死人�!�

    “就這樣你還不敢露出真面目嗎,畫、師?”

    吳雩帽檐下烏黑的眼睛盯著他,少頃一言不發(fā)地摘下棒球帽,解下口罩,輕輕丟在桌面上,平淡望著對面那張憔悴瘋狂的臉:

    “現(xiàn)在你見到了�!�

    就在吳雩露出面容的那瞬間,霍奇森猛然往前一掙,用力到連手銬都發(fā)出嘩啦啦聲。他的視線仿佛化做某種冰冷的毛刺,從吳雩的五官和臉頰一一刷過去,足足過了半根煙工夫,才像是饑渴到極點的人終于結(jié)束生命中最后一場饕餮盛宴似的,囚衣下繃到極限的身體一點點恢復(fù)常態(tài),夢游般向后靠進椅背。

    “我想見你已經(jīng)很久了,”他嘶啞道。

    霍奇森中文說得不錯,可能因為這十年來也沒什么可干的,每天光對著墻練口語了。

    “他們說過很多關(guān)于你的事跡,令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象會怎樣和這些事跡的主角見面,而傳說中的主人公又長著一張怎樣的臉。胖的?瘦的?老的?年輕的?春風得意正義凜然,還是滄桑麻木敏感冷淡?坐牢十年,三千多天,我起碼有一半時間都在想象你的樣子,腦海中描摹出了無數(shù)張可能屬于你的面孔,甚至連你是女的這種可能性都懷疑過了�!�

    “——但我卻沒想到你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甚至沒有半點相似�!�

    他伸長脖子,盯著吳雩的眼睛,幾乎是惡意地露出牙齒:

    “因為我沒想到你過得這么不好,這么……不好�!�

    吳雩沒什么表情地坐在那里,半邊清瘦側(cè)臉隱沒在昏暗中,語氣疲憊而無動于衷:“但你卻和我想象中過得一樣慘�!�

    “哈哈哈——”霍奇森似乎感到很有趣,失聲大笑起來。這笑聲猶如窮途末路的禿鷲般凄涼尖銳,半天他才好不容易止住,反問:“我這么慘,你就值得了?”

    “……”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整整十年了,卻沒機會問出口�!彼A苏D请p灰敗的藍眼瞳,詭秘地看著吳雩:

    “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

    吳雩還是一言不發(fā),但霍奇森并不在意他的冷淡,悠悠把自己蜷縮在鐵椅狹小的空間里:“直到現(xiàn)在我都記得被抓那天發(fā)生的事,前后來龍去脈,還有每一個細節(jié)�!�

    深網(wǎng)交易從北美一帶開始流行之后,東南亞的老派毒販也紛紛開始嘗試用網(wǎng)絡(luò)技術(shù)來擴展銷路,其中包括當時中緬邊境最大的制毒商之一,塞耶。

    塞耶是個傳統(tǒng)緬甸毒梟,主要做的是天然及半合成類毒品,擁有自己的私人武裝和罌粟種植園,“雇傭”了大批當?shù)卮迕駷樗a(chǎn)鴉片。當他作為金三角第一個吃螃蟹的老派毒梟,向鯊魚發(fā)出了愿意合作的信號之后,亞瑟·霍奇森作為鯊魚的安全主管和得力干將,被派到中緬邊境的良吉山,與塞耶簽訂從‘馬里亞納海溝’走貨的條約,并為他們提供安全密鑰和通販線路。

    這場交易之所以選擇在良吉山進行是有原因的,這座山一端在緬甸境內(nèi),另一端在中國境內(nèi),不論驚動哪國警方,直接從另一邊下山就可以逃之夭夭,完美的地理條件堪稱天|衣無縫。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交易程序開始運行不到半小時,突然從山下傳來消息,中緬兩國邊防竟然同時發(fā)動聯(lián)合圍剿,直接封死了所有下山路線,并開始使用重火力往毒梟的大本營強攻上來。

    亞瑟·霍奇森曾經(jīng)跟FBI斗智斗勇,跟國際刑警你追我逃,這種事情見得很多,立刻就意識到交易中出了內(nèi)奸,甚至可能滲進了警方的臥底——臥底這種如影隨形的生物跟他們是老熟人了,理由無它,概因雙方都是頂級的亡命徒。即便是霍奇森這樣敢跟墨西哥政府叫板、敢跟加拿大警察槍戰(zhàn)的主,一旦與同樣敢亡命的臥底狹路相逢,也只能迅速終止交易,大罵一聲晦氣。

    所幸,霍奇森乘坐的那架直升機還停在山頂沒走,只要坐上飛機他就能安全離開包圍圈。于是他立刻動身前往山頂,為了表示歉意塞耶還特地派了一支緬甸雇傭兵沿途護送他,一路有驚無險地抵達了直升機邊;誰知直升機還沒來得及升空,一支埋伏已久的邊防武警神兵天降,當場全殲緬甸雇傭兵,把措手不及的霍奇森生擒了。

    “隨后我被押送下山,關(guān)在中國境內(nèi),輾轉(zhuǎn)幾座監(jiān)獄和看守所,從此再沒有出過牢房半步,直到今天�!�

    霍奇森猛然瞇起眼睛,深吸一口氣,這個動作讓他的表情變得非常戲劇化,仿佛在無人的舞臺上對空氣講述一出荒誕劇:

    “我能想通中緬邊防為什么會在頃刻間聯(lián)手——因為塞耶做了幾十年毒品交易,是邊境心腹大患,兩個國家都想盡早抓住他;我也能想通自己為什么會被抓——因為那名神秘的臥底不僅提前摸清了交易細節(jié),還摸清了我的直升機方位,為武警設(shè)伏提供了寶貴的時機�!�

    “但我想不通的是,在直升機快起飛的那一刻,我明明聽到無線電里傳來緬甸雇傭兵的吼聲:‘東家已經(jīng)抓住了條子的臥底,人在紅山刑房,快要打死了’——”

    周遭空氣一凝,像弓弦無聲無息繃到頂。

    “臭名昭著的‘紅山刑房’在哪里我是知道的,就算警察長了翅膀也來不及去救。而那句話我也聽得十分清楚,不存在任何聽錯的可能�!�

    霍奇森頓了頓,渾濁眼珠一輪,仿佛終于發(fā)現(xiàn)了舞臺下唯一的觀眾。

    死囚猝然向前傾身,咧開嘴直勾勾看向吳雩:

    “那么問題來了,快要被打死的臥底是怎么逃出生天的呢?”

    “——十年前,中緬邊境線,‘紅山刑房’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訴我嗎,‘畫師’?”

    仿佛一層無形的帷幕被唰然拉開,灰色天光被切割得支離破碎。鐵桌化作刑具,鐵椅化作鐐銬,四面封閉墻壁凸顯出條條磚縫,縫隙中凝固著天長日久腐敗的血跡和碎肉,裹挾著鋪天蓋地的血腥當頭砸來。

    啪——一鞭抽碎血肉,血沫四濺潑灑。

    啪——一鞭抽碎骨骼,裂響直刺腦髓。

    “解千山……這名字八成是假的……”

    “……大哥這條子要不行了,我看要么就拿他當肉盾下山……”

    “給這條子打一針!一定要撬開他的嘴!”

    ……

    喧雜人聲,七嘴八舌,仿佛四面八方無從躲避的毒箭。吳雩仿佛被強行摁在黑沉沉的海水中,眼耳口鼻被堵塞住了,肺部嗆出一絲絲滾燙的血氣;就在那鋪天蓋地的喧雜聲中,他仿佛又聽見了那個陰沉、蒼老而尖銳的聲音對人吩咐:

    “……去,去外面把阿銀妹叫來。……”

    吳雩閉上眼睛,數(shù)息后睜開,平平淡淡地問:“你想知道什么,只是我曾經(jīng)被打得有多慘?”

    霍奇森死死瞪著他,仿佛想透過這名臥底的眼珠,穿透他的腦子,挖出最深處最不為人知的東西來。

    “如果這能讓你臨死前稍微解恨一點,可以�!眳泅дf,“我不僅能詳細把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分痛苦都告訴你,我還能往夸張了說十倍,甚至百倍。我能告訴你一個駭人聽聞又恐怖到極點的故事,比方說他們把我全身二百來根骨頭一根一根打斷掰碎了,或燒了一鍋水要活活煮死我,把我的肉醬端出去喂快餓死的狗;但不論情節(jié)有多離奇血腥,都不影響我們今天發(fā)生的現(xiàn)實:就是我坐在這里,而你要死了。”

    他斜簽坐在靠背椅里,上身微微向后,雙手自然交疊著垂落在大腿上,那是個無所謂似的狀態(tài)。

    “你叫我來,不過是出于臨死前的最后一點懷疑,想親眼見證那個抓住了你的‘畫師’是個真人,不是警方編造出來加以神化的傳說�,F(xiàn)在你看到了?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人物,上著班,領(lǐng)一份工資,既沒有英雄情懷,也沒有通天本事。我去臥底是因為年輕沖動,能活著回來則純粹靠運氣�!�

    霍奇森的眼珠像是被線牽住了,眼睜睜盯著吳雩站起身,順手把椅子推回了原處,然后站在那沖他笑了笑:

    “你想見我是因為好奇,我來見你也只是因為好奇。現(xiàn)在見完了,你我都了結(jié)了一個執(zhí)念,你可以好好上路了�!�

    吳雩禮貌地一點頭,雙手插在褲兜里,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等……等等!”

    手銬腳鐐同時嘩啦震響,霍奇森拼盡全力一掙,幾乎要從鐵椅里站起來:“你以為我死了就結(jié)束了是嗎?!你們警察費了那么多年那么多精力,也只能暫時讓一個個深網(wǎng)電商平臺暫停運營,實際又能給我們造成什么損失?!‘馬里納亞海溝’僅僅換了個入口服務(wù)器就能再次上線!死了我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個暗網(wǎng)程序員!”

    “他們說你臥底了十二年,十二年對吧?”霍奇森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像釘子一般刺向吳雩的后背:“十二年不見天日,你就以為能永遠逃脫鯊魚的追捕嗎?!你以為鯊魚會放過你嗎?!所謂的運氣還能用多久,夠不夠撐到馬里亞納海溝下一次東山再起?!”

    吳雩回頭望著他,淡淡道:“那就東山再起吧,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霍奇森瞪著他的目光就像瞪一個怪物:“跟你沒關(guān)系?被打成死狗一樣的不是你?活成這人不人鬼不鬼模樣的不是你?我現(xiàn)在眼睜睜看見的這條可憐蟲不是你?!”

    “……”

    “鯊魚能把緬甸的鴉片賣到墨西哥,把遠東的芬太尼賣到加拿大,把美國的槍支子彈運到中東阿富汗,把暗網(wǎng)的服務(wù)器架設(shè)在國際刑警眼皮子底下!匿名電商一年創(chuàng)造的產(chǎn)值高達幾十億,洗錢超過上百億,我們締造了什么?我們締造了一個自由主義與財富膨脹的王國!你以為自己是屠龍成功的英雄嗎?!你是個可憐的笑話��!”

    嘩啦腳鐐尖銳刺耳,霍奇森起身帶動鐵椅,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刺響,幾乎要撲到吳雩臉上——

    就在這時咣當!門被重重推開,林炡箭步?jīng)_了進來!

    “技術(shù)不死!自由不死!深網(wǎng)不死!惡龍永遠不死!!”霍奇森雙眼凸出,滿臉猩紅,瀕死瘋狂的厲吼連林炡一人都按不住:“看看你這張失敗的臉,白費十幾年一無所有的笑話!粉身碎骨卻一事無成的笑話!!你這螻蟻一樣可悲的笑話——”

    吳雩仿佛被定住了似的,那潮涌般的窒息再次鋪天蓋地而來,從眼、耳、口、鼻灌進四肢百骸。

    有人左右架著他往外拉,應(yīng)該是特情組那兩個年輕優(yōu)秀的實習生。

    霍奇森還在發(fā)瘋掙扎怒吼,這個死囚太失望了。他原本以為窮途末路的反派boss能迎來威風凜凜的超級英雄,實際出現(xiàn)在影片末尾的卻是個面目平庸的碎催螻蟻。他的所有野心、掙扎、謀算、計劃,都敗在一個笑話手里,而這個笑話似的小人物竟然還挺心甘情愿,并不準備在續(xù)集中像觀眾期待的那樣穿上英雄金光閃閃的鎧甲。

    吳雩有點想笑,但那笑意沒能掀起他天生弧度往下的嘴角,林炡一記手刀將霍奇森劈暈了,監(jiān)獄看守和醫(yī)生等人蜂擁而進。

    他被那兩個年輕人拉到了外面的休息室里。

    門被重重關(guān)上,外面的喧鬧嘈雜一瞬間變小,變成了模糊的嗡鳴。剛才副駕上那名年輕人扶著他,另一個開車的手忙腳亂拉來一張扶手椅:“您坐,您請坐�!�

    隨后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其中一名飛奔出去,少頃端著一杯溫水飛奔回來,下頷肌肉緊張得發(fā)硬:“您請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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