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桂法醫(yī)怒罵一聲廢物點心,順手甩掉手腕上那條蛆,逡巡周圍一圈,只見全支隊公認(rèn)人美心善的吳雩正巧捧著檢材盒經(jīng)過,立刻如獲至寶:“吳——我吳——過來我請你看好東西,快來!快!”
吳雩:“……”
吳雩嘴角微微抽搐,接過了蔡麟光速奔來點頭哈腰遞上的三層口罩,深吸一口氣,上前抬起擔(dān)架腳。但他還沒往后退,不遠處正一邊吩咐廖剛一邊往遠處走的步重華卻突然站住腳步,緊接著走來按住了他的手,淡淡道:“我來吧�!�
小桂法醫(yī)驚得手一松,險些沒握住擔(dān)架頭。吳雩哪能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讓領(lǐng)導(dǎo)接手,便客氣地:“沒關(guān)系的不重,您肩上那刀傷還沒好……”
步重華打斷了他:“沒事給我吧,輕點,這個有危險�!�
“我來我來!”廖剛袖子一摞搶上前,不由分說從吳雩手里奪過擔(dān)架,頓時白布一個危險的晃蕩:“當(dāng)了這么多年警察誰還怕這個,都給我放下!隊長讓開!”
步重華一把穩(wěn)住擔(dān)架:“廖剛你聽我說……”
“穩(wěn)��!穩(wěn)住!”小桂法醫(yī)扯著嗓子:“誰來都可以!小心輕放不能搖晃!”
“哎!哎!知道!”廖剛踩著河灘上光滑的鵝卵石往后退,爭搶中差點滑一下,立刻穩(wěn)住了:“小吳讓開,走起!”
步重華勃然大怒:“廖剛你給我放下!巨人觀成這樣了還敢顛,待會你——”
——噗嗤。
明明只是極輕微一聲氣流拂動,吳雩卻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猝然回頭望向白布,只見尸體詭異地向上一頂。
“……”步重華順著吳雩的目光望向擔(dān)架。
現(xiàn)場仿佛有瞬間靜止,下一秒,他劈手奪來擔(dān)架,飛起一腳踹開廖剛,厲聲道:“快跑!”
已經(jīng)太遲了。
小桂法醫(yī)在南城分局工作了五年,這是所有人平生第一次見到他連滾帶爬,瘋了似的奔向河堤——緊接著,腐敗膨脹到極限的尸體就在他身后炸開了!
嘭一聲悶響,蒙尸布被頂飛出去,紅的、黃的、綠的、黑的、白的……稀里嘩啦灑了滿地,足以讓人當(dāng)場飛升的氣味頃刻間爆炸上天,十幾頭警犬以貝爺為首齊刷刷奔出上百米,憤怒的狂吠聲滿河灘不絕。
廖剛:“………………”
步重華伏在地面上,咽喉鼻腔皆盡麻木,一時聞不到任何氣味,不知過了多久發(fā)黑的視線才終于漸漸恢復(fù)清明。只見吳雩一肘撐在草地上,大半邊身體擋住了他,好半天才掙扎著坐起身,嘶啞地擠出了一句話:
“……幫我擋刀的事咱倆清了�!�
步重華向后望去。
以尸體為中心半徑兩米內(nèi)斑斑駁駁,蛆蟲尸蠹炸了滿地,花花綠綠的粘液噴了兩人滿褲腿。
“……”步重華喘息著點點頭,肯定地道:“清了。”
小桂法醫(yī)坐在地上驚魂未定,半天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剛向尸體走了兩步,只見那炸開的腹腔下是兩條青黑泛紫的腿,腿間被擠出一大團熟悉的內(nèi)臟,當(dāng)場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去,緊接著就哇地開始干嘔。
“臥槽這特么是怎么回事,姑娘我對不起你,臥槽我對不起你……法醫(yī)?!法醫(yī)你怎么了?!法醫(yī)你別嚇我!”廖剛連滾帶爬過來扶起小桂法醫(yī),一陣瘋狂捶胸拍背:“媽呀來人!快來人!法醫(yī)他翻白眼了!!”
小桂法醫(yī)嘔得差點窒息,好容易死命把廖剛推開,那聲音顫抖得都不像人了:“別動!站遠點!都別過來!”
幾個忍著惡臭往這邊跑的實習(xí)警都站住了,只見小桂法醫(yī)往死里掐自己的人中,半天才勉強緩過那口氣,全身發(fā)抖上前,雙手顫得如同秋風(fēng)落葉,從尸體腿間腐爛的內(nèi)臟中小心翼翼捧起一物。
“……步支隊……”小桂法醫(yī)青白著臉回過頭,顫聲說:“她……她懷孕了,四到五個月�!�
作者有話要說:
請不想看霸王票感謝名單的大大屏蔽本章作者有話說~
第21章
Chapter
21
[VIP]
津海市南城分局,
刑偵支隊大樓門口。
一排警車風(fēng)馳電掣開進門,
為首那輛牧馬人SUV在刺耳的摩擦聲中戛然而止。車身尚未停穩(wěn),步重華已推門而出,
一手摘下墨鏡,
臉色森寒沉郁:“從母體到胎兒安排兩組尸檢,
立刻給市局打報告請法醫(yī)所主任出馬坐鎮(zhèn),看能不能提取出精|液跟胎兒做DNA對比,
廖剛?cè)ジ嬖V王九齡,
最遲明天必須出尸檢報告。孟昭!”
廖剛忙不迭奔向技術(shù)隊大車,遠處孟昭從臺階上飛奔而至:“步隊!”
“劉俐怎樣了?”
孟昭半走半跑跟著步重華,
被一車隊尸臭味熏得臉色發(fā)白:“市一院急診說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
再觀察兩天可以轉(zhuǎn)給治安,
好幾個單位都打電話來求我們要這個指標(biāo)……”
“一組人找她一組人找洗浴城,問郜靈平時都跟哪些異性接觸,實在不行把那洗浴城掃了!”
孟昭立刻閉嘴答了聲是,干凈利落奔向分局大樓。
技術(shù)隊大車后門咔噠打開,
尸體蒙著一層白布,
被放置在鐵架床上,小桂法醫(yī)一邊親手推車鉆出來一邊馬不停蹄吩咐:“快準(zhǔn)備解剖臺,
新風(fēng)系統(tǒng)開到最大檔,火速去總務(wù)處領(lǐng)一打防毒濾芯,
告訴那幾個實習(xí)生誰不穿防護服誰明天就不用來了,
go!”
廖剛俯身在白布邊,跟著鐵架床一溜小跑,
邊跑邊帶著哭腔碎碎念:“對不起你啊姑娘,我不是故意滑那一下的,咱倆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等下班我就去給你買紙錢,今晚要找就去找那害你的孫子好嗎……”
“沒——用,告兒你沒用,今晚肯定去你家站床頭�!毙」鸱ㄡt(yī)把白布從他手里一扯,冷嘲熱諷道:“準(zhǔn)備跟你下個月的獎金說拜拜吧。”
廖剛:“��!”
廖剛?cè)缭饫棕剑郾牨犕」鸱ㄡt(yī)咣咣咣推著鐵架床跑了,失魂落魄一轉(zhuǎn)身,差點當(dāng)頭撞上步重華,只見他上司滿臉寒霜密布,正一邊快步經(jīng)過一邊反復(fù)嗅自己的衣領(lǐng)和雙手。
廖剛立刻一個哆嗦從腳后跟打到了天靈蓋,忙不迭撲上去:“老板你慢點,老板小心臺階,老板你是要去洗澡嗎?等等等……等我給你放洗澡水,我這就脫了去給你搓背�。 �
步重華驀然立正陡轉(zhuǎn),三八六十度硬生生繞開廖剛,冷冰冰丟下一個字:“滾。”
廖剛:“……”
·
嘩——
淋浴間里水汽氤氳,吳雩直直站在花灑下沖了好幾分鐘,才疲憊地呼出一口氣,感覺全身黏著不去的腐尸氣味稍微淡了些許。
今早出現(xiàn)場的所有人跟所有狗,都已經(jīng)各回各科室各找各爹媽,哭著喊著汪汪吠著洗澡去了。廖剛蔡麟這樣沒有直接被尸水噴濺到的,還能火速奔去禍害市局邊上的那個快捷賓館,像吳雩這種重點污染對象那就是生化武器級別了,只能先趕緊來支隊值班室將就洗一把,否則出了分局大門都有可能被人當(dāng)成反社會分子抓起來。
吳雩伸手抹了把水汽氤氳的鏡面,正湊近觀察自己頭發(fā)上是否還沾著人體組織,突然只聽咔噠一聲,淋浴間門開了,赤|裸上身的步重華應(yīng)聲而進,霎時兩人隔著透明塑料簾面面相覷。
“你干嘛,自拍呢?”
“……”
吳雩張了張口卻沒發(fā)出聲,步重華指指外間,簡單明了地解釋:“樓上淋浴頭壞了,特殊情況沒辦法,給我擠一下�!�
吳雩抓起毛巾:“不用我洗好了,還是您……”
“你洗好什么了?”步重華一邊脫下長褲一邊呵斥:“你那身上的味兒出去能把半個公安局熏死,尸臭是有黏著性的知道么?拿著這個,我剛讓食堂現(xiàn)做的�!�
他掀開塑料簾塞進來一個罐頭,吳雩措手不及,只見是滿滿一大罐淡綠色的晶體:“這是……”
“芫荽汁泡過的食鹽。”
“?”
步重華把頭埋在花灑下沖,在水流中悶聲道:“放心,進口也沒關(guān)系,安全無毒。”
吳雩心說這什么玩意,芫荽汁?
……姓步的講究多,難道真有什么偏方?
步重華用力甩了甩頭,滿頭黑發(fā)水花四濺,然后轉(zhuǎn)身一看,只見吳雩正猶豫地撮了一小把鹽往鼻子底下聞。
“干嘛呢,”步重華抓住他的手:“我是讓你當(dāng)浴鹽使,浴鹽是什么知道嗎?”
吳雩愕然道:“……甲卡|西酮?”
亞甲基二氧吡咯戊酮,簡稱MDPV,曾在山西泛濫成災(zāi)臭名昭著的“長治|筋”,傳到美國后又稱浴鹽——它還有個更生動形象的名字,叫做僵尸藥。
步重華啞然失笑:“你書背得還挺熟。”然后他抹了把鹽就想往吳雩背后抹,說:“這是法醫(yī)代代相傳的秘方,你捏一把抹在身上……”
然而這時他手還沒碰到,吳雩本能地躲了下,剎那間手指與皮膚一擦而過。
“搓到食鹽自然融化,再用水沖掉就可以了。”步重華不動聲色在半空中硬生生轉(zhuǎn)了個彎,滿把食鹽往吳雩頭發(fā)上用力一呼嚕,說:“芫荽氣味有很強的遮蓋作用,可以緩解人鼻黏膜對尸臭的靈敏程度,待會你下班前記得問食堂再要兩罐帶走,過兩天就差不多了�!�
吳雩依言搓了搓手,果然指縫間異味淡去了很多,不由有點意外:“還挺靈的。您以前見過?”
“見過�!�
“也炸了?”
步重華嘆了口氣:“這種程度的巨人觀陸地上難見,很多老警察一輩子都未必能碰上,但水里多。以前我在水上派出所實習(xí),夏天江上那種水漂子,只要上甲板十有八九都炸,所以只能用繩子勾住慢慢往岸上拖�!趺�,你沒見過?”
吳雩把頭伸在花灑下嘩啦啦地沖,半晌才猛地呼了口氣,笑道:“我哪兒有那條件,我見過的尸體一個比一個新鮮�!�
步重華也笑了起來。
步支隊長冷厲嚴(yán)苛居多,平時很少笑,但那張臉不愧在刑警學(xué)院蟬聯(lián)了四年的系草,一笑就有種風(fēng)光霽月之感。淋浴間里隱隱緊繃的氣氛到這時候才松快下來,步重華順手把吳雩前額滴著水的頭發(fā)往后一捋,把鹽罐塞回給他:“幫我用鹽搓兩下。我背后濺上了尸水,有點兒黏。”
步重華在整個支隊里都算白皙的,平常感覺也很勁瘦,但脫了衣服就會發(fā)現(xiàn)身材肌肉鍛煉得非常結(jié)實,加之他個頭高,肩寬背挺腿長,肌肉線條凌厲而不賁張,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衣架子。
這種體形一看就知道青少年時期營養(yǎng)底子打得特別好,吳雩幫他搓了幾下,低頭看看自己,心里本能地有點泛酸。
“怎么,”步重華望著淋浴間雪白的瓷磚,仿佛背后長眼一般:“不是說我細皮嫩肉么?”
“……”吳雩想了想,內(nèi)涵地表示:“你深蹲練太多了�!�
步重華沒有從這話中領(lǐng)會到吳雩豐富復(fù)雜的心理活動:“你平時不鍛煉?”
“一個人瞎過,哪兒有那閑情逸致�!�
“不交個女朋友?”
吳雩嗐了聲:“算了吧,我這一窮二白的,誰看得上�!�
步重華扭頭看了他一眼,“交過么?”
水流嘩嘩作響,吳雩開始沒答言,頓了頓才說:“沒有,上哪兒找正經(jīng)女的去。女毒販倒接觸過不少,不是五十歲朝上就是三百斤朝上,我為國獻身的思想覺悟還沒到那份兒上呢。”
步重華失聲而笑,吳雩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呢?”
“我?沒有。相親人家一聽你是刑偵口的,跑都來不及,誰愿意往火坑里跳�!�
“不是有個檢察院女的為你鬧自殺來著?”
步重華嘶地吸了口氣,轉(zhuǎn)過身瞅著他:“你這謠言得傳了十八手了吧?”
“蔡麟說上次那案子被檢察院退偵是因為……”
“是因為我抓了她舅舅,持械入室搶劫五十塊,判了十二年�!辈街厝A一把奪過鹽罐,啪地推了他一下,說:“下次這種謠言少傳,轉(zhuǎn)過去我給你搓搓�!�
吳雩猝不及防被拍得一晃,剎那間沒動彈。
他似乎有些遲疑,但這時候的氣氛已經(jīng)很融洽、很自然了,而且他剛才還幫步重華搓了會兒,對方的態(tài)度也非常坦然平靜。如果拒絕的話反而會顯得尷尬和突兀,像是明明沒事,卻硬要遮掩什么似的。
他猶豫著轉(zhuǎn)過身,聽見步重華新奇地問:“紋身挺精細,在哪兒做的?”
“……噢,”吳雩回頭看了眼:“當(dāng)年坐牢以前。”
“圖案有什么意義嗎?”
“早忘了,隨便選的就是�!�
花灑水聲蒸騰而下,飛濺在四面瓷磚和塑料布上。吳雩很不習(xí)慣在沒有武器也無法防備的情況下跟人如此近距離接觸,雖然理智上知道步重華并不是拳臺上那些亡命徒,但身體卻仍然本能地微微發(fā)僵,步重華還在毫無覺察般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閑聊:“怎么紋這個圖案,混黑道的不都紋青龍、白虎、關(guān)公之類的嗎?”
“要上色,疼�!�
“臥底還怕疼��?”
吳雩說:“不僅怕疼,還怕死呢。”
兩人都笑起來,少頃步重華一拍他肩背,說:“你這個怕是洗不掉了,要么再紋個什么蓋住吧,老留著也不安全�!�
“……”吳雩沉默片刻,說:“太久了,習(xí)慣了。”
嘩嘩水聲中沒有人說話,半晌吳雩又道:“哪天抽空去洗吧�!�
步重華在他身后點點頭,又吩咐:“把手抬一下�!�
吳雩不是很自然地略微抬起手臂,那瞬間步重華不動聲色地一掃,目光從他抬起的上臂內(nèi)側(cè)迅速掃過——沒有。
被溫水浸透的皮膚色調(diào)比平時還冷,雙手臂內(nèi)外側(cè)光滑平整,沒有任何淤血青紫,也沒有注射器留下的針眼。
步重華在水流嘩嘩中無聲地吁了口氣,心想:“看來是我多疑了�!�
訊問室里毒癮發(fā)作瘋狂哭嚎的劉俐,按著她一遍遍安慰“我知道”的吳雩,那如鯁在喉的一幕總算從他心頭無聲無息地消失,仿佛某個懸在半空的利器終于被放了下來。
像吳雩這種長期缺少動物蛋白的人,形成不了明顯的肌肉,但肌體線條又非常緊實流暢,脖頸長、肩膀直、蝴蝶骨清晰而突出;他一低頭的時候,后頸骨就清晰地凸出一截,折成一段優(yōu)柔的弧度。
確實很好看,連步重華這種對外貌極端漠視的人都不得不承認(rèn)。
那種少年時期尚未褪盡的文秀和歲月打磨出的悍利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非常特殊的氣質(zhì),不管是對同性還是異性,都有種奇異的吸引力。
“……他長得那么好看,你說為什么所有犯人都惦記著,警官?!……”
虛空中年大興蛇一樣惡毒油膩的聲音突然響起,就像電流驟然通過耳膜——步重華瞳孔微縮,剎那間都沒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緊接著心里油然升起一股不可思議的錯愕:
我為什么會又想到這個?
年大興已經(jīng)被抓起來了,他供出的往事也早就過去了十多年,為什么卻總是猝不及防地冒出來?
“好了��?”吳雩在水流中活動了下肩并,回頭問。
浴室光線昏暗,吳雩瞳孔黑得發(fā)透,嘴唇上干裂的皮帶著一絲血色,眉骨、臉頰到下頷又反射出了一種寒浸浸的,驚心動魄的白。
某種難以言喻的刺激伴隨著本能的抵制、厭惡和驚悸,混雜成強烈的負(fù)面情緒沖上腦頂,讓步重華動作倏而一頓。
“……好了�!彼穆曇袈牪怀鼋z毫異樣,“你再沖一下吧,我先出去開會了�!�
吳雩放松下來。他倒沒有其他什么想法,只是步重華這種存在感強烈、作風(fēng)又非常嚴(yán)厲的領(lǐng)導(dǎo)型人格,確實容易激起其他雄性的抗拒本能,兩個人拉開一段距離后,這種肌膚接觸的警惕感終于退下去了。
“下午開案情會?”吳雩草草沖完背后融化的鹽粒,穿著問蔡麟借來的T恤短褲來到外間,一邊用毛巾擦濕潤的黑發(fā)一邊問:“這案子現(xiàn)在怎么辦?”
步重華已經(jīng)換了襯衣長褲,坐在值班室行軍床邊上穿鞋,頭也不抬道:“不怎么辦,走常規(guī)流程。如果能提取精|液這案子就等于破了一半,如果提取不到,就散出大量人手摸排二手電子元件市場,排查郜靈生前的社會關(guān)系通話記錄,同時海量篩查她報警當(dāng)天的行蹤路線,看兇手跟蹤她時是否曾經(jīng)在監(jiān)控里留下過影像,都是體力活了�!�
吳雩思忖著點點頭。
“兇手殺害郜靈和年小萍的手法非常不同,這點值得注意。我看到年小萍尸體時,覺得他是個冷靜的殺人老手,但他殺死郜靈的手法又非常野蠻粗暴,相比之下仿佛跟郜靈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從郜靈的男女關(guān)系上入手可能是個突破點。”步重華站起身,整了整袖口,說:“你熬太久了,這樣下去身體撐不住,下午別去開會在這瞇一會吧。”
但吳雩卻不困,他第一次參與偵查的特大案件取得了突破性進展,正是全副心思掛在上面的時候,聞言只提著自己的后領(lǐng)擺了擺手:“我沒事,剛被你搓鹽搓精神了——幫我拽下這標(biāo)簽,有點扎�!�
蔡麟知恩圖報,他以前借張小櫟他們的衣服是穿了不知道多少水的作訓(xùn)汗衫,借吳雩的就是他新到還沒拆的復(fù)仇者聯(lián)盟寡姐頭像T恤,一小節(jié)塑料商標(biāo)掛在后面,一動就能扎到皮膚。
步重華低著頭,沒有往那修長利落的后頸看一眼,淡淡道:“自己拽,不要凡事都使喚領(lǐng)導(dǎ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