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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而一旁的三殿下抓住了這片刻的波動,伸手覆握住大公子的手腕,壓低嗓音說道:“益哥兒!你若是歡喜,我替你促成此事!”

    大公子愣了下,略有些不自在說道:“殿下不喜歡?姿色才情可不比祝氏差。”

    “君子不奪人所好!”三殿下笑得眉眼彎彎,一把紙扇折開:“只要是益哥兒歡喜,我定是會謙讓的。”

    大公子已然神色如常道:“我對她發(fā)間那朵芍藥通草花倒是歡喜的,若是給我家夫人戴,定也是好看的�!�

    三殿下疑,不死心試探:“益哥兒花有兩朵,一并摘了唄!”

    “我屋里頭的開得最得我歡心。”

    二人言語試探推諉間,不知不覺臺下的筠娘子已經(jīng)是獻完蕭,引來滿堂喝彩。

    聽說昨日筠娘子是獻舞,那妖嬈身段似水蛇一樣勾人,那纖細白嫩的手臂兒又長又軟的,叫無數(shù)恩客看得是垂涎三尺的!

    只是今日筠娘子獻蕭,妝容上也是配合地清麗脫俗,不似昨日的艷麗妖嬈。

    便有恩客求著筠娘子再舞一曲,小廝便宣唱著明日娘子獻舞,不妨明日繼續(xù)觀賞。

    接下來便是恩客花銀子爭與筠娘子雅間一聚的階段。

    三殿下那是什么樣的人,但凡他來了,沒人敢跟他爭。

    不是因為銀子,而是他常擺出了身份。

    只是今日他喬裝打扮,只拼銀子便拼不過了。

    叫價到萬兩時,只剩得京里的一位巨富與他爭。

    三殿下很氣,這個時候銀子不是事兒,反而是身份了。

    他便吆喝起來:“我們雅間里的這位老爺可是尚府的公子!”

    大公子已經(jīng)是知曉他要這么干了,可是也知曉三殿下此人不達目的不罷休,無奈只能由著他去。

    但等他吆喝完,還是說了句:“你我二人數(shù)來便總結(jié)伴逛花樓。如今自爆門戶,這番喬裝還有何意義?”

    石榴甜了(73)

    石榴甜了(73)

    三殿下自欺欺人:“又沒說你一定是大公子!興許還有你家老三呢!還有你堂系的公子哥兒們呢!”

    大公子搖頭,由著三殿下的狡辯。

    果真是尚大公子美譽在外,聽說常與三殿下當今的太子結(jié)伴狎妓的,可大公子卻是極潔身自好,只在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典范。

    如今一聽他報了家門,那還不得趕緊瞧熱鬧了!

    “這尚大公子過去從不為伶人爭風吃醋的仗勢欺人,如今……莫不是瞧對眼了?!”

    這時節(jié),還有極少量的貴婦也要逛花樓的。聞言便是惱斥:“你放屁!大公子潔身自好從不在花樓過夜的!此番不過也還是逢場作戲罷了!”

    “來來來,打賭,又打賭——”

    都是一個城里的貴族圈子,狎妓的也都是那么幾批的,誰不認識誰呀!

    所以大公子花落哪家花樓伶人懷里這個賭注一直也是常青樹,盤活了不少人的飯后茶余。

    如今又是一言不合開賭設銀子。

    而那筠娘子確實也是上來了。

    因為,大公子身邊是時常伴著當今太子殿下的。

    那樣尊貴風華絕代的貴公子哥兒呀,僅是二人畫像都是無數(shù)貴女貴婦內(nèi)宅中的珍寶之物——

    筠娘子在老鴇的帶領下進得雅間。

    那老鴇一瞧二人胡子粗眉的暗沉皮膚,便是笑得直跺腳地拍打膝蓋:“我說二人貴公子呀!許久不來,一來便是如此喬裝叫人認不出來的!”

    三殿下在自己臉上搞了幾顆小痣。

    大公子膚色是擦得黑沉了些,還弄了點皺紋。

    這二人雖也是樓里�?�,但在一身普通常服下,愣也是叫小廝們沒給覺察出來。

    在自報身份下,老鴇又是眼利的,一下便認出來了。

    三殿下可是笑嘻嘻地:“鴇娘,你還不趕緊介紹一下這位娘子的�!彼浑p桃花眼那是自筠娘子一進來便死盯著。

    “我們家益哥兒可是從未在哪個娘子身上多看幾眼的,如今是你家娘子有福氣了!”

    大公子知曉三殿下對這筠娘子沒得色心,一時心里也有了些沉重。

    他視線往那筠娘子身上細一打量。

    如此近距離一瞧,那筠娘子當真是皮膚勝雪,腰肢似蛇,身高體長的因練舞而曲線優(yōu)美結(jié)實。

    只是如此淡淡數(shù)眼,便又叫三殿下伸手勾過大公子的脖子,問道:“益哥兒,她可不比你屋里的差罷?”

    大公子視線與那筠娘子盈盈一笑的蛾眉曼睩對上,倒叫他又難得失態(tài)地移開了臉。

    當大公子的心律略有些起伏時,不經(jīng)意間,他視線掃過她那優(yōu)美的脖頸處,一塊小小的溫潤瑩白的玉扣叫他徹底僵住了身子——

    似是故人歸來……卻好似淪落了風塵之中……

    大公子的失態(tài),觀察到的可不止這三殿下,還有那老鴇與筠娘子。

    老鴇喜得眉眼俱是笑容,她馬上要出去宣傳大公子迷上筠娘子一事了!

    而一旁的三殿下,本含笑的風雅翩翩公子形象,在折扇擋臉中,也是略失態(tài)探問:“你莫不真是一見鐘情了罷?!”

    “胡說!”大公子難得快語,語氣不覺重了兩分。

    而與此同時,那筠娘子鶯聲燕語間嫣然一笑:“見過二位貴公子,小女筠娘子初來貴寶地,喜得二位郎君垂憐……”

    石榴甜了(74)

    石榴甜了(74)

    馬伶伶睡得迷迷糊糊地,床前站著個人影。

    她微一睜眼,一雙手便將她從被窩里溫柔地拉出來,隨后重重地摟進了懷里!

    屋里頭炭火溫暖,可來人身上卻是極涼,可見是剛從冰天雪地里回來的。

    身上并未有太多的酒氣,可見此番是沒怎么多喝酒的。

    如往常一樣,被半夜里吵醒的那應酬而歸的郎君,總是會叫馬伶伶不由三分埋怨三分嬌嗔地:“你又回來了!可是有瞧上哪個花樓娘子的!”

    這是夫婦間的打趣。往常大公子自然是摟抱著她一番發(fā)泄,并纏綿地訴說著情話:“我留著回來全貢獻給吉兒……”

    那是多么叫馬伶伶安心的忠誠之語�?劭�

    而今日,大公子卻是少見地沉默了兩分,只摟著她,雖二人臉相貼,卻是多了些與往日不同的反常。

    她剛過三月,他還未與她同房,因此此番大公子不再有多余動作未叫她多心。

    她怕他冷了,這冬日里沒得日日洗澡的,便趕緊叫他上床來暖和一通。

    大公子抱著她,低語間語氣少見的有些低落:“吉兒……”

    她感受著他好似有些難過,便是將他也摟得緊緊地,問:“可是怎么了你?!”

    大公子不是臨哥兒那樣脆弱的人,他反而太過強大的內(nèi)心,是連一絲一毫的情緒也不外流的。

    所以你若不是極了解他的,便永遠也猜不透他的為人。何時高興何時悲傷,一無所知。

    馬伶伶曾與姨娘們早年間閑談起,那時候她還是臨哥兒之妻。

    “大伯可是生來便不愛笑的?總是肅著一張臉子的?!”

    “哪能呀。我記得幼時他還是有些笑容,雖說不上多,但不至于現(xiàn)在跟個戴了假面具的冷臉人�!�

    那時候還是田姨娘的原話。

    那時候吉兒過府兩年,就愣是沒見過大伯喜怒哀樂形于色的。

    她便好奇著,什么時候大伯臉上會更多些常人的情緒呢?

    她的婆婆也說過,幼時的大公子是會笑的。

    后來,越來越不笑了,心思也藏得特別深了。

    只是等她們意識到時,大公子已經(jīng)成年,少年的威嚴漸成時,更容不得婦人去冒犯。

    “沒事。只是冷了些�!贝蠊有⌒牡財科鹆怂行乃�,“我想摸摸我的寶貝。”

    馬伶伶雖有疑,可覺著不該有事的,便順利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牽了他手摸上自己的肚子:“真希望生個女兒,定然像你�!�

    大公子便說:“像你最是可愛�!�

    “可是老人們都說女兒像爹的,益哥兒這么好看的一張臉,若是生個女兒不知道得怎樣的天仙呢……”

    大公子被逗得心情愉悅了,“你這嘴兒就是甜�!�

    夫婦二人說了會子話,到底是半夜的,馬伶伶便已經(jīng)哈欠連天,忍不住困了。

    大公子憐惜她,不再言語,哄著她快些睡了。馬伶伶睡過去前迷糊地來句:“我真是幸�!欣删@樣一個英偉的男子替我遮風擋雨的……”

    他再等余下話,她便已經(jīng)是睡了過去。

    大公子聽著懷里人兒那平緩的呼吸聲,也跟著是安心地睡了過去。

    石榴甜了(75)

    石榴甜了(75)

    夜已過子時,筠娘子卸了一身的疲憊,素顏下也可見其清麗脫俗的底子。

    老鴇在一旁興奮到不行,一再提起尚大公子來,言語間無不是夸贊。

    筠娘子便笑容可掬漫不經(jīng)心疑問:“那尚大公子可真有百姓歌頌地那樣好?!如此情深義重的正人君子?”

    “筠娘子你是外地來的,自是不信。可我們身在凡塵里的,確實是頭一回見過如此正人君子!不拈花惹草潔身自好的,也不爛酒!可算是天上的神仙也不過如此了!”

    筠娘子多少引起了更濃的探索欲:“若真有這般好的公子,倒也是世間少見了!”

    老鴇嘆道:“今日是天色太晚了。不過明日你可以與樓里姐妹們打探一番,尤其是這尚大公子多年來不納妾,為了自己庶弟臨終托孤而迎娶弟妹坐平妻喲——”

    “可萬一,他其實是沽名釣譽之輩……”

    “誰都可以!就這大公子不會!”

    老鴇篤定地離去。

    筠娘子含笑望著銅鏡里那張絕色之容,低語道:“那大公子當真是好福氣,一生所娶皆是美妻……”

    **

    三殿下是奈不住寂寞,第二日又拉了大公子前去花樓再會筠娘子。

    而大公子已經(jīng)不復昨日的失態(tài),陪伴間早已是神色如此。

    今日臺上的筠娘子一身露肚臍的短袖紅衣,一把紅團扇襯了一張妖艷的妝容,尤其是眉眼間勾勒出嫵媚的線條,更添她面部的艷麗風情。

    與昨日那清麗脫俗的裝扮,今日的筠娘子是如妖精降世那樣的媚入骨子里。

    這胡京里擅舞的花魁不在少數(shù),可如筠娘子這樣跳得靈氣又妖嬈的卻是世間少見。

    莫說是三殿下拍手稱絕,就是大公子也是看得目露震驚。

    三殿下再一瞧,便是語重心長:“你真當是歡喜這女子,我送你�!�

    大公子卻是不言不語,一張唇瓣輕抿著,一雙平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握緊拳頭……

    **

    王氏給馬氏挑了些上等的料子送過去石榴亭。“這些都是去年留著沒用的蘇布,倒是正好給你肚里的哥兒裁幾身小衣的。”

    貴婦人家斷不會說是姐兒的。

    王氏挑來的料子卻是男女都可用的桃色與米色。

    馬伶伶笑言間收下了。

    王氏與之閑聊,“這幾日,郎君似乎挺是忙碌的?”

    說道這個便讓馬伶伶有些不大高興:“一連三日,他日日子時方歸的!都是窩在了花樓里!”

    王氏瞧她容色,觀她其言,便是說:“你倒也是個大度的。如此都三日光景了,不覺著有些異樣?”

    馬氏卻很是自信的:“芙姐兒你都不擔心的,我懼著什么?”

    王氏便面露欲言又止的,似有意無意瞄了她幾眼肚子。

    馬氏可不是睜眼瞎,心里頭頓時覆上了點陰影,從前王氏可不得這樣。便忍不住好奇追問:“芙姐兒,你我可都是一個屋檐的,有事情可千萬莫防著我!”

    王氏便問了句:“你胎穩(wěn)后,郎君可還與你圓過房么?”

    王氏過去的為人從不多問這些的,因此話一出,馬伶伶面色便當場有些不好。

    王氏壓下心里頭的欣慰,不動聲色答:“看你表情便是還沒圓過了�!�

    石榴甜了(76-77)

    石榴甜了(76-77)

    馬氏便沉默著。

    王氏又立即寬慰:“到底是顧著你身子的。”但是又自說自的:“郎君那里……許是火氣大了些……也是在所難免�!�

    那王氏簡單的一句話說得那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再三猶豫不決的。如何叫馬氏不多想的?!

    馬氏咬唇,面上已經(jīng)是有所猜測:“芙姐兒,你莫不是說夫君去花樓里真狎妓了罷?!”

    也不知道何時起,這京城里呀便是有人宣揚了大公子雖逛花樓卻是不狎妓,潔身自好的美譽一流傳,便有無數(shù)眼睛盼著他沽名釣譽的!

    這反倒是給了王氏與馬氏無數(shù)的眼線替她們盯著郎君的清白!

    王氏便顧左右而言他:“一直討論這些沒影的事兒作甚!”

    可話明明白白就是她給傳出來的。

    馬氏略有些心慌意亂的,一下子便失了神地,站起來惱怒拍桌:“我是不允許益哥兒在外還有外室的!”

    早些年是府里傳過不少益哥兒養(yǎng)外室的流言,可時日久了總見不著人也自然地散了。

    王氏倒是有些吃驚地瞧著馬氏,為她的妒婦樣。便是片刻后又覺得不意外。

    從前身為臨哥兒妻時,她在外面性子軟,可在屋里對臨哥兒可是壓在頭上的,叫他不準納妾什么的,也虧得臨哥兒耳根軟,乖得很。

    王氏便笑道:“你喲。真是郎君再納妾,你怕是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么?”

    “我——”馬氏一時語塞,忽然地就醒悟大公子不是臨哥兒。猛地一下便掉起眼淚來:“芙姐兒,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郎君真有相好的了?!這幾日他都反常得緊!”

    王氏調(diào)侃:“你是個孕婦,小心著身子!”又話鋒一轉(zhuǎn)的,“倘若他真有納妾,你我還不得老實受著!”

    王氏性子溫順賢良,是能接受夫君三妻四妾的。早些年不就一直都主動張羅的!

    馬氏一聽,一張圓潤的小臉那是又氣又急,可瞧王氏神色自若的,反襯得她大驚小怪了起來!

    最后她還是氣不過,說了句心里話:“反正我不依!他答應過我此生不得納妾的!”

    王氏心里聽得很是不舒坦,一時笑臉掛不住,失神呢喃道:“郎君……”笑得好不勉強,“竟還能答應你這無理的要求呀……”

    心里頭寒如霜。

    從前人人都說益哥兒寵二妻,王氏是武斷固執(zhí)地不信。通草花一事叫她看清楚了些,今日一番交談又叫她看得更是明白……

    王氏心如刀割般艱難地離開石榴亭。

    在路上便是忍不住淚撒當場!心里委屈地用帕子直抹眼淚!

    一旁的丫鬟瞧了一直勸慰著。

    王氏卻是顧不上,哀嘆道:“郎君果真是偏心眼的……從前我要給他納妾,他怎么就沒表態(tài)說一輩子不納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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