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葡萄哪甜了!看著明明這么紫的!”
雙吉氣惱地瞪著他們。
大公子便問:“你是不是摘的西院那棵葡萄樹?”
雙吉點點頭,“你怎么知道呀?”
尚二公子搶話:“莊里就一棵葡萄樹!它掛的果子最酸了!”
雙吉氣鼓了臉頰,只感覺自己好像被當猴子耍了般,瞪著二公子:“那你還叫我去摘葡萄給大伯吃!”
尚二公子也是笑得賤兮兮地,“它有一些還是極甜的。我吃的這顆就是甜的�!�
雙吉將信將疑,又摘了一顆放嘴里,再次把她酸得直接吐了出來,叫著:“你又騙我!”
二公子拍大腿直笑。
大公子瞧著開朗的二公子,看起來好似已經(jīng)從悲傷中走出來的樣子。
雙吉為報復(fù)夫君的戲弄,一口氣連剝了五顆葡萄灌進他嘴里,把二公子酸得再也笑不出來了。
這下?lián)Q雙吉笑了。
大公子又看著渾然不知的雙吉,目光幽深地不可探測。
石榴小樹(13)
石榴小樹(13)
傍晚,二公子與雙吉膳后納涼。雙吉偎依在二公子懷里,那看著纖瘦實則很結(jié)實的二公子也會給雙吉一種安全感。她時時鐘愛于他的懷抱。
尚二公子摟著雙吉,眺望著遠處的蘋果樹發(fā)著呆。夫妻倆分別的日子里,他痛過哭過絕望過,娘親一直寬慰他,望他能早日振作起來。
他也想,可一想到雙吉躺在他懷里那些個因情欲不滿的日子,那些個他不知羞地追著問她是否滿足的場景,他便窘迫得無地自容。
打擊一個男人,他可以一無所有,但他不該天生不舉!這半月余,母親與兄長都替他請了無數(shù)個婦科圣手,可那些人俱是搖頭嘆息,只說道從娘胎里帶出來的殘缺又哪里是人力可為的?
這直接判了他死刑!
他一想到往后余生里無法給雙吉屬于女人的快活,他便愧疚與不安。他也會擔心雙吉背著他偷漢子,又擔憂她最終會與他和離,只因算命的都說了她未來子孫滿堂!
他該如何自處?
尚二公子煩惱得整夜無法安睡,可當著雙吉面,他卻是一點也不敢表露出來。白日隨她笑,夜里摟著她哭,這便成了常態(tài)。
而偎依在二公子懷里的雙吉卻是在絮絮叨叨地訴說著想去哪里玩,趁著兩人還小未有子嗣,該多出去走走。
走到激動處,她當即撐起身子:“不若我們過幾日便去清河寺逛一圈?聽說那些景色特別好呢!我們再去那里作幅畫留個念!”
尚二公子強撐著笑顏應(yīng)了她。
雙吉便又乖乘地低下身子抱著他,嘴里情不自禁說道:“阿臨,我真的好歡喜好歡喜你喲……要是這輩子我沒了你,都不知曉該如何渡過余生了!”
“我有這般好么?”二公子情緒起伏不大,若往日里他定是快樂的。
她沒察覺出,說道:“你自是千般萬般地好!全天下的男子都比不過我家的阿臨!”
尚二公聽聞感動得眼含淚水,但他咬著唇瓣不讓自己哭出來。一雙手撫摸著雙吉的腦袋,她特喜歡他摸她頭。
待他心情平復(fù)后,他深吸一口氣,眼紅著問道:“可若你日后覺得我其實哪般都不好……該怎辦?”
“哪有?!”雙吉想抬頭,尚二公子手勁兒一重,她只得乖乖繼續(xù)將臉蛋兒貼在他脖頸間。
“我家阿臨就是最棒的!”
“可我一定會有不好的地方。”
“那也沒關(guān)系,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呀!只要我們彼此歡喜彼此滿意就夠啦!”
話到了嘴邊滾了幾次,最終還是被尚二公子咽了下去。
他又想到雙吉不知情,想到她自小嫁給他,男女情事也是他夫妻二人自長輩那里聽來的,就連那小冊子也就一兩本啟蒙畫。
所以……他許能一直隱瞞許多年呢?
二公子內(nèi)心糾結(jié)不安。
而雙吉此刻也是閑了,她的小手到處游走在夫君身體上。正所謂小別勝新歡,小夫妻倆感情又甚好,那床事兒也是時時有。
她開始動手動腳時二公子便知曉她想要什么了,他往日是自信與配合,今日卻是略有些別扭。在她手往他腹下探去時,他倏地推起了她,身子僵硬表情又不自然極了!
他無法滿足她!
雙吉一愣,夫君這動作實在太突兀了,令她十分不解地看向他。
只見小夫君表情矛盾又透著一絲痛苦,在她凝視下他又慌張地收斂,故作無事說道:“我差點忘記要去大哥那里一趟!我去去便回!”
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
石榴小樹(14)滿600珠的加更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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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吉只覺古怪,但也未多想,嘀咕著:“呆會兒等你回來咱倆再親熱!”
十五六歲的姑娘正是情欲初綻放的年紀,自是會想念著閨房之樂。
尚二公子本只是找的借口,不料出來了,一想去大哥那處也行,便也就順著路去了尚大公子院落。
大公子近來幾日吃了睡睡了躺,傷的是手臂但感覺腿腳都斷了,錦姨娘生恐他落個什么病根,日日早中晚來三回。
他心底嘆了口氣,這夜涼風習習,他便拿了把劍在院里揮舞著。往日里只覺自己武藝尚算不錯,自保不成問題。
可經(jīng)過這次暗刺,他方才知曉自己還差得遠。
若是自己再弱些,他連那小婦人的命都保不住……
每想到此,便夜不能寐,非得起來做點什么。
二公子來時,見著大哥單手舞劍,便揚聲道:“大哥,不是讓你近些日子莫舞刀弄棍的么?會扯到傷口的。”
大公子見他,揚聲道:“拿劍,與我比劃比劃�!�
二公子本也是心生煩悶,當即轉(zhuǎn)身去找了把劍來,進到院里與大公子比劃一番。
二公子旁的比不過大公子,但這武藝,當屬三兄弟中最高強的一位。
大公子與之纏斗,二公子都是有意讓著的,這些也是知曉的。
只是今夜大公子往死里打,二公子打著打著便有了些火氣,下手狠了些許,沒片刻兩人勝負出。大公子敗。
大公子也并不惱,論三兄弟中,早去從軍的三弟在武藝天分上都比不過二弟。
“大哥有煩心事?”二公子在比斗間那神色是相當嚴肅,頗有兩分男子氣概。
“你也有。”大公子收斂,“還沒走出來?”
他一問便到點子上,二公子那男子氣概一斂,瞬間又小媳婦狀地委屈。他本就生得眉清目秀,此刻委屈作態(tài),當真是讓男人嘆氣。
他走到大公子面前,兩兄弟坐下,大公子替他倒了杯茶。
“大哥,我這輩子算是毀了,也害了雙吉一輩子。”二公子一飲而盡,又說道:“咱們兩兄弟該喝酒的!”
大公子便招來丫鬟,讓她去弄些下酒菜來。
“你莫隨意吱聲,還有下人在府上�!贝蠊虞p斥一聲。
二公子一時倒忘了,“大哥院里的丫頭總是沒個聲響的,不知情的還以為是鬼怪�!�
“那你院里的下人不成體統(tǒng)就是對的?”
二公子不好意思撓撓臉。
“大夫那邊怎么說的?”
“大夫說我是天生的不舉,治不好了�!�
尚大公子神色一愣。他認真打量著對面的二弟,若他沒得治,那雙吉可怎么辦?
尚二公子心緒尚定,苦笑搖頭,“我沒用倒也罷了,只是害了吉兒。算命的還說她子孫滿堂呢……”
大公子喝斥:“算命的都是盡撿些好話說當不得真!你若沒得生育,那便從旁支里抱養(yǎng)幾個優(yōu)秀的養(yǎng)育便是!這又不是稀罕事兒!”
“可那到底也不是我和吉兒所出。”二公子神色黯然,“再則大哥你也是知曉,吉兒尚且年幼不知情事……若她大了,多聽些旁人說那閨房事……我又該如何?”2③0﹒6〃92﹕③96﹕日更
大公子發(fā)著火的言語好似他被媳婦戴了帽子�!澳潜銓⑺i在府里,少與那些嘴碎婦人說三道四!”
石榴小樹(15)
石榴小樹(15)
二公子被斥得呆住,遲疑說道:“也……用不著這般……狠吧?”
大公子卻是振振有詞:“女子嫁作人婦自是應(yīng)當謹守婦德,若因夫君不舉便出去偷人,有失女德,就是一種罪過!”
尚二公子眨巴著眼,只覺著大哥這番說詞對但也不對……他想反駁,但又見大哥也是為他好,便說不出本心話來了。
尚大公子等了片刻等不到接話,便意識到自己說得也有些過失了,于是輕咳了聲,又說道:“總之,這事兒且先瞞著罷,你們夫妻二人自慣恩愛,想必不會因這點小事而失了情份�!�
小事……
這在大哥眼中是小事,在他眼中卻是天大的事兒……
尚二公子又一番苦笑,來到大哥處反倒得不到寬慰,又添了兩分堵地回去了。
他還在憂心怎么應(yīng)對閨房之樂的小妻時,進了屋卻發(fā)現(xiàn)雙吉已經(jīng)睡得四平八穩(wěn)的。
瞧她肚上只搭了一條蠶絲被,那粉紅肚兜兒裸露在外,往日春光無限美,今日也只得搖頭苦嘆,女子這番好顏色自己此生是吃不到了……
他小心仔細地替她掖好被子,又檢查了一番帳里是否有蚊蟲,隨后端坐在她身旁,伸手捏了她一只白嫩的小手搓在手心中。
半晌后,他嘆著氣喃喃自語:“吉兒……我該怎么辦……一直隱瞞你是愧對你,可我又不想讓你離開我……”
實在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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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吉夏乏,白日晚上皆貪睡,如若不是確定自己兒子不中用,錦姨娘都得懷疑她是懷上了。但也因兒子不中用,錦姨娘又擔心自己兒媳去偷人,還私下讓兒子盯緊點。
二公子便十分生氣:“娘,吉兒與我感情甚好,往常也不曾嫌棄我不中用,現(xiàn)在也不會!”
“那是她還沒長大,不知情事!”錦姨娘想到自己夫君尚中丞其實也是個不中用的,但是她們這些妾室還得日日奉承著也是心累。那麗姨娘與田姨娘有沒有偷漢子且不知,但錦姨娘自打孩子落地后就學會了清心寡欲地,因此到她這個年紀男人那物什早就不看中。
但兒媳婦才十五六歲的就讓她學著守活寡她能樂意么?且不說現(xiàn)在樂意,未來又能樂意?
所以錦姨娘見勸不動兒子,便私下里給老嬤叮囑道:“派個機靈點的丫頭去盯著,日后少夫人有個什么動靜都得我知道!”
雙吉且不知自己被婆婆惦記上了,她今日收到來信,小慶夫人要與王家千金結(jié)伴一道來動植園玩上幾日。
她拿了信嘀咕:“怎地突然與我嫂嫂結(jié)伴了呢?”
她也不在意,將信收好,便去找婆婆,說明了莊里要來人了。
莊里僅錦姨娘一人,她自得管理內(nèi)務(wù)事。
馬上差人把客房打理出來,對大公子的未來媳婦錦姨娘那是相當重視,務(wù)必不能有半分閃失。而那小慶夫人,那便還是有些落差的。
錦姨娘吩咐干活時也要把雙吉叫到一旁,細細教導她怎樣當好一個女主人�!半m說日后這尚府內(nèi)務(wù)俱是王小姐管理,但到底她一個人,府中事務(wù)多,忙不過來你也要分擔一些的。這樣月例也會多些�!�
雙吉聽得連連點頭。
石榴小樹(16)
石榴小樹(16)
“你瞧那田姨娘和麗姨娘的,兩人一個掌管著采買辦,一個掌管著賬房。這也是主母的權(quán)衡之術(shù)。而我呢,因性子柔弱,自己也不會爭取,啥也撈不到。連累你們夫妻二人在府上也無地位可言�!�
錦姨娘什么都知,但她最聰明在嘴巴緊。
雙吉乖乖巧巧地勸道:“我反倒覺得姨娘這樣才是最聰明的。我們不求大富大貴,也能溫飽。但求得莫招惹那些勾心斗角之事便是好的了�!�
錦姨娘點點頭,“可你也莫太學我這樣與世無爭。日后……”剛要說誕下子嗣,卻突然啞了音。她倏地想到自己兒子并無所出,這一脈算是斷了后……
一時悲從中來,她趕緊低頭扭臉掩飾自己的失控。
雙吉瞧了,立即上前邁一步關(guān)心問:“娘?你怎了?!”
“沒事沒事!”錦姨娘連連揮手驅(qū)趕,不愿她察覺異常,只借口道:“不慎一只蚊子撞進了眼里,眨眨眼淚便好了�!闭f著她便讓眼淚淌出,然后神色鎮(zhèn)定地拿帕摸眼角,“好了。你下去歇息罷。這些事,你知曉個流程便行。日后大些再議�!�
本是雄心壯志想為兒子媳婦謀劃些,可都絕了后還有個什么盼頭的?!
不若就讓他們夫妻二人當個閑散自在的富貴人家便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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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大公子那頭照樣收到了來自親娘的信,信里尚夫人提及胡京酷熱難當,王家千金被熱得中暑了,她便作主讓尚家嫡女邀王家千金到動植園避暑。而此番避暑,又多牽了幾位貴小姐少婦人結(jié)伴而行。
因此這動植園是要熱鬧幾日了。
尚大公子本因未婚妻要來于禮而不合,可如今混在一眾小姐夫人中,那由頭是充足的,他圖個清靜養(yǎng)病的日子也到頭了。
尚夫人不會前來,他便差人通知錦姨娘再多打掃幾間客房出來。
“通通將她們安排至西廂房,切莫來打擾到我。”
尚大公子這遇襲除了父親知曉,暗中調(diào)查主兇外,皆是瞞著一干女眷的。如今王家千金要過來,瞧著他傷了便會大驚小怪的。
尚大公子決定避去清河鎮(zhèn)躲一躲。
臨行前,他想著捎上二弟一道散散心。
不成想尚二公子那個愛妻的,一聽說了此事趕緊回去告訴雙吉,“你不是說想去清河寺么?如今大哥要去避避難,我且?guī)夏阋坏廊ネ嫱妫 ?br />
雙吉大喜,趕緊收拾著衣裳,眼下是連手帕交也顧不上了。直接留書給小慶夫人一封,告知她去清河寺了,歸期不定。
尚大公子瞧見雙吉在列時,劍眉一皺。又見二弟一手緊緊拽著小婦人的手,立時錯開了眼,心潮一涌動,兀自先進了馬車。
尚二公子可顧不上大哥的心思,扶著小妻的手讓她先行上馬車。
大公子剛坐定便見雙吉進來,那顆小腦袋瓜子梳的髻回回都讓人眼睛一亮。
待二公子跟著上來,馬車即刻啟程。
他們走得略急,帶的東西不多,只把銀票揣足了,到時去了鎮(zhèn)上再行購置。
清河鎮(zhèn)離動植園三十里路左右,一個時辰便到。
往日莊里的采買全在清河鎮(zhèn)上置辦的。
石榴小樹(17)
石榴小樹(17)
車上行程久,尚二公子也是不顧有長兄在側(cè),摟著媳婦兒親親熱熱地相互偎依著。這雙吉近來與大伯走得近些了,察覺大伯也不似自己想象中那般嚴肅難接近后,膽兒也肥了些,在大伯面前也乖乖巧巧地略放松自己。
眼瞅著那恩愛的小夫妻倆,尚大公子把視線往車窗外瞟去。
只是窗外風景太過單一,看了會兒又把目光收了回來。
雙吉被馬車搖得昏昏欲睡,二公子便低聲細語:“讓你昨晚早些歇息,一大清早地就開始犯困。若是娘親瞧了,又得說你沒規(guī)沒矩的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雙吉嘟噥著,“拍幾只蚊子折騰那般久……”
他們在莊上無所事事時,便晝夜顛倒。大晚上的跑去烤紅薯。
“要不是你嘴饞會被蚊子咬么?”尚二公子取笑,“誰家小媳婦大半夜的不睡覺非要吵著吃烤紅薯的,被蚊子咬了還哭著鬧著是夫君沒給拍蚊子……”
“那你該不該拍嘛……”
雙吉假意生氣了,將身子往里一扭,故作不搭理他。
尚二公子只得好言好語地哄著。
尚大公子目視一切,沉默不語。
雙吉實在困了,本在馬車上便乏,夜里又睡得晚,更是乏,沒說多少話便漸漸地睡了過去。
雙吉睡下去后,二公子貼心地找來薄毯替她搭了小肚。只是姑娘家那白花花的胸口他倒也大方地讓自家兄長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