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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如今知道自己興許要死了,才鼓起勇氣,打算去看一看黎枝。

    黎枝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應(yīng)該是十幾年前的事,唐云旗去的時候偷偷的,看見她被另一個男人摟在懷里,手上還牽著一個小姑娘。

    她的女兒和她長得很像,一蹦一跳,總是嘰嘰喳喳地喊著媽媽。

    唐云旗看了許久,他不敢見黎枝,只能這樣偷偷的看,看到眼睛發(fā)酸都沒能鼓起勇氣。

    當(dāng)初為了反抗家里人,黎枝跟著唐云旗吃了很多苦,他們私奔的時候,黎枝是冒著生命危險的。

    他其實很想問問黎枝,你說這輩子最幸運(yùn)的事就是遇見我,后悔嗎?

    可是他又知道,黎枝的生活已經(jīng)平靜下來,他是舊日里的陰霾,不該再出現(xiàn)攪亂這一切。

    好在唐云旗的心愿,也只是想看一看黎枝過得好嗎。

    時間似乎真的能證明一切,唐云旗想,當(dāng)初愛的死去活來,如今卻只有一點遺憾。

    是他配不上黎枝。

    正當(dāng)唐云旗回想著這些往事時,慈淵猛地腦袋一墜,瞌睡徹底醒了。

    他連忙把腦袋提溜起來,猝不及防地對上了唐云旗有些疲憊的雙眼。

    唐云旗似乎也沒料到慈淵會突然醒過來,笑了笑,臉沒動,眼睛卻彎了彎。

    慈淵愣了一下,鼻子倏地就酸了。

    他緊緊抓著唐云旗的手,哽咽地地用另一只手擦臉上的眼淚:“叔叔,”

    “你要嚇?biāo)牢伊�,嗚…嗚嗚……�?br />
    “叔叔,不要拋下我……”

    小孩哭得很慘,眼淚順著白皙的臉頰流淌,被手蹭來蹭去,碾出了一片片薄紅。

    曾經(jīng),唐云旗不太想活,在見到黎枝后,也是這個想法,可醒來看見慈淵為他哭鼻子紅眼,又有一點說不清的留念。

    掙扎在過去里太久,就看不見眼前的幸福了。

    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唐云旗眼前,又浮現(xiàn)起昏迷前看到的景象。

    黎枝牽著女孩的手,她高大的丈夫摟著她,親昵地彎腰蹭了蹭她的鬢發(fā)。

    人只要有了盼頭,似乎總會往前走的。

    男人目光閃動,將死的臉上浮現(xiàn)起一點血色,微乎其微地點了點頭。

    *

    唐云旗一點一點好起來了,幾日的功夫,慈淵便能扶著他下床走走,吃飯也有了胃口。

    他現(xiàn)在不怎么管事,懶懶散散的,連頭發(fā)都要死士幫他打理。

    明明一張臉瞧著比以前都要糟糕,咳嗽幾聲像是要把命咳出來,但是就連醫(yī)生也說,家主是真的要好起來了。

    這其中,一定少不了慈淵的監(jiān)督。

    吃飯的時候,慈淵有些心不在焉,刀叉劃拉著牛排,弄得盤子里一團(tuán)糟。

    一家人又和和氣氣圍在一起吃飯,慈淵偏心,非要緊挨在唐云旗身邊,就剩下一邊的位置讓唐宥齊搶了,正板正筆直地切著盤子里的肉。

    唐云旗擦了擦嘴角,淡淡地掃過在場的幾個孩子,最后,目光落在唐慕風(fēng)身上。

    唐慕風(fēng)簡直如坐針氈,硬著頭皮回望唐云旗,生怕男人一開口第一句就是要他再回祠堂去閉門思過。

    唐慕風(fēng)敢打包票,就慈淵現(xiàn)在對唐云旗百依百順的態(tài)度,別說是把他趕去祠堂了,就算是把他趕出唐家趕出蘭澤,慈淵咬咬牙也要親自動手。

    至于他們的計劃?什么計劃?造反,把唐云旗拉下家主的位置?那計劃不都是建立在慈淵愿意的基礎(chǔ)上嗎!

    慈淵這么稀罕唐云旗,沒看他那幾個哥哥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看都不看他了嗎?

    唐慕風(fēng)心里要苦死了,覺得自己就是小白菜地里黃凄凄慘慘沒人要。

    可這回兒,唐云旗卻沒發(fā)什么難,看了一會就收回視線了。

    而唐宥齊也在此時將自己的盤子和慈淵的盤子對換,得到了老父親的目光片刻。

    用過飯后,慈淵纏著唐云旗曬太陽,兩人躺在并排的藤椅上,遠(yuǎn)遠(yuǎn)看去,比親父子還父子。

    唐云旗就是在這不經(jīng)意間問出了一個問題。

    “糍糍,這幾個小子,你喜歡哪一個?”

    “唔?”慈淵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偏過頭,看見唐云旗是閉著眼睛問他的。

    似乎是也有點困了,揮著手讓死士離遠(yuǎn)一點,仿佛就是隨口提了這么一句。

    唐云旗接著又說:“我想是時候選出新的家主了,所以糍糍,你有想要選的人了嗎?”

    唐云旗原本有人選的。

    這四個孩子里,他最看好的是唐宥齊,當(dāng)然,這并不代表他最喜歡大兒子,這只是從可選范圍內(nèi)選出的一個比較滿意的結(jié)果。

    唐宥齊會是一個出色的丈夫。

    但是現(xiàn)在,撥開迷霧看清自己的孩子們后,唐云旗覺得,這件事還是讓慈淵自己做主吧。

    他要是繼續(xù)摻和下去,和那些當(dāng)年逼他娶明箏的長老們有什么區(qū)別?

    慈淵紅著臉,猶豫了片刻,抻著脖子探出去,附到唐云旗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

    唐云旗聽得很認(rèn)真,但是越聽越不對勁,最后竟然直接笑出聲來。

    他睜開雙眼,笑得淚水都出來了,再三詢問:“他們真的這么想?”

    慈淵點頭,于是他又問:“你也這么想?”

    這次慈淵沒有立馬點頭了,害羞地拽了拽唐云旗的袖子。

    咳咳……也不算過分吧?

    不就是四個都想要嘛……

    唐云旗這回笑得更大聲了,他已經(jīng)很久這么開心過了,慈淵這會兒拽袖子的力氣更大了,脖子和臉都是紅的。

    “叔叔!”

    他大聲地想要打斷唐云旗的笑聲,原本覺得沒什么,唐云旗這么一笑,他都要覺得丟人了!

    “哈哈哈…不,不笑了,咳咳…哈哈哈……”

    唐云旗擺了擺手,說不笑就真的不笑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認(rèn)真回道:“四個就四個吧,叔叔一定幫你辦到�!�

    第二天,唐云旗便叫全了繼承人到書房開會。

    沒人知道他們在里面說了什么,就連慈淵也不知道,他想要偷聽,但是被死士抓到,撅著屁股被拎了出來。

    慈淵轉(zhuǎn)頭,可憐巴巴地喊了一聲阿姨。

    死士拎著他到外面,輕輕把人放下,從未說過話的人,蹲下身來,輕輕嗯了一聲。

    慈淵也不著急去偷聽了,坐在門檻上,捧著自己的下巴問死士:“阿姨,你是不是明箏阿姨呀?”

    死士沒說話,眼皮子都沒動一下,只是手指緊了緊。

    死士抱著唐云旗回來的那天太匆忙,她太害怕了,把人死死箍在懷里,誰也不讓碰,哪里還像個死士?

    唐云旗那時候已經(jīng)瀕死了,沒緣由地,可聽到慈淵的聲音眼皮子還是動了一下,那么一下,死士才愿意松開手,滿眼通紅。

    她對幾個兒子都不客氣,唯獨對慈淵客氣,剛剛那一幕要是換作別的人早就一腳踹走了,可這客氣不是一直都有的,而是在慈淵守在唐云旗身邊,唐云旗慢慢好起來才有的。

    明箏這個人啊,真的很自私,她只在乎唐云旗。

    慈淵歪著頭,繼續(xù)說:“叔叔也知道了哦。”

    在你叫他云旗的時候。

    這次,死士避開了他的眼睛。

    *

    唐云旗和四個繼承人交談后不久就失蹤了,但是還沒等長老們有所動作,四子便率先控制了唐家。

    他們將唐家長老們趕到一堆,請他們到祖廟做客,然后當(dāng)著幾個白胡子老頭的面兒,帶著慈淵舉行了家主上任儀式。

    幾個長老都快氣死了,其中有那么一個氣性大的,當(dāng)場就吐了口血,一直說著胡鬧兩個字。

    可不就是在胡鬧嗎?慈淵他是唐家人嗎?哪有選天選者當(dāng)家主的?

    這話幾人就不愛聽了,唐宥齊抬抬手,讓人把長老們“請”到偏堂去,什么時候不說這話了,就什么時候再把他們放出來。

    慈淵在這場盛大的儀式里笑得最開心,顯然對這個結(jié)局很滿意。

    他挨個親了親男人的臉龐,揮了揮手上代表家主的戒指,看著關(guān)于劇情線的進(jìn)度條走到100%,意味著他在這個世界的任務(wù)圓滿成功。

    系統(tǒng)扒著慈淵的手指,它以前也喜歡這么做,所以并沒有引起慈淵的注意,沒有眼睛的光球繞著指骨掃來掃去,不吭聲地套上一層保護(hù)膜。

    它可是看見了,在唐云旗被送回來時,慈淵指尖上溜出一條紅光一下子竄進(jìn)了唐云旗的胸膛里,之后,男人的心率才慢慢穩(wěn)定下來。

    系統(tǒng)知道,自己應(yīng)該將這個異常上報,但是上報之后,主系統(tǒng)就會派其他系統(tǒng)來銷毀慈淵。

    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把靈魂也泯滅掉。

    炮灰角色如果只是衍生出自我意識那倒沒什么,但要是擁有了什么特殊的能力,那就不得了了。

    當(dāng)初主系統(tǒng)那兒就因為類似的情況出過一次岔子,也是因為那次騷亂,系統(tǒng)這樣才剛被制造出來不久的新人才會匆匆上崗。

    條例里告訴系統(tǒng)應(yīng)該上報,可是……

    系統(tǒng)心虛地繼續(xù)加固保護(hù)膜。

    它才不要慈淵被銷毀呢!

    它好喜歡好喜歡慈淵,比喜歡主系統(tǒng)還喜歡,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瞞一瞞,也無所謂吧?

    小光球自己給自己洗了個腦,把慈淵的手里三層外三層地用綠色數(shù)據(jù)包裹起來,保證以后看不見一絲絲的紅光。

    就算主系統(tǒng)派人來檢查也看不到!

    趕在月末前完結(jié)這個世界了(抹把淚)

    明天開始新世界哦!

    上流社會的戀愛腦交際花

    第134章這位盛極一時的交際花過于傲慢(新世界)

    切里城堡中,璀璨的水晶燈落下一片片的光輝,舞池中央的淑女們將套上蕾絲手套的手搭在紳士的肩頭翩翩起舞,蓬松的裙擺搖曳出一朵朵蛋糕奶油的花邊。

    幾個身著華服的少爺穿過舞池,從四面八方匯聚到一起,他們故作鎮(zhèn)定地整理小僑

    身上的衣服,悄悄詢問同伴:“準(zhǔn)備好了嗎?”

    “當(dāng)然�!边@是好事的少爺?shù)幕卮穑d奮地扯了扯自己的領(lǐng)帶,頻頻朝二樓看去,手指都在顫栗,“哦,老天,我簡直迫不及待要看把塞恩迷住的交際花長什么樣子!”

    “他一定很漂亮吧!”另一個穿著藍(lán)色禮服的少爺思考道,“塞恩那家伙以前最不屑與交際花交往,他是怎么說的來著……”

    話音未落,那領(lǐng)頭的少爺便陰陽怪氣地模仿起來,連表情都細(xì)致入微:“哦,該死的交際花,他們就是一群娼婦,靠做情人活著的蛆蟲,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污穢氣息!”

    實在是太像了,尖酸刻薄的語氣也像極了,就仿佛塞恩站在他們面前,用那張高傲鄙夷的臉說出這番話來。

    但是那已經(jīng)不可能了,因為不日前他們再見到塞恩時,那家伙只會用一張失魂落魄的臉說著什么繆斯的傻話。

    該死的,他甚至連他們的聚會都不參加了,一門心思攢錢買什么破寶石!

    據(jù)說那名叫慈淵的交際花,最喜歡的就是獨一無二的寶石,而像他們這樣的小權(quán)貴,如果能找到一顆特別的寶石,要邀約這位交際花就完全不是問題了。

    說起來還要多虧了瑪莎夫人,如果不是由她舉辦了這場舞會派對,而這場舞會派對并不在乎來參加的人的地位的話,他們也不可能有這個見面的機(jī)會。

    雖然這個機(jī)會還要自己去爭取。

    想到這兒,幾人不約而同地朝著通向二樓的樓梯看去。

    慈淵,就在上面。

    這個名字可真拗口,不論讀幾次都讓人別扭。

    這位盛極一時的交際花過于傲慢,舞會開始便未曾亮相,只在二樓的女賓休憩室里坐著,如果要見到他,只能自己前往休憩室。

    但是,他們這些連爵位都沒有的少爺,怎么可能有資格前往呢?

    女賓休憩室里,如今還坐著瑪莎夫人,當(dāng)然,其他有名望的夫人小姐也都在里面。

    不是幾位,是很多位,至少他們是沒數(shù)清的。

    有一些夫人是在下面跳累了,便上去休息一會;有一些小姐則是想要去休憩室找自己的好姐妹,但無一例外,這些夫人小姐們像下餃子似的,一個接一個地一去不復(fù)返了。

    簡直都要讓人懷疑她們?nèi)サ氖遣皇桥e休憩室了,也許是去找情郎了也說不定呢?

    這樣的休憩室,“男士”自然是禁止入內(nèi)的,不過嘛……要是因為找不到路才誤闖進(jìn)去,那就不能怪他們了吧?

    難道他們要連一個交際花都不能見到嗎?

    那也太掉價了!

    為了見一見這位交際花,他們剛才可是拋棄了年輕漂亮的舞伴,比如那穿著藍(lán)色禮服的少爺,艾瑞司就非常不情愿,雖然嘴上說著慈淵一定很漂亮,但眼里都是不屑。

    交際花有什么可看的?斯坦街道上住著的都是交際花,只要你肯花錢包養(yǎng)他們,他們都愿意把你請入他們的寓所,用他們淫蕩的肉體來誘惑你。

    慈淵不過是比他們更紅一點,比他們更懂得攀附權(quán)貴,如果不是因為尤金侯爵包養(yǎng)了他,他和那些交際花有什么區(qū)別?艾瑞司非常樂意回答這個問題,在他看來,根本沒有區(qū)別,誰不知道交際花還有另一個稱呼呢?

    ——高級娼婦!

    “好了好了哈哈,讓我們現(xiàn)在就上去看一看吧,看一看這位交際花有什么名堂!”

    一行人于是又不說話了,互相打著掩護(hù),趁著管家傭人換班的空隙,借著人群的掩體匆匆上了樓。

    木制樓梯被突如其來的壓力弄得吱了好幾聲,但是它顯然也阻止不了幾位無禮的青年。

    二樓比起一樓要安靜許多,走廊上幾乎都沒有人,少年們仔細(xì)對比每個廂房的門牌,終于在路過幾個房間后,找到了用金色字體寫著的女賓休憩室。

    領(lǐng)頭的少爺,也就是霍德爾毫不猶豫便推開了門。

    開門的瞬間,一道極亮的光柱打在他臉上,比起一樓大廳璀璨的水晶燈毫不遜色,而霍德爾碧綠色的眼睛中,也折射出了五彩的光芒。

    這一幕實在是太讓人好奇了,就算是最沒有興致的艾瑞司也掙著想從打開的門縫里看見什么。

    門里和門外完全是兩個世界,休憩室里的空間很大,但又十分空曠,雍容華貴的夫人們、拿著扇子輕晃腦袋的小姐們或坐或站,呈包圍狀地把一塊地方圈住。

    此刻的她們哪還有在人前的半分矜持,一個個似乎恨不得擠到包圍圈的中心區(qū),而且,幾位少年都聽到了好幾聲急切的呼喚聲。

    “…慈淵……”

    “親愛…慈淵…我……”

    聲音太嘈雜了,他們只能聽清慈淵兩字。

    搞什么��?

    霍德爾不明所以地推開門,身后跟著的同伴也跟著擠了進(jìn)來,這已經(jīng)是很大的動靜了,可這些夫人小姐們卻完全沒發(fā)現(xiàn),她們都被某個存在吸引了全部目光。

    直到一個女仆突然尖叫出聲——這實在有失禮儀了,可任誰對著門口突然出現(xiàn)的一群高大英俊的男孩時,都會被嚇一跳的。

    她手里端著的銀盤也砸落在地上,哐當(dāng)一聲,配上那略顯凄厲的叫聲,終于讓女賓們艱難地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并開始注意儀態(tài)。

    她們整理因為擁擠而變皺的裙擺,四處散開,不知道在遮掩什么,又目光不善地打量著闖進(jìn)來的家伙,已經(jīng)做好了要斥責(zé)這些無禮少爺?shù)臏?zhǔn)備。

    然而,霍德爾等人的目光已經(jīng)不在她們身上了。

    這些膽大妄為的小公子哥,目光全都聚焦在坐在一堆華服中間的男人身上。

    如同被定住的雕塑,視線卻死死咬在男人身上。

    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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