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季瀟聽到魏輕語這個回答,皺著眉頭嘆了口氣。
而后她抬手指著自己,爭寵般的又問道:“那我呢?你喜歡我嗎?”
許是因為知道面前人醉了,魏輕語便也放開了膽子。
她就這樣站在季瀟面前,抄著口袋,眼眉帶笑的回答道:“喜歡�!�
“那為什么要把我寫成惡毒女反派�!奔緸t有些委屈,聲音都帶著抗議的情緒。
“因為喜歡你,因為為了同你相遇。”魏輕語答道。
她的聲音淡淡,卻夾雜著許多溫柔。
就像是兩人旁邊那棵開滿了櫻花的小樹。
風輕輕地吹拂過來,吹動著季瀟臉前的長發(fā)。
櫻花落在她的肩頭,她卻在意識不清的這一刻聽到了心臟漏跳的聲音。
兩句“喜歡”,每一句她都聽得格外清楚真切。
可“初戀”這個過去完成時的詞匯,卻分外頑固的刻在她的腦海里。
季瀟搖搖晃晃的站著,對站在面前的女人道:“騙子�!�
“我們兩個一點都不公平�!�
魏輕語不解,“為什么�!�
“你有初戀,可是我的初戀是你。”
季瀟如是說道,眼眸深沉的望著站在自己對面的魏輕語。
燈光落在她的臉上,將她那張素白干凈的小臉點亮,星星趁機落進了她那雙清澈的眼瞳,讓魏輕語的心跳漏跳了半拍。
明明喝醉了,卻又說出這樣令人心動的情話。
魏輕語看著視線里的少女,竟然一時分不清究竟是自己醉了,還是她醉了。
溫吞的酒氣在兩人之間纏繞,兩雙眼瞳倒映著彼此的模樣,風都變得無限溫柔。
魏輕語的眼瞳里藏著繾綣的愛意,輕而緩的對季瀟回答道:“我也是�!�
可季瀟喝醉了,腦子有些不清楚,麻痹的理智根本沒有轉(zhuǎn)過這個簡單的彎來。
她將裙子上的腰帶當做口袋抄了進去,笑道:“我說魏小姐,你是不是太自戀了,哪里有自己的初戀是自己的。”
“難道你又是薄荷,又是桃子白蘭地嗎?”
魏輕語聽著季瀟著滿是醉氣的話,輕輕卻又無比真實的笑了。
她很久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開心了,久到她想把這一刻永遠的留下。
魏輕語曾經(jīng)想神一定是在把季瀟從她身邊帶走的時候,也一并將她所有正面的情緒都摘走了。
現(xiàn)在她才明白,神從來都沒有把她的任何情緒摘走過,只不過她所有的開心、快樂,還有幸福,都是季瀟罷了。
蟬藏在堆疊著的樹葉中,知了知了的叫了起來。
話題暫時被按下了暫停,季瀟沒有再說話,繼續(xù)搖搖晃晃的往前走著。
魏輕語也這樣跟在季瀟身旁,慢慢的走著。
夢魘中驚醒也好,反復的失望也罷。
所有的負面,都抵不過這一秒她同季瀟走在一起,重新并肩。
人生在世,難得重逢。
.
夜色漸濃,季瀟帶著酒氣同魏輕語東扯西扯的聊了一路,十分鐘的路硬是讓她翻了倍。
也不知道是不是鬧著走了這一路累了,剛上電梯季瀟身子一軟就靠在了魏輕語的身上。
魏輕語沒有季瀟說什么,沉默的將季瀟半摟半抱的帶回了她的房間。
季瀟還在醉酒中嗅著近在咫尺的薄荷香,下一秒?yún)s覺得身子一傾,仰倒在了那柔軟的床上。
連帶著傾倒的還有魏輕語。
喝醉了酒的季瀟肆無忌憚的貪戀著一路伴著她上來的薄荷,即使倒在了床上,也沒有放開那攬著魏輕語腰的手。
魏輕語就這樣半跪在床邊,上半身虛虛的壓在了季瀟的身上。
柔順的長發(fā)從她一側(cè)的耳邊滑落,像是交織的瀑布,垂在了兩人的臉側(cè)。
兩枚小巧精致的鼻尖虛虛的碰在了一起,近在咫尺的唇瓣徐徐的吐出含著酒精的氣息。
魏輕語垂眼凝視著這張放大的精致臉龐,想起了許多個她們曾經(jīng)這樣相擁在一起的夜晚。
或者白日。
燈光從沒有被頭發(fā)遮擋的一側(cè)傾瀉而下,落在魏輕語的側(cè)臉,勾勒出一幅精美的畫卷。
季瀟眼瞳迷離的望著面前的漂亮美人,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撫摸了過了魏輕語的側(cè)臉。
那細膩的肌膚如綢緞一般順滑,卻比她另一只手撫摸著的綢緞要溫柔。
少女纖細的手指從魏輕語的側(cè)臉劃過,一點點撫摸在了她纖細的脖頸。
不僅僅是曖昧在這溫熱的掌心中流轉(zhuǎn),還有那細微的記憶縫隙被打開發(fā)出的“咔噠”。
燈光斑駁了季瀟的視線,她的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了些屬于她,但又不屬于她的記憶。
湛藍的顏色包裹著她的視線,波動的水紋混合著酒精攪動著她的思緒。
季瀟覺得她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也曾經(jīng)這樣躺在魏輕語的懷里,撫摸過她的臉頰。
魏輕語感覺到停在自己脖頸處手指的輕顫,仿佛意識到了什么,就這樣安靜的注視著季瀟。
可就像是過去季瀟跟魏輕語坦白時那樣,她越是與這個世界背離,她就越會承受疼痛。
腦海里翻攪著的混沌讓季瀟的胸口遲緩而沉重的起伏著,心口處的那個紅印也愈發(fā)的痛了起來。
她輕輕地蜷了下身體,扣在魏輕語脖頸上的手不由得收緊了一下。
魏輕語清楚地注意到了季瀟這個反應(yīng),忙問道:“怎么了?是心口又痛了嗎?”
醉酒跟絞痛讓季瀟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那個“你怎么知道的”含在她的喉嚨中,遲遲沒有發(fā)出聲音。
魏輕語不再等季瀟給自己回應(yīng),將被季瀟壓在身下的手抽了出來。
而后她拿開季瀟扣在心口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上面,柔聲哄道:“我給你揉一揉,好不好,一會兒就好了�!�
在季瀟那一次從教堂昏過去后,她就特意找安岑學了心絞痛時的緩解手法。
她再也不想讓季瀟經(jīng)歷那么痛苦的事情了。
季瀟本是想要拒絕的,心口的位置太過敏感,她并不想讓其他人觸碰。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對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生出了這么多的安全感,就這樣安心放棄抵抗的將自己的身體交給了她。
那微涼的手透過輕薄的襯衫落在肌膚上,帶著幾分夏日的溫熱,只是貼著就讓人覺得舒服。
沒過多久,在魏輕語的按摩下,季瀟心口的絞痛變輕,蜷縮著的身體也慢慢的放松了下來。
酒精熏得人睡意漸濃,少女的臉頰貼著魏輕語纖細的手腕,沉沉的睡了過去。
“魏輕語,我的心眼很小的……很小……”
安靜的屋子里,有幾聲囈語傳來。
魏輕語準備起身的動作頓了一下,她永遠不會忘記那日在鯨鯊館季瀟躺在自己懷里說的那幾句話。
那平緩的心跳咚一聲,咚一聲的劇烈跳動起來。
被魏輕語從同季瀟重逢開始就被壓抑著的期待蠢蠢欲動起來。
只是下一秒,一盆冷水便對著魏輕語潑了過來。
季瀟貼著魏輕語的溫涼手背,像只奶貓一樣勾著她的衣角,喃喃念道:“哪里有追人的時候,嘴邊還掛著初戀的……”
少女的聲音微弱,魏輕語卻聽得真切。
時間隨著窗外閃爍的燈光緩慢流逝著,那濃密的睫毛才輕輕的眨了兩下。
期待被豁開了一個口子,低落便抑制不住。
魏輕語就這樣看著熟睡的季瀟,蔥白的手指探到少女的面前幫她輕輕撩開臉側(cè)凌亂的長發(fā),漆黑的眼瞳里寫著許多復雜難辨的情緒。
季瀟在路燈下跟自己吃醋的樣子又重新浮現(xiàn)在魏輕語的腦海里,歷歷在目。
魏輕語笑著笑著,眼眉里卻泛上了許多酸楚。
“你什么時候才會想起來呢?”
“還是永遠都不會想起來了。”
季瀟同過去一樣霸道的獨占著魏輕語,魏輕語也遲遲沒有將自己的手從季瀟手里抽出。
桃子白蘭地的酒氣從少女平靜的喘息中吐出,是魏輕語記憶中最熟悉也最貪戀的味道。
她就這樣小心翼翼的在季瀟身旁躺下,而后靠近她的懷里,同她枕在了一個的枕頭上。
她真的一個人,太久了。
===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明媚的陽光沒有窗簾的阻攔,
肆無忌憚的穿過窗戶玻璃,將清晨嶄新的白燦撒滿臥室。
喝醉了的季瀟正枕在柔軟的枕頭上酣睡,細密的睫毛在她的臉頰鋪展開來,
在光下格外美好。
只是這種美好并沒有維持多久,下一秒這張平靜的小臉便不滿的皺了起來。
陽光像是一支輕盈的鵝毛,
一下一下的撓著季瀟的臉龐,讓她從睡夢中被迫醒了過來。
視線里一片純白。
季瀟眨了眨眼睛,
適應(yīng)著天亮慢吞吞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裙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換了下來,她最喜歡的那件睡衣正扣的松松垮垮的掛在她身上。
她就這樣茫然的坐在床上,
像個糙漢子一樣揉著自己發(fā)暈的腦袋。
昨晚她喝的大醉,
現(xiàn)在醒來根本就不記得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自己是怎么喝醉的,怎么回來的,怎么換的衣服。
季瀟現(xiàn)在一概不知。
宿醉的其中一個后遺癥就是口干。
季瀟沒有從床上待多久,
便推開門從自己的套間走了出來找水喝。
今天的陽光看起來特別好,
套房的客廳里也是一番明媚。
一種類似于藥草香的味道落在了季瀟身上,
她循著味道一看,
陸寧正站在玄關(guān)處的小廚房不知道在做什么。
陸寧也注意到了季瀟,一邊弄著她面前的東西,一邊問道:“時間還早要不要去吃新疆特色早飯?”
季瀟只覺得渾身無力,扶著墻坐到了沙發(fā)上。
她鈍鈍的看了眼時間,
疲憊的講道:“這都九點……快十點了,
吃什么早餐,
待會一塊兒去吃午飯吧�!�
陸寧卻笑了一下,“親愛的瀟,這里是新疆,東六區(qū),
雖然過著北京時間,但是跟那邊有兩個小時的時差。你想吃的午餐在下午兩點�!�
“啊……忘了�!�
季瀟恍然,說著便將瘦削的腳縮到了沙發(fā)上,默默地揉著自己那發(fā)緊的太陽穴。
“頭疼了吧�!标憣幷f著就把關(guān)上了面前爐灶的火。
“……嗯�!奔緸t點頭,幽怨的看著陸寧,“難道這就是宿醉的后遺癥嗎?為什么你沒有。”
“因為我沒有像你一樣一口氣悶了半杯子烈酒�!标憣幷f著就端著一份湯,走到了季瀟面前,“呶,喝了就會好很多�!�
季瀟看著那帶著點中藥味道的湯,一眼就認出了它是什么,腳趾都在開心的收縮,“你給我做了醒酒湯哎。小寧,你今天怎么這么暖心。”
陸寧笑而不語的坐在了季瀟身邊,看著她喝了第一口湯,撒嬌道:“瀟瀟,你看在我這么暖心的份上,要不要跟我去吃早餐。唉,陌生的城市,一個人去真的好孤獨啊�!�
季瀟卻沒有回應(yīng),盤著腿坐在沙發(fā)上喝著湯。
她到現(xiàn)在還暈著,根本沒有辦法思考要不要出去吃早餐的事情。
陸寧也不急,看著季瀟喝掉小半碗醒酒湯,笑瞇瞇的問道:“這個是不是比桃子白蘭地好喝多了?”
“什么?”
季瀟喝湯的動作頓了一下,覺得這個詞聽著耳熟極了。
“桃子白蘭地。你忘了嗎?”
陸寧問著就伏到了季瀟身邊,場景重現(xiàn)般的講道,“你,昨晚,臨走,對著我的耳朵大喊:‘小寧,你要小心桃子白蘭地�!藛�?”
季瀟聽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但不僅僅是對陸寧這報復聲音的不滿,而是對昨晚自己說出這話的疑問。
季瀟:“昨天不是你送我回來的嗎?”
陸寧搖了搖頭,“不是啊,是魏輕語�!�
這個熟悉的名字闖進季瀟的耳朵中,她的略微好些了的腦海里瞬間閃過了魏輕語同自己坐在酒吧卡座里的場景。
那昏暗的畫面里有一只玻璃杯折射著晶亮的光。
酒精的凜冽夾著桃子的香氣飄進了季瀟的記憶。
她好像還在自己身上,聞到了獨屬于魏輕語的薄荷香氣,不同于自己喝的那杯薄荷雞尾酒,清涼的香氣里滿是女人清冷的溫柔。
陸寧看季瀟愣住了,又反問道:“你是真的不記得了嗎?昨晚我要送你,是你推著我,非讓我去尋找幸福的�!�
話音落下,季瀟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她握著盤在沙發(fā)上的腳踝,鬼使神差的抬頭看向了門口的玄關(guān),仿佛真的從那里看到了魏輕語扶著自己走進來的身影。
掛在墻上的捕夢網(wǎng)搖晃著它的花飾,季瀟的眼前仿佛有輕粉色的花瓣在她視線里掉落。
白天變成了夜晚,溫涼的風掠過她的臉頰,暖黃色的燈光下站著同自己對視的魏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