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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魏輕語面色依舊如舊,道:“還好�!�

    “何止還好,我在卡座那邊看你跟他們聊得挺好�!奔緸t又道。

    聽到季瀟這句話,魏輕語方才佯做不在乎一再壓抑下的情緒涌了上來。

    她看著季瀟微微下垂的抹胸禮服,冷冷的講道:“我在那邊,看你聊的也不錯�!�

    季瀟聞言臉上不由得浮上了些詫異。

    她突然有些害怕自己捂住了晉南風的眼睛,卻沒能捂住魏輕語的,心虛的忙問道:“你……看到了他嗎?”

    魏輕語聽到季瀟這個不直呼其名代稱,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滿的“嗯”了一下,“看到了。”

    季瀟心中一緊,“正臉?”

    “背影。”

    說著魏輕語的心里突然生出了許多不安。

    她沒有近距離的見過那個叫做“晉南風”的少年的側臉,也不知道他長什么樣,人怎么樣。

    少女看著燈光下季瀟那漆黑如墨的裙擺,不由得又想起了方才無意間看到的他們兩人之間的那分外美好的畫面。

    魏輕語那向來冷靜的心里,不由得對那個素昧平生的晉南風如海藻般攀生出了許多芥蒂與戒備,忍不住對季瀟問道:“聊了這么久,你覺得他怎么樣?”

    “臭臉,毒舌,聊不下去�!奔緸t將自己方才熬時間時總結出的詞語全都吐了出來,要不是因為要給魏輕語制造機會,她才不會跟這個人呆這么久。

    說話間,她又想到晉南風這個可憐男主在今晚被自己破壞了一段姻緣,不忍心的又給他加了個正面詞語:“也算個謙謙君子吧�!�

    夜風悠悠的溜過兩人的群邊,黑色的堆紗拂過了淺粉色的綢緞。

    季瀟看著一旁的魏輕語,想著試探一下她對晉南風的態(tài)度,便將這個問題遞給了她,“那你呢?”

    起先聽到季瀟對晉南風說出那三個負面詞語,魏輕語一直憋在心里的沉悶微微松緩了些。

    可是后來又聽到那個從未從季瀟嘴里說出過的“謙謙君子”,魏輕語的臉色就又沉了幾分。

    忽的,一陣涼風從季瀟話音落下后被暴力的掀了起來。

    哪怕是有厚實的貂裘披著,她也不由得覺得后脖頸一涼。

    季瀟一邊整理著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頭發(fā),一邊看向了魏輕語。

    卻覺得在望向那眼瞳的一瞬間,手腳比方才乍起的風還涼上了幾分。

    魏輕語看著季瀟,薄唇輕啟:“我又沒有跟他在角落處的卡座接觸交流了一晚上,我怎么能知道?”

    這并沒有表達自己看法的話一字一句的敲在季瀟的心頭,她看著魏輕語眼睛里的怨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覺得自己舌尖的薄荷味道被帶起一片酸。

    就像是突然咬到了一顆青澀的梅子,讓季瀟有些猝不及防跟茫然。

    這是怎么了?

    季瀟覺得被自己察覺到的這味道太奇怪了,不明所以的看向了魏輕語,“你不舒服嗎?我覺得你的信息素味道怪怪的�!�

    “什么?”魏輕語聞言,臉上露出了不解。

    季瀟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如實形容道,“就是聞著有一點點的酸……好像是變質了一樣。”

    寡淡的信息素出賣了她的主人,魏輕語聞言怔在了原地。

    明明是寒冷刺骨的冬天,她卻覺得這一瞬間燥熱的不得了。

    方才還在宴會上淡定從容的少女,卻因為面前的這個人的一句話瞬間就亂了章法。

    她像是被當事人窺探到了心底最隱秘的秘密一樣,忙提起了自己的裙擺朝門口的門廊走去。

    那平靜的心掀起陣陣漣漪,噠噠的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糟亂無章,就像是少女此時的心跳。

    季瀟看到魏輕語這個反應,以為她真的身體不舒服,更加緊張了。

    她忙提著自己的裙擺追在后面,叮囑道:“魏輕語這種事情不能忽視,你要不要去做一個檢查,信息素對Oga跟Alpha都很重要的�!�

    可季瀟越是這樣,魏輕語就越覺得自己的臉頰滾燙的不得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說著認真的話,讓做賊心虛的人羞紅了臉。

    魏輕語提著裙擺飛快的穿過了門廊前的路,一邊朝停下的那輛保時捷卡宴走去,一邊道:“沒怎么,就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這樣嗎,那今天回去早點休息,明早看看,要是……”

    “吱呀——”

    說話間,一聲急促的剎車聲從季瀟跟魏輕語的耳邊劃過,打斷了季瀟說了一半的話。

    方才出來的時候路上還是只有季青云的一輛車,這一瞬間不知道從哪里又從冒出來一輛車。

    大燈的光猛地閃進了季瀟的視線,灼灼刺目的讓她的視線里只剩下了一片蒼茫無際的純白。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微微結了一層薄冰的路擦出尖銳刺耳的剎車聲,

    那堆疊的紗揚起一道比夜空還要濃的黑。

    失控的車子狂打著方向盤撞向了門廊處的柱子,衣著單薄的少女滾落在地上,兩道漆黑的車轍印明晃晃的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里。

    季瀟聽得到她的心腔傳來的劇烈的跳動,

    痛感從她的胯骨到后背,最后凝聚在右手邊。

    即使Alpha的骨骼密度比Beta跟Oga要高,但是就在方才落地的一瞬間,季瀟還是感覺到了手臂處傳來的那近乎讓她失聲的痛覺。

    “季瀟,

    你怎么樣啊�!�

    “瀟瀟,瀟瀟!”

    “季小姐,您沒事吧……”

    ……

    很快季瀟的周圍就圍過來了很多人,他們的臉上都寫著并不是很清楚的表情。

    季瀟被痛覺分食的大腦迷茫的仰望著,

    終于在擦過季青云那張焦急的臉后,看到了那抹淺粉色。

    不知道是不是季瀟自己的錯覺,她竟然看到向來平靜淡定的魏輕語臉上寫滿了焦急。

    她不顧儀態(tài)的撥開了那些擋在她面前的人,著急的來到了自己的身邊。

    薄荷的味道在這連空氣都要凝滯的冬夜里,絲絲縷縷的落進了季瀟的鼻腔。

    清涼中還帶著一絲少女身上的暖香,季瀟嗅著覺得身上的那讓她無法思考的痛微微減緩了許多。

    她就這樣靠在那溫暖的懷里,

    仿佛被方才的撞擊擊碎的元神也在一點點的被收回。

    過了一大會,或者只是短暫的幾秒,

    季瀟終于辨認出魏輕語那一張一合的嘴巴在說什么。

    “季瀟,季瀟,你聽得到我說話嗎?季瀟……”

    那聲音里滿是焦急,

    還夾著許多少女自己控制不住的顫抖。

    季瀟感受得到魏輕語向她傳遞來的害怕,

    她微微挪著小指輕輕的安撫般的勾了下魏輕語的手指,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點下了頭。

    魏輕語感受得到季瀟手指輕輕的扣動,

    神色緩了一下,

    又忙問道:“那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季瀟看著這個把自己攬進懷里的少女,

    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很疼,只有靠在魏輕語的懷中的時候才能緩解半分。

    在一旁一直看著的季青云聞言一雙眼都急紅了,忙問道:“哪里疼啊,瀟瀟,告訴爸爸,哪里疼。爸爸這就把你抱到車上,咱們去醫(yī)院很快的�!�

    說著季青云就想要從魏輕語的懷里把他的寶貝女兒接過來,可是季瀟卻不允許。

    她扯著自己掛著傷口的手臂緊緊的扣住了魏輕語,一雙被痛覺洇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

    在這個混沌的陌生世界里。

    她只有她。

    魏輕語感受得到懷中少女的脆弱,也感受得到她對自己的依靠。

    本就不想將季瀟交給季青云的她緊了緊環(huán)著少女的手,將她牢牢的攬住,聲音平淡的對面前山出手來的男人道:“叔叔,還是我來吧�!�

    “……好�!奔厩嘣撇桓实狞c了點頭。

    他看著魏輕語將季瀟抱起來走向他的車子,那許久沒有再感受過的那種忌憚妒忌席卷而至。

    被撞壞的車燈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半晌男人步伐迅速地走了過去,沉默著跟在后面幫她們拎著裙擺。

    午夜的城市陷入了沉睡,失去霓虹光照的夜色將烏云堆在天空。

    車子疾馳在空蕩蕩的馬路上,在季青云的示意下直接抵達了市中心的醫(yī)院。

    護士跟醫(yī)生早早的就在大廳等著了,季瀟蜷縮在魏輕語的懷里被放在了急救床上。

    直到那尖銳的針頭帶著能緩解她疼痛的麻醉劑注入她的血管,少女那緊攥著淺粉色裙擺的手才放了開,連帶著那雙微微顫抖著金橘色眼瞳也徹底泯滅了光亮。

    魏輕語站在急救手術室的門外,哪怕身上還沾著血跡也不肯離開。

    薄荷的香氣能讓季瀟鎮(zhèn)定,那沾著桃子白蘭地味道的血跡又何嘗不能讓她心安。

    .

    “季總,那邊來電話了,信誠集團的人已經到了�!�

    一個被刻意壓的的聲音帶著氣聲低伏著傳入了季瀟的耳朵,明媚的光感也落入了她的眼眶。

    少女的意識正慢慢的清醒,身體卻依舊沉重的提不起一絲力氣。

    “讓他們等一會兒。”季青云道。

    秘書聞言有些為難:“可是季總,那邊是咱們好不容易……”

    季青云卻不等秘書把話說完,便壓低著聲音怒道:“你看不到我在干什么?讓他們等著,要是等不得了走就可以!”

    那Alpha的氣勢低沉壓抑,身為Oga的秘書不由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是�!�

    高跟鞋輕緩小心的敲在地板上,不消片刻季瀟就聽到病房的門“噠”的一聲被人關上了。

    而后,一聲沉重遲緩的嘆息在安靜的空間里響起,男人那雙寬厚的手掌也在此刻包裹住了那只垂在床側的手。

    這一次,季瀟并沒有像是過去那樣產生一種惡心的排斥,反而柔軟的心中多了幾分共鳴。

    ——源自于這具身體對于面前這個男人無法割離的血緣在應和這她生物學上的父親。

    其實在很多地方上季青云做的不是人事,但是對自己這個女兒他是無可指摘。

    寵溺偏袒,甚至于原主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可以斥巨資買一顆冠上她的名字。

    季瀟感受著源自血脈的溫暖,不由得有些觸動。

    無可厚非,面前的這個人是一定要在最后走上絞刑架去領他該領的死亡。

    但是不是在這之前,自己也可以以一個女兒的身份去回應他對原主的愛。

    這么想著,季瀟掙扎著打開了她沉重的眼睛,干涸的聲音滑過她的喉嚨,生澀的對面前這個男人喚道:“爸爸�!�

    季青云臉上瞬間寫滿了興奮,他忙俯身到季瀟跟前,關切的問道:“瀟瀟,你醒了?渴不渴?餓不餓?有沒有哪里疼?”

    季瀟聞言用搖頭代替了說話。

    昏迷前的疼痛已然褪去,只剩下了陣陣疲累。

    季青云卻依舊滔滔不絕的講道:“瀟瀟你放心,這件事我已經派人去查出來了。只是那個人的車子冬日保養(yǎng)不當,路滑剎車失靈才這樣的�!�

    他看著季瀟打著石膏右手,像是想起了什么,安撫道:“瀟瀟不用害怕,不是有人要故意傷害你,那個時候的噩夢爸爸絕對不會再讓它重演了。”

    季瀟這才發(fā)現自己的右手臂上打著一個厚厚的石膏。

    她任由季青云揉著自己的頭,眼睛里寫滿了不解。

    “那個時候”是哪個時候?

    怎么會讓季青云用“噩夢”來形容。

    季青云看著面前乖巧的女兒,坐回了椅子上,關心的又問道:“瀟瀟,爸爸看你最近跟輕語走的有些近,你們現在相處的很愉快嗎?”

    季瀟點點頭,“嗯�!�

    聽到季瀟這個回答,季青云面色隱隱透著一絲不滿。

    他沉了下聲音,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對季瀟道:“瀟瀟,爸爸雖然不希望你一直背負著仇恨,但是魏家當時對咱們家做的事情爸爸還是不希望你忘了。”

    季瀟聞言眼里的不解更甚了,但是同時她感覺自己好像站在了一扇門后。

    就在那扇沉重的大門后記錄著的將會是季青云對魏輕語父母在原文中不曾被細致描寫過的恩怨。

    “我剛才問過醫(yī)生了,如果不是因為當年你這只手臂受過傷,這一次也就是骨裂,根本不會斷掉�!奔厩嘣普f著,眉頭微微蹙起,“如果當時魏家同意爸爸的,不要報警交贖金完事,我們?yōu)t瀟今天就不用受這種苦了�!�

    報警?

    贖金?

    季瀟聽著季青云的描述,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很久之前自己做過的那場夢。

    那個粗獷的男人迸現在她臉上的血腥味又一次被按下暫停鍵的記憶中擦新,連帶著魏輕語那時的模樣也浮現在了她的視線里。

    季青云:“瀟瀟,你也大了,爸爸知道你有你自己的判斷。但是爸爸不得不再叮囑你一遍,直白一點說,魏家的人不可信,魏輕語也不可信。”

    “剛才怎么會就這么巧,她過去了,你沒有過去,你想過沒有?”

    季瀟聽著季青云著副疑心極重的陰謀論,不由得爭辯道:“可是剛才真的只是……”

    季青云聽到自己女兒又要為魏輕語開脫,不由的皺起了眉頭,“瀟瀟,你就是被爸爸保護的太好了,凡是還是要多看看多想想才是。這跟那個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該被報復的她完好無損,你卻被當做她受了這無妄之災。那件事情咱們家已經吃的夠教訓了,不能再被他們家玩弄了,明白嗎?”

    “瀟瀟,爸爸不會害你的,聽爸爸的話好不好�!奔厩嘣普f著就握住了季瀟的手,“瀟瀟,還是離輕語遠一點吧,這個小姑娘的心思不單純的�!�

    季瀟聽著季青云的話,沉默的看著他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想起了不久之前做的那場夢。

    那場夢應該就是一場真實存在于原主身上的綁架。

    按照季青云的說法,魏輕語的父母主張報警,而季青云只想給錢了事。

    之后,不知道怎么的事情敗露,魏輕語因為是報警人的孩子所以被綁匪報復,可魏家收到的威脅挑釁的照片卻是季瀟的。

    季瀟突然想起來夢里當初那句格外令她在意的詭異的話——“你現在是季瀟,我是魏輕語�!�

    那金橘色的眼瞳中閃過了一絲恍然的光。

    沒有什么魏輕語心機深沉,也沒有魏家道貌岸然。

    鶚心鸝舌的也從來都不是魏輕語的父母,而是季青云。

    明明是自己主動裝作魏輕語才被報復的,原主事后也一定給季青云解釋過。

    不知道是季青云執(zhí)拗的不愿意相信事實,還是因為他太過于愛護季瀟選擇了忽略,偏執(zhí)的將這一切的錯誤都歸咎于魏家,暗地里逐漸與魏家背道而馳。

    他用他的父親的角色將小季瀟指引了一條錯誤的路上,親手折斷了一個孩子正義美好的翅膀,把她推進了驕縱傲慢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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